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该死的傻瓜。你本来应该去别处的。如果你再去找别人,我就宰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洛克顺从地坐了下来。凯麦隆瞪眼看着他,并用粗粗的手指像击鼓一样地在那一堆图纸上敲着。
“二十二岁。”
“我不是听来的。”
“你要是迟到,我就开了你。”
“你该死!” 凯麦隆轻声说。
“我也不是指那个意思。”
第二部分
“你什么时候决定要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的?”
“建筑行业。”
“为了谁呢?”
“这不像是一个二十二岁的人说的话。你心态不正常。”
“有什么亲人吗?”
“一直是半工半读?”
“我这么说可不是想恭维你。”
“你身上还剩多少钱?”
洛克伸出手去想拿走他的那些设计图。
他暴跳如雷地发了一通火,嘴里不停地诅咒着。发现没有一幅素描能中他的意。但是听他的口气,洛克发觉,他好像觉得他的那些设计已经到了施工阶段一样。
“这一套你是什么时候听来的?”
“你再看看那个吧!但愿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做得像你这么好!可是你干吗非得把它弄得一塌糊涂?换上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处理吗?瞧你这些该死的楼梯!见它的鬼!什么乱七八糟的锅炉房!你在打地基的时候就……”
“霍华德·洛克。”
“别这样瞪着我看。你就不能看看别的东西?那你又为什么决心要做一名建筑设计师呢?”
“你什么时候到纽约来的?”
“知道。这正是我来这儿的原因。”
“知道了。”
“你真该死!”凯麦隆突然一声咆哮,身子向前靠过来,“我又没请你到这儿来!我不需要什么制图员!这儿还有什么图可制的?能拿到足够的活儿来保证我和我手下的几个人不至于流落到纽约波威里大街的贫民救济会就算是万幸了!我可不想让一个白痴的空想家在我这儿饿死!我可不想担这个责任!我没有揽过这档子事。我绝不想再看到这种局面了。我与这种事‘绝缘’了。很多年前我就与这种事情做了了结。有这几个满口胡话,无所造诣,也永远不可造就的白痴们,我就心满意足了。他们将来混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我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非要到这儿来呢?你这是开始要把自己往绝路上推。你是明白这一点的,对吗?而我会加剧你的毁灭。我不想看见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这张脸。你看起来就像个自我主义者,又那么傲慢无礼,真让人受不了。你太自以为是了。换上二十年前,我一高兴一拳就能捣烂你的脸。你明天早晨准时九点来上班。”
他突然闭口不往下说了。他把那些草图往边上一推,拿一只拳头压在上面,说道:
“坐。”
“就搁我这儿!”凯麦隆大声吼道,“现在给我滚出去!”
“那时候我也不懂。不过,其实是因为我从不相信上帝。”
“快点,说正经的。”
“周薪十五美元。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是因为这些。”洛克说着将他带的那些草图展开。
“好的。”洛克说着,站起身来。
“没有。”
亨利·凯麦隆看了看第一张,然后又接着看下一张,随后他把每一张图纸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凯麦隆轻轻地翻着一张又一张的图纸,洛克听见纸张相互摩擦时发出的哗啦哗啦声。最后凯麦隆抬起了头。
“因为我热爱地球。那是我所爱的一切。我不喜欢地球上的事物的外形。我想改变它们。”
“太了不起了!”凯麦隆一拳擂在桌上,大笑,“太伟大了!你连斯坦顿的那个泥板鸟窝都上不了,可你却想为亨利·凯麦隆工作!他们是因为什么把你踢出来的?是因为酗酒,还是因为玩女人?是为了什么?”
“在我十岁的时候。”
“是的。”
“七美元三十美分。”
“男人即便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也不会这么早。你在撒谎。”
“那么,你认为它们很出色了?”凯麦隆说,“可是它们很糟糕哇。肮脏透顶,糟糕得简直没法形容。那是一种犯罪。”他猛地将一张草图往洛克跟前一推,说,“你看看,看看那个。你的思想究竟是什么?怎么能在这个面上刻上这样的图案呢?你是不是为了让它看起来漂亮些,因为你在它上面拼拼凑凑,遮遮掩掩,你以为你是谁呀?盖伊·弗兰肯,唉!真可怜!……看看这幢大楼,白痴!你有这么好的设计构想,可你却不懂得如何处理它!本来很宏伟的东西,让你弄得皱皱巴巴的,你把它给毁了!你知道你还有多少东西要学?”
“为了我自己。”
“我在撒谎?”
“很有可能。”
“在什么方面找活干?”
“我昨天刚到纽约。”
凯麦隆看看压在拳头下的雪白图纸。
“你多大了?”
那是一种犯罪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