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处理。”
“至少还要一小时,警长,抱歉。”
这位宪警用很利落的姿势站着。“他的母亲刚才来找过我们,她说她儿子昨晚失踪了……”
“这会很困难。登山,是当地很平常……”
警长看着巴纳的眼睛。“队长,我们现在只能确定一件事:凶手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登山爱好者。去问问盖侬或周边地区所有能攀冰的家伙。”
“菲利普·赛迪的母亲,我要和她谈谈。”
“图书馆?”
“不知道。”
警长缩进套衫,打了个寒噤。省城绝对不是他的世界,这里尤其不是:经受寒冷和风暴的打击,山脚下经常能看到雪地的浅黑色污泥,听到钟乳石的碎裂声不断。这里的人都沉着脸,神秘且充满敌意,仿佛在沉默中变得冰冷麻木。“经过十二小时的调查,我们掌握了什么?”他转身问巴纳。“什么也没有,核查没有结果。没有游荡的可疑人物,释放囚犯的资料没有能与凶手联系上的,旅馆、汽车和火车站那边也什么都没有。设置的路障也没什么线索。”
“相似?”
“母亲?”
“他在哪儿?”
“设置了多少路障?”
尼曼站起来,打开窗户。寒气灌进房间。
警长打开门,总结道:“替我把那母亲找来。”
夜色已经降临。黑乎乎的阴影渐渐吞噬了板岩屋顶和木三角楣。河流滑进一片黑暗,像石间蜿蜒的蛇。
巴纳在硬壳文件夹里摸索了会儿,然后结巴地说:“是、是因为相似。”
巴纳转了转肩膀。“喔,那个啊……不是我们负责的,得去问于斯诺……”
“你是什么意思?”
在尼曼狂怒的目光下,队长一下子停住了。警长试图强挤出笑容来掩饰他的盛怒。“队长,我们不要从这种相似性中编故事了。尤其是现在,我们甚至连受害者的身份都没确定。”
警长明白了巴纳的意思:这个男人酷似第一个受害者雷米·高约瓦——同样的年龄,同样忧郁的脸,同样的平头。两个年轻男人,英俊、瘦长,表情却好像都透露出内心的不安。“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警长。”
尼曼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顺便喝了一口滚烫的咖啡。“既然受害者的确切身份还没有核实,你怎么能肯定就是这个男人?”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弄出尸体?”
“你再去格勒诺布尔调点人过来,我至少还要五十人。我想要查查瓦雷纳冰川和通向冰川的索道这边。我要对整座大山包括山巅进行地毯式搜索。”
巴纳紧张地整理着他手里的文件,看上去既局促又好像被激怒了。尼曼能看出他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盖侬有个连环杀人犯。直到退休,这位宪警都会饱受精神折磨,或者更糟。
巴纳点点头。“好的。但是我还要强调下:我们是山里人,每个村子、每间房子和所有大山山坡上,都能找到有经验的登山者。登山在我们这儿是一项传统,所有人都对登山保持着热情。事实上,只有在盖侬这个大学城,这些运动才渐渐被摒弃了……”
“八个。包括高速公路收费站、两条国道和五条省道。盖侬处于高度警戒状态,警长。但是,正像我说的,它……”
“他们那组人在避险小屋和山坡上找线索。”
晚上六点。
“他们正想办法弄出尸体。那个……其实,那具尸体被冰包围了。据同事说,那个男人是昨天晚上被放到那上面的。温度应该很低,冰才会凝结成那样。”
“那图书馆呢?”
“我说的是专家,巴纳。一个能爬到冰川下三十米深处,还能把尸体运过去的人。我已经要求于斯诺去做了。找到他,看看他进展怎么样。”
巴纳架着脚摇晃着,鞋子发出嗒嗒声,好像轮船的甲板。“当然了,我没有您那样的经验,但是……如果第二个受害者是菲利普·赛迪,很明显,这是一起连环案。我的意思是,凶手是连环杀人犯。他根据长相来选定受害者。这……这样的脸,肯定对他造成了某种刺激……”
随着新尸体的出现,找书这条路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但是警长不想放过任何调查。他解释道:“地区司法警局的家伙们正在对学生查询的书籍进行调查。”
尼曼将资料放在桌上,对巴纳队长说道:“你怎么能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我们的受害者?”
“多叫些人支援,每个村镇上都设置指挥部。核对下时间表、装备和时间节点。该死,找些嫌疑人给我!”
“我……您说得对,警长。”
警长现在来到了二楼的宪警大队办公室。他套了件高领细针羊毛衫,好不容易才暖和起来。一小时前,法妮成功将他们俩弄出了冰谷,几乎是安然无恙。幸运之神很眷顾他们,直升机回来的时候,正好飞过现场。
尼曼叹了口气。
队长将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放在尼曼面前:瘦削的轮廓,平头,脸上带着不安的微笑,目光忧郁而温柔。这张脸散发出青春蓬勃的朝气,像个孩子,却又透着不安。
后来,山中搜救队竭尽全力试图将尸体从冰川里弄出来。警长和法妮·费雷拉则回到城里,接受常规体检。
警长继续说道:“救援队到哪儿了?”
巴纳马上又向大队汇报了新的失踪案件。失踪者也许与被发现的尸体身份相符:菲利普·赛迪,二十六岁,单身,盖侬医院的助理护士。
“我只想说,我们还要扩大搜索范围,搜索高山上的村庄,而这就要花费我们好几天时间。”
尼曼立刻拨打年轻中尉的手机。没人接,联系不上。他又问:“那维蒙呢?”
尼曼喝了一大口咖啡。他那仍旧冰冷的喉咙碰到如此滚烫的温度,好像就要爆裂似的。他抬起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