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处不在,我们无处存在。
除了这个最新发现外,他还注意到,有几处迹象显示,这间屋子多年来保持着极高的温度。一些地线安装在屋子的四角,可以给电暖气片通电。墙上的黑色晕迹暴露了原来电暖气片的位置。
我们是测量师。
仓库有一扇沉重的大门,右侧是防盗门。这间仓库能用来存放柱子、金属辊筒、建材袋等工业物料。可这间仓库却属于一个文静的助理护士,而他可能已经在那纯净的冰川里被杀害了。
尼曼又往前走了走。现在,他正踏在淡白色粉尘和石灰块上。他跪下来,发现一些细小的金属网。警长猜想这是用来做栅栏的网,或者是通风口滤网的残片。他将这些网片装进塑料袋,又收集了粉灰和石灰块。他辨认不出那沉闷、平淡的味道,可能是酵母粉或生石灰。
警长到处观察着,嗅闻着。这是一个工业地点,但却异常干净。消毒水的味道萦绕着这片空间,还能闻到些许动物的气味。
警长站起身,手电筒光扫过墙壁,仔细观察着。也许,这里有凹洞、暗格,藏着被赛迪忘记的东西。他摸索着、敲击着隔墙,听着回音,仔细检查。墙上覆盖着牛皮纸,牛皮纸下有压缩的玻璃棉,又是保温措施。
他内心激动得冒火,立刻翻开看。所有的页面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难以理解的数字。其中一页数字的上方,有宽宽的一排斜体文字。这些文字好像是用血写的,字迹力度很大,有些地方还穿破了纸张。好像这几行字的作者无法阻止他的疯狂爆发成猩红的文字。尼曼读着:我们是主人,我们是奴隶。
警长摸了摸搁板,感觉其中一块上,有什么扁平的东西,还包着黏性薄膜。他抓过那个东西:一个小螺形芯活页本。
警长还没有任何实际物证、任何定论,但是现在很明显,高约瓦和赛迪都不像表面那样清白和明朗。
警长靠着墙,靠在棕色的残旧墙纸片和玻璃棉纤维上。他关掉手电,脑海里却仿佛被光线照亮了。他没有发现雷米·高约瓦和菲利普·赛迪之间的关系,却发现了更好的线索:年轻助理护士谨慎生活中的一个阴影、一个秘密。小活页本上的数字和晦涩的句子是什么意思?赛迪在他的秘密仓库里搞什么名堂?
图书管理员和助理护士都不是清白无辜的受害者。
尼曼简单总结了自己的调查,好像在凛冽寒风中的火焰里,收集如噼啪作响的稻草秆般脆弱易碎的线索。雷米·高约瓦有急性精神分裂症,一个暴力的存在,可能过去还犯了罪。菲利普·赛迪在这阴森的仓库里从事着秘密活动,他死亡前几天试图抹去这些痕迹。
尼曼拿着电筒向前走。这间屋子非常空旷,或者确切说,最近才被人清空过。水泥地上还残留着一些颗粒物,还有一道道划痕,可能是拖动笨重家具时留下的。这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氛,好像恐慌和仓促的回音依旧在此处回荡。
他将指甲滑进中间的缝隙,微微撬开一点这隐蔽的凹口:一些搁架、灰尘和霉菌。
接着,尼曼又拍拍整个墙壁,拍到一米八高的地方,感觉到一个矩形的凹陷部分,这部分与墙面其他部分不太一致。他用食指按了按矩形凹陷壁面四周,感觉这个凹槽被塞住了。他又撕开墙纸,发现了些铰链。
说到房产,其实是一间地处偏僻的仓库。这间仓库位于美侬山脚下,周围都是枯萎的松柏。仓库的墙被喷成白色,脱落的漆像鬣蜥表皮的鳞片,仿佛经受了季节变换的侵蚀。
我们主宰着血色河流。
这里有诊所那种刺鼻的味道。也许这里饲养过动物,需要高温;又或者这里可能在无菌条件下进行过实验。他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比在冰川里经历过的那种感觉还要强烈,还要难以形容。
警长先是围着仓库转了一圈,然后回到防盗门前。他将钥匙插入锁孔,听到锁销轻轻的松动声,然后是锁闩从金属锁架中弹出的声音。
隔门打开了。进去之前,尼曼深深吸了口气。夜晚微蓝色的光透过窗上的细缝照射进来。这里有几百平米,阴暗、破旧,地上映着屋顶金属横架一条条的阴影。高高的圆柱直立着,伸入顶部的光晕。
尼曼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扇铁栏杆防护的窗户被一些水泥袋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