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那听起来好像……好像我真的出了那种女孩子理应……”她生气地红了脸,“噢,上帝!不!不是那样的!你知道这不可能!噢,彼得,你无法……想象……我……”
“什么事也没有。并不是真正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我必须要跟你谈。就现在。就在今晚。”
第五部分
“不。完全没有关系。吉丁太太可以听的。或许让她听到会更好些。”她转向他的母亲,非常单纯地说,“你明白的,吉丁太太,彼得和我订婚了。”她转向他又说,声音有些变调,“彼得,我现在想结婚,明天,越快越好。”
一看见她,吉丁只感觉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强烈的欢乐,别的什么都没有意识到。那种快乐告诉他,什么也没有改变,他又有一种确定的安全感了,她的出现消除了他的一切疑虑。他忘了去想天有多么晚了,忘了去想这是她初次出现在他的公寓,而且是不请自来。
凯瑟琳急于说话,语无伦次,只听见她不停地说:
“我把帽子脱下来……吉丁太太,我把它放在哪儿好呢?放在这桌子上吗?那样行吗?……不,也许我还是放在这个镜台上的好。不过从外面进来,它有点湿了,这帽子,它也许会把清漆弄坏的。这个镜台很漂亮,我希望不要把清漆弄坏了……”
“晚上好,吉丁太太。”她说,语气听上去既快活又空洞,“希望我没有打扰您。可能太晚了,不是吗?”
“凯蒂!当然!你好!快进来。妈妈,是凯蒂。”
他把一只矮凳推到壁炉前,扶她坐下。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和一件黑色的旧衬衫,那是女学生气十足的家居服,来访前她都没有换下来。她弓身坐着,她的两只膝盖紧紧地靠在一起。此时她的嗓音已经低些,也自然了些,语气中流露出刚才所没有的痛苦,她说:
吉丁太太的一只手慢慢地落到了膝盖上。她注视着凯瑟琳,眼睛里毫无表情。她说话了,语气平静,以一种吉丁从来未曾期望有过的体面:
“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这么暖和,这么宽敞……你随时想开窗户都行吗?”
“凯蒂!”他有点透不过气,重新恢复了他的嗓音,“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尽快地结婚?”
“我不知道。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我整天都在做研究笔记,而且根本什么也没发生。没有电话,也没有来访者。然后,就在今晚,突然之间,我就有了那样的直觉。你知道,那就像是一个梦魇,一种让你无法描述的恐惧,那与任何正常的感觉都不一样。就是那种仿佛置身于致命的危险当中,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逼近,就像我永远也无法逃脱似的,因为它不会让我逃脱,而且为时已晚。”
“是的,我说的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他笑出声来,在她旁边的地板上坐下来,顺手用一只胳膊搂着她,“但是你振作起点精神来。是什么事?你知道如果你想要这么做的话,我今晚就想娶你。只是发生了什么事?”
“凯蒂,亲爱的,” 他轻轻地说,“出什么事了?”
“没发生任何事。我现在没事了。我要告诉你。你会认为我疯了。我当时只是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直觉,觉得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嫁给你了,而且觉得某种可怕的事正发生在我身上,我必须要逃脱。”
“把大衣脱下来。到这儿来,靠着火暖暖身子。”
“我并不知道此事。我很高兴,我亲爱的孩子。”
他注视着她,而他看见她眼中流露出一种恐慌的神色。她翕动着嘴唇,试图露出一点微笑。
“你怎么了,凯蒂?”吉丁问她,他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头。
“你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晚上好,凯瑟琳。” 她温和地说。
“哎呀,孩子,这种事情只能由你和我儿子来决定。”
“唔,不必客气,孩子。”吉丁太太说。
吉丁太太打量着姑娘那仿佛走在摇晃的轮船甲板上似的步子。她看看她的儿子,她心里清楚出了点事情,需要谨慎处理。
他看着吉丁太太:“如果你宁愿……”
“凯蒂!”他说,有些透不过气来。
是凯瑟琳。她站在门外,手里攥着一个不成样子的袖珍手册。她的样子既果决又踌躇。她退缩了一下,说:“晚上好!彼得。我可以进来吗?我得和你谈谈。”
她没有说话。
“您不介意吗?您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凯瑟琳拼命地问。
一种让你无法描述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