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灵魂的住所。幸福者的玫瑰。皇帝亨利第七预留的座位。
离开我们也许有六千里,那里第六时散布着他的火,而这里的世界已经把他的影子投射到水平面上了。那时我们天上的几颗星已经没有力量把他们的光亮送到地上,因为太阳最华丽的使女已经前来,所以天空把星一颗一颗都关闭了,直到最明亮的一颗。同样,那些胜利的天使,曾经环游着那克服我眼力的一点,他似乎被包围,实则他包围,他们一个一个都熄灭在我的前面。我既一无所见,而爱情又把我的眼光牵向到贝雅特丽齐。
像突然的闪光粉碎了我们的视觉,竟至对于更强的光也不起印象,同样,一种强烈的光淹没了我,我像被发亮的网包绕着一般,竟使我一物不见。“那使天平静的爱,常常用这种礼节来欢迎新到的灵魂,因此使烛适合于他的火。”我听见这几句简单的话以后,我觉得即刻有超于我固有的力量;我有了一种新的眼力,如此坚强,不论怎样明亮的光,也不足以使我眩晕。于是我看见一光,像一条河流,灿烂辉耀,两岸装饰着花朵,像是一个怪异的春天。从这河流中跳出活泼的火星,落在花朵之上,像宝石镶于黄金之中;稍后,他们似乎已为香气所沉醉了,又跳入神奇的旋涡,这一个跳入,那一个又跳出。
上帝之光辉呀!因为他,我看见那真国之崇高的胜利者,请给我以叙述怎样看见他们的能力!
高高在上者是一光,他使造物者被见于诸造物,他们仅以得见为安乐;此光散发而成圆形,其周围若作太阳的腰带则失之太大。此光是由原动天上面反射而来的众光线所成,原动天则由彼处取得其生命和能力。像一个小山自照于他脚下的水中,以自见其所饰花草之富丽一般,同样,我看见所有从地面回升的,他们都坐于成千的团团位阶之中,而自照于此光之上。假使最下的位阶已经包含这样大的光,那么这朵玫瑰花最外的花瓣有多么大呢?
然而我的眼力并不因他的大和他的高而有所不及,我对于这里的喜悦,无论在量的方面或质的方面都是一目了然。这里不因为近而有所加,远而有所减;因为那里上帝不借媒介而直接管理,自然律是没有作用的。从永久的玫瑰花的黄心,一瓣一瓣成圈而展开出去,同时发扬对于造成永久春天的太阳的赞美的馨香。贝雅特丽齐当时引导我看着,我虽静默,然很想说话,她于是说:“你且注意这些着白袍的,他们的集会多么大!看我们的城,他的范围多么广阔!看我们的座位差不多都满了,现在所等待的只有极少数罢了!你现在所注目的大座位上,已经放着一个皇冕,在你参加此婚宴之前,将要来一位灵魂,他在地上将是皇帝,就是伟大的亨利;他将去整顿意大利的秩序,可是这个国度没有欢迎他的预备。那蛊惑你的盲目的贪欲,使你变得像一个小孩,他虽然饥饿到死也拒绝他的乳母。还有那时主持神事的人是这样一个东西,就是明里暗里都不同那皇帝走在一条路上。然而这个人也不会长久被上帝允许混在圣职之中,因为他将摔到魔法师西门那里,把那从阿南尼来的排挤到更下的一层。”
“你热烈地希望明白你所看见的事物,你这种崇高的欲望使我欢喜。但在你的大渴消解以前,你必须先饮此水。”我眼睛的太阳这般对我说。继又添加道:“那河流,那些进进出出的宝石,那些微笑的花朵,都是实体的影子。他们并非尚属生硬而不可消化,实在是因为你尚有缺点,你的眼力的高深还有所不及。”
假使我把直到现在所有说及这位圣女的话句聚合起来,作为唯一的颂赞,在这一次就不够用了。我看见她的美丽超过我们所有的尺度,我相信只有创造她的可以欣赏她的全部。在这里我不得不自认失败,喜剧诗人或悲剧诗人对于他们题材的某一点从来没有像我这般失败过。如在烈日的光下,使人眩晕到不得不闭目,所以我回想那温柔的微笑,反而破坏了我记忆的本身。自从我初次在地上看见她的面貌以后,直到今次的天上相遇,我对于她没有间断我的歌唱;然而现在我的诗句却不能追随她的美丽了,如同每个艺术家,在他能力的极处,不得不停止一般。
于是我把这桩赞颂她的事情让给比我更和谐的喇叭。因为我应当赶速完结我艰苦的工作。那时她又用熟练的引导人的声调和手势开始说:“我们已从最大的形体入于最高的天;此天乃纯粹的光;此光乃智慧的光,充满着爱;此爱乃对于真善的爱,充满着欢乐;此欢乐乃超于一切的幸福。这里你将看见天国的两类军队,其中一类的形状,将和你在最后审判日所见的一样。”
就是那比平常迟醒的孩童,突然转脸向着他妈妈的胸怀,也没有我这般动作得快:我要使我的眼睛变成更好的镜子。我立即俯身在那流波之上,希望把我自己改进一些。我的睫毛一接触那流波,顿时长的似乎变为圆的了。于是,一如假面跳舞会里的群众把假面脱去,以致前后景象大不相同,那时在我之前的花朵和火星都变成皆大欢喜的模样,而我乃明明白白看见天上的两班廷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