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不是做人不要效仿孙皓那样嗜血,就接近于仁了呢?
这句话出自于《论语?述而》篇,意思是说,仁这个东西,千万不要想得太复杂了,想太复杂没用,仁就在你的心里,只要你希望仁,那么你马上就可以达到仁德的境界。
听孔子这么一解释,我们更糊涂了。仁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孔子一想仁,他马上就仁了,那么我们如果想仁的话,是不是也能仁呢?如果仁这东西只有孔子想有就有,别人却没有,那这个仁还有什么意义?如此说来仁不唯是存在于孔子的心中,也应该存在于我们的心中才对。既然如此,何以孔子一欲仁,他就仁了,而这世上太多太多的人,辛辛苦苦活了一辈子,怎么却无论如何想仁,也无法仁呢?
也不对,唐朝的时候,有个叫苏世长的,官任巴州刺史,当地的百姓械斗成风,难以阻止,于是苏世长就说:“我身为一方父母,眼看着百姓殴斗而不能制止,这是我的无能,就请上苍来责罚我吧……”于是苏世长就跪在当街,让手下人抽他五百鞭,希望以此感化地方百姓,不要再械斗了。却不曾想,那个拿鞭子的家伙使坏,故意拼了命地狠狠地抽,抽得苏世长背部皮开肉绽,鲜血激飞。开始的时候,苏世长还咬牙挺住,后来终于醒过神来了,如果他不快点爬起来跑的话,后面那家伙真的敢抽死他。无奈之下,苏世长发出凄厉的惨号声,跳起来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从文帝开始,中国历史上的肉刑制度就算是废除了,后世的史学家纷纷赞扬文帝,所以汉文帝终于博得了仁德之君的美名。然而,汉文帝虽然获得了美名,但他的美名却是建立在无数罪犯的尸体之上的。原来,自打肉刑废除之后,对罪犯的惩罚,原判斩右脚的,改为了直接杀掉,斩左脚的,改为笞打五百下,原判割鼻子的,改为笞打三百下,想那刑杖是多么地粗重,许多犯人还没有打到三百下,就已经一命呜呼,被活生生地打死了。可知汉文帝的“仁德”之举,不过是一道催命符,让那些罪不至死的犯人,从此再也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仁是什么,各种说法千姿百态,但“不仁”是什么,却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不仁就是凶戾残暴,就是残民以逞。比如说三国时代东吴末帝孙皓,此人心性残忍,嗜杀无度,每次大摆酒席,强迫群臣喝酒,而且一定要喝醉,如果有谁不合他的意,就会立即被剥去脸皮,或是挖掉双眼。像孙皓这样残忍嗜血之徒,就是典型的不仁不义。
看这个苏世长,他分明是已经摸对了路子,只不过是皮不够厚,心肠不够黑。如此说起来,这孔子坚决不吐口的“仁”之精髓,岂不是与厚黑贴了边吗?这个猜测太骇人听闻了,我们还是先来看看历史上那些成功获得“仁德”的君王的故事吧。
然而成汤之举,与汉文帝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地地道道的厚黑。想那老天既不降雨,作为掌权者就应该立即挖渠引水,以济生民,他却放着正事不做,上演了一出最为省事的祭祀秀,明明知道不会有任何效果却要去做,成汤的脸皮厚到了极点,明明知道延误挖渠的时机,百姓就会渴死饿死,他却是无动于衷,这心肠之黑,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至少对于成汤和汉文帝来说,仁德的追求真的不是什么难事,他们“欲仁”,斯仁至矣,如此轻易地获得了仁德的名声,而让他们成功的,仍然不过是“厚黑”两个字。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但是,文帝之所以被誉为仁德之君,主要的历史功绩是他废除了肉刑。在文帝之前,对罪犯们例行的惩罚极不人道,有剁手有砍脚,许多人一旦犯了罪,就会落得个终身残疾。文帝可怜这些无知的罪人,就将剁手、砍脚、割鼻子的刑法,改为了鞭笞。
孔子的核心思想,是仁。但仁的思想体系到底是什么,却是毫无头绪,可以这样说,有多少个儒家思想研究者,就有多少种有关“仁”的解释。事实上,对于“仁”的解释,远比儒学思想研究者更多,因为有些研究者,一个人就能够提出好几种解释。
这大概是中国历史上皇帝赐大臣自尽最费事的记录了,难怪文帝被誉为仁德之君,果然有点道行。
汉文帝是历史上有名的仁德之君,他在位的时候,将军薄昭杀了朝廷的使者,这是桩重罪,按理来说应该将他正之以国法。可是文帝心肠极软,不忍以国法杀死薄昭,就派了公卿大臣去见薄昭,劝说薄昭自杀,也好让大家省点事。不想薄昭那人脾气极大,听说让他自杀,立即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汉文帝无奈,就让朝中所有的大臣,都穿着丧服到薄昭家里,将薄昭团团围绕,冲着薄昭不停地大哭,哭得薄昭再也没办法硬扛下去,只好自杀了。
那么,关于这个“仁”,孔子自己是怎么说的呢?
几乎所有关于仁的解释,听起来都是头头是道,但是解释的种类太多了,就让人如坠五里迷雾之中,再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孔子所说的“仁”,到底是不是厚黑,我们暂时不下结论,但汉文帝的仁德,肯定是厚黑到了极点的表现,这位帝王以无数犯人的性命,换得了他的仁德之名,这种仁德,非厚黑而何?
比汉文帝更为“仁德”的,还有商代的开国君主成汤。当时天下大旱,百姓民不聊生,成汤认为这全是他的过错,就将自己剥得赤条条一丝不挂,趴在祭祀用的大盘子上,表示要将自己献给上天。所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以此来感化老天,降下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