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国学扶轮社”解体,人去书散,马一浮赠送的那本《资本论》流落上海书肆不被人识,恰好也是马一浮先生的好友、也是中国马克思主义传播史上的人物马君武先生在书摊发现了这本奇书,并且发现了马一浮读该书后的题跋,于是赎回转赠于马一浮先生,物归原主,适得其宜。再后来,抗战中马一浮先生往浙江大学执教,遂将此书赠与图书馆;解放后院校调整,浙大分家,文科书籍大多归杭州大学收藏,马先生所赠之《资本论》也就成了杭州大学图书馆的压库之宝了。
回国时,马一浮又买了一本德文版,结果英文的那本送给了好友谢无量先生,德文的送给了上海“国学扶轮社”收藏,他还建议将之翻译出版,所以有人说他是把原版《资本论》传入国内的“第一人”。
楼达人与马一浮结识多年。有次问他:您是佛学家,又点化李叔同出了家,可您自己又为何留居尘世?他哈哈大笑说:这是因为我六根未尽。
1905年,汤寿潜为了抵制帝国主义侵略,夺回浙江铁路建筑权,在旅沪浙江同乡会(此会是清末革命组织光复会的基础)支持下与张元济等成立浙江铁路公司,自任沪杭铁路总理。由于当时杭州拱辰桥是日本租界,工业发达,经济繁荣,因此汤寿潜最初把沪杭铁路终点站定在艮山门并准备从艮山门再铺一支线到拱辰桥。一天,马一浮到岳父家作客,汤寿潜见爱婿从欧美游学归来,道德文章颇有建树,名气很大,便把铁路图纸交给他请他参议。谁知马一浮看后却一把将图纸撕成两半。“这是为啥?”幕僚们大惊失色忙问何故。马一浮便说:“中国人造铁路要为中国人着想。为什么不把终点站定在羊市街闹市区北端附近,再铺一支线到南星桥,以便水陆衔接和今后铁路南延,而要把终点站定在艮山门,铺支线到拱辰桥租界去方便日本人呢?”汤寿潜觉得他的话言之有理,不但不以马一浮撕图纸为无礼,还按他的方案把艮山门改为货运站而在羊市街北端城内即今天的杭州城站建了一个终点站。
《竺可桢日记》1950年7月有段记载,竺先生从中科院历史所的向达先生处获悉,马一浮先生不独阅读过《资本论》,且有阅读笔记,有一册《读马克思资本论》他也在解放后赠给了浙江大学图书馆。
熊十力到杭州疗养。他听说马一浮游学美、英、德、日诸国研究西方哲学回来将治学重点转向祖国民族传统文化儒学也即六艺,曾借住广化寺青灯黄卷三年之内足不出户尽读四库全书三万六千余卷时,便很想见见马一浮。他回忆二人结识的过程:“马一浮清末就很有名气。我既然在杭州,就很想见他。但是找这个人介绍不肯,找那个人介绍拒绝。这些人的意思是说,马一浮谁也不见,他还见你!不得已,我自己写了一封信并附著作,直接找马一浮。很久得不到消息,我就很气。……终于有一天,马一浮来了。我就说,我写信给你,为什么不回信?马说:‘你如果只有一封信,我就可以写了回信。但你附有著作,我一定要把你著作读完之后才回信。你看,我现在不是来了吗?’”从此,熊十力就把马一浮视为知己。
马一浮人比较矮,但脑袋特别大。他平时不戴帽子,有一年初冬要到北京参加全国政协会议,为了保暖,家人想给他买顶帽子,可跑遍杭州竟找不到他戴得下的大号帽子。
马一浮、马寅初、马夷初(叙伦),人称“浙江三马”。马一浮讲宋明理学,兼通佛理,在西湖筑居;马寅初为经济学名家,当年在重庆讲学,大呼“杀孔宋以谢国人”,被老蒋囚于鹅湖之顶。鹅湖乃八百年前南宋理学两大师朱熹、陆九渊论同异之地,囚此一马,也算佳话;马夷初讲老庄,据说当年在北大讲中国哲学,以庄子《天下篇》为教材,一一加以笺注,引申发挥,一年之中,只讲此一篇,遂有“马天下”之称。
马一浮见蒋介石一面之后,说蒋神情气象偏狭,有刘裕偏安之才。
1903年,马一浮遭遇失怙丧妻之双痛,远游国外,先是美国,后是欧洲。早在出国前,他就听说马克思写了一部《资本论》,而在当时的中国是不可能看到的,所以他一到美国就时时留意。有一天,他正患感冒,带病到“约翰书店”涉猎书刊,竟被他买到了渴望已久的一本英译本马克思《资本论》,他大喜过望,如获至宝。在日记中写道:“昨日,吃种种之药,吃一块之面包,吃半杯之饭,都不觉好恶。晚来,脸痛略减,早起,又甚,奇哉。下午,得英译本马格士资本论一册。此书求之半年矣,今始得之,大快!大快!胜服仙药十剂!余病若失矣!”
抗战期间,马一浮在浙大开始了他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大学讲学。他的课程时间也十分特别,不按常规分星期,而是固定在每月的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风雨无阻。因为“五”是《尚书·洪范》中的“皇极”之数,马一浮以为能够体现儒家的中庸之义。一个学期后,战火波及赣北,浙大又迁往广西宜山,马一浮在宜山继续了一个学期的讲学。后来这两个学期的讲稿遂被辑成《泰和宜山会语》出版,影响了几代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