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洛克说。”
但是,这样的概念确实也指实际的情感,即使并不存在超自然的范畴;而这些情感是作为令人振奋和使人感到高贵的体验,并不具有宗教定义所要求的那种枉自菲薄。那么,在现实中,它们的来源和所指是什么?它们是人类致力于一种道德理想的整体情感。然而,除了宗教所介绍的人类堕落的方面之外,那个道德范畴还是无法分辩的,依然是没有概念、没有词语和没有得到认可的。
必须将这一人类情感的最高水平从幽暗的神秘论的深渊中拯救出来,让它重新指向它固有的对象——人类。
更具体地说,这两大阵营的本质区别在于:致力于人类自尊的‘升华’和他在尘世间幸福的‘神圣’;另一些人则坚决不允许这两者成为可能。大多数人将他们的生命和精神上的能量白白耗费了——他们在这两大阵营之间摇摆不定,极力不人提出这个问题。这并不能改变这一问题的本质。
它是这样一种情感——能够不断体验这种情感的人少之又少;有些人体验过,但也只是火花一闪,稍纵即逝,并不产生任何影响;有些人干脆不明白我谈的是什么;有些人明白,却耗其一生来充当一只致命的火花熄灭器。
依照我个人对此术语的理解,人类崇拜者就是那些能够看出并努力实现人类最大潜能并的人。相反,人类的仇恨者们则认为人类毫无用处,认为人类是堕落和下贱的,不值得一提——而另一方面,又处心积虑地不让人类有所察觉。在这一点上,一定要记住,任何人所持有的对于人类的直接而内省的认识就是对他自己的认识。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也正是本着这样的意图,我把《源泉》一书里戏剧化的人生观念确定为‘人类崇拜’。
不要将“人类崇拜”这一概念与许许多多的企图混淆起来,这些企图并不是将道德从宗教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再将它纳入到理性的范畴,而是用一个世俗意义来代替那种最为恶劣、极端非理性的宗教元素。比如,现代集体主义有各种各样的变形(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纳粹主义,等等),它们将宗教上的利他主义伦理道德标准悉数保留了下来,仅仅用“社会”一词取代“上帝”一词,将之作为人类自我牺牲的受益者。有各种各样的现代哲学流派,它们否认同一律的原理,宣称现实是由奇迹和一时的古怪念头所左右的不确定的持续变动——这种变动不是受上帝的一时兴致所支配,而是受人类或者“社会”的忽起的念头所左右。这些新神秘主义者并不是人类崇拜者;他们只不过是脱离教会的还俗者,跟他们的前辈,公然神秘主义者一样,对人类抱有一种深仇大恨。
宗教在伦理学这一领域的垄断已经使得合乎理性的人生观的情感意义及其内涵的表达变得极为困难。就像宗教率先僭越了伦理学的领域,使道德与人类相对抗一样,它同样也篡夺和盗用了我们语言中的道德概念,将它们置于世俗之外,使人类无法企及。“升华”通常被用来表示由于对超自然的沉思而唤起的那种情感状态。“崇拜”一词意指对某种超乎人类的事物的忠诚和献身精神的体验。“崇敬”是指一种神圣的尊敬之情,它通过膜拜去体验。“神圣”的意思是超越于任何地球上的与人类有关的东西以及不可触及的东西。凡此种种。
这一点将我导向一个更广泛的问题,它涉及到《源泉》的每一行,而且,如果一个人想要理解它持久的魅力,就必须要理解这一问题。
也许,通过我在手稿开头部分引文的形式,才能最好地表达《源泉》的人生观。但是我在最后正式出版此书时,将这段引文删去了。现在有幸在此进行说明,我很高兴能再次重温这段话。
“‘你是个极其虔诚的人,洛克先生——以你自己的方式。我可以从你的建筑作品中看出这一点。’
同样含意和因素可以被意指及应用于书中的另一段落,那是洛克与霍普顿R26;斯考德之间的一场简短的对白,如果脱离了语境,它也可能引起误解:
不过,在这一情境的上下文中,意思是清楚的:斯考德得所指的正是洛克对于价值观的极度献身精神,要求达到尽善尽美,达到理想状态。(参见他关于所要建造的庙宇的性质的解释。)斯考德神庙的建造和随后的审判都对这个问题做了很清楚的交待。
同样的深仇大恨还有更为赤裸裸的变体,它的代表人物就是那些对细枝末节情有独衷、用“统计学”武装思想的人,他们不可能理解人类意志力的真意——他们宣称,人类不可能成为崇拜的对象,因为他们从未遇见过任何当之无愧,理当受此殊荣的典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