续贪官污吏。那伐尔人;黑魔鬼的交战。
卡尔卡勃利纳因为受了愚弄,心里十分生气,马上飞了起来,要是那个犯人捉不着,他便好和阿利奇诺打一仗。果然犯人连影子也不见了,他就和他的伙伴在空中交战。好比老鹰抓住麻雀一般,他们两个都跌入沸着的沥青之中;他们因为烫得厉害,只好各自罢手,但是他们的两翼都粘着了,再也飞不起来。巴尔巴利洽心里着急,吩咐四个人飞到对岸,带着他们的铁钩子,两岸的逻卒同时协力,忙着把那煮过的伙伴吊上岸来。我们趁着这个混乱的当口离开了他们。
当时魔鬼奇利阿托嘴里露出两个长牙,和野猪一般,用其中一个刺到犯人的肉里。一只老鼠压在一群凶猫的爪下了!但是巴尔巴利洽把犯人抱在手臂弯里,对大家说:“你们站开些,等我把他吊上钩再说!”于是他又对我的老师说:“假使你要知道更多的事情,那么你快些问他吧,即刻他们就要动手了。”因此我的引导人再向那犯人道:“请你告诉我,在沥青下面,还有别的拉丁人吧?”他答道:“方才我离开一个,他就在我的旁边;假使我能够再回到他那里,那么爪牙和钩子我都不怕了!”那时利比科科叫道:“我们忍耐不住了!”向犯人手臂上一叉,厉害得很,马上扯去一块肉;德拉吉尼亚佐照样做,刺在他的腿上!当时他们的什长向四周狠狠地看了一下。他们略微平静以后,我的引导人又向犯人问话,那时他还看着他的伤痕呢:“你方才离开的一个究竟是谁呢?”他答道:“那是教友郭弥塔,加卢拉人,是贪污之王,他管理着他主人的仇敌,但是他们都感谢他,因为他说金钱可以买得自由呢。在他别的职务上,他也是一个聚敛的能手。他和罗格道罗人臧凯不断地谈着话;他们说着萨丁语,从不觉得疲劳……我还可以多说一点,但是,请你看看那些磨牙切齿的吧,恐怕他们马上要撕碎我了。”
我看见一个(我的心到现在尚为他战栗呢),不知怎样他却逗留在那里,好比别的田鸡都已逃散,这一个却孤单地待在那里一般。凑巧格拉菲亚卡内近在他的旁边,一叉刺在他粘着的头发,举起在空中,我看他有点像一只水獭呢。这班魔鬼的名字我已经知道,因为在派出的时候,和他们互相呼唤的时候,我都用心听着呢。那些魔鬼一齐喊道:“卢比堪忒呀!用你的钩子划他的肉吧!”我说:“老师,假使可能的话,你去探问这个犯人的来历,他不幸落在魔鬼的手里了。”我的引导人走近他的旁边,问他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答道:“那伐尔王国是我的生长地。我母亲嫁给一个坏人,他丧失了他的生命和家产,所以她送我到一个贵族家里去做奴仆。后来我做了好国王忒巴尔多的家臣,就在那里我开始那卖官鬻爵的贿赂生涯,现在我到这个镬子里来还债了。”
以前我曾经看见过马队的前进、归队和后退;阿雷佐人呀!我曾经看见过你们家乡的赛马,看见过土匪的横行,看见过各种竞技的开幕;他们或用号筒,或用钟,或用鼓,或用堡垒上的信号,或用本国和外国的军乐;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马队、步兵、船只,使用过地狱里这样奇怪的喇叭。
我们和十个魔鬼同行,这是多么可怕的伴侣呀!不过,“教堂有圣徒,酒店有醉汉”,这也是理所当然了。当时我注意在沥青的沟里,希望知道沟里的情形和那里被煮的犯人。好比海豚,把弓形的背脊露出水面,警告水手们防御危险的临头;这里的犯人为减轻痛苦起见,也有把背脊露出来的,但是一忽儿就没下去了,和闪电一样的快。又好比阳沟里的田鸡,只有嘴和鼻子透出水面,其余的脚和身子都藏在下面。这里的犯人多数也是这般状态;但是巴尔巴利洽一到,他们立即沉下去了。
那时法尔法赖罗眼珠旋转,预备攻击那个犯人,但是那班头说:“滚蛋!你这恶雀子。”那受了惊吓的犯人又道:“假使你们愿意看见或听见托斯卡那人或伦巴第人,我可以叫他们到这里来。但是,请这些马拉勃朗卡稍微后退几步,因为我的伴侣怕他们呢。我一个坐在岸上,可以叫七个前来,我只要口哨一声,他们就明了岸上有朋友呼唤了。”卡尼阿佐听了这些话,摇摇头,举起他的尖嘴,说:“不要听他的坏话,他想法子要脱身了!”那个狡猾的灵魂答道:“我真是坏人呀!因为我出卖我的伴侣。”阿利奇诺忍耐不住了,反对众人的意见说:“假使你要跳入沟里去,那么我非但立即追赶你,我还要飞到沥青面上来捉拿你。我们暂且离开堤岸几步,躲到那边去,看你是否能够逃开我们的手掌。”
读者诸君呀,你们马上有新戏法看了。这一班魔鬼掉转眼睛向着堤岸的那边,卡尼阿佐起先是不信任的,现在却是第一个躲起来。那伐尔人乘此机会,脚尖着地,一转瞬间已经跳往他的目的地了。每个魔鬼都知道受了骗,尤其责备阿利奇诺,因此他跳了起来,叫道:“我来捉拿你!”但是已经太晚了,他的两翼也没有用,因为那犯人已经沉没下去,他只好懊丧而回,好比野鸭已经没入水面,老鹰只好恼怒归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