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坐在一把椅子上，拿起一支铅笔，开始在本子上作一些标记：“海蛞蝓号上配备切割装置。假如它能割掉那个起重机……”
“冈恩简单地对我说过了。”皮特答道。
德拉默走到他跟前。“你说什么，皮特？这儿出了什么事？‘忘掉深海探测号’”他扭歪了嘴唇喊道，“你疯啦？”
卡普里科恩号的驾驶室里气氛紧张而绝望。
皮特转身对转冈恩说了一句多余的话：“等电池组一失效，联络就得中断。”
“按照水涨的速度，大约再过十五到二十分钟。”
皮特沉默了片刻。又简单地问道：“桑德克海军上将呢？”
“那么为什么都这样发愁呢？你们这些人都好象认为没有一线希望了。深海探测号的储备系统里拥着足够的氧气，可以使三个船员维持一周以上。塞福一号和塞福二号有足够时间去封住气箱，排除里面的水。”
鲁迪·冈恩中校站在卡普里科恩号的舰桥上，注视着西方远处一个蓝色小斑点在金刚石般明净的天空中突然出现。它似乎在那里悬了几分钟，既不变形也不扩大；—个深蓝色的圆点停留在地平线上，接着几乎一下子变大了，成了一架直升飞机。
他朝着船的上甲板的尾部平台走去，停立着等侯。只见飞机临近，并在船的上空盘旋。三十秒钟后，飞机的滑撬接触到飞行甲板，涡轮机的呜呜声惭惭消失，螺旋桨也慢慢停了下来。
他走到无线电话那里，从德拉默手中拿过话筒：“深海探测号，我是皮特。请回话。”
“你说‘原来是’，好象这只潜艇已经完了。”
“又听到你的愉快的声音很高兴。”默克的话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就象躺在家里的床上打电话一样平静，“这儿的桥牌正好三缺一，你怎么不下来？”
“接着说吧。”
“一路好吗？”冈恩问道。
冈恩点点头：“塞福二号停在旁边陪着他们。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这样。”
过了一会，从扩音器中嗡嗡地传来了桑德克的声音：“卡普里科思号，我是桑控克海军亡将。请回话。”
“什么生命维持系统？半小时前就失去作用。我们已经呼吸困难了。”
“为什么不用‘湿钢’从外部堵住漏洞？”
“说来容易做来难。我们接触不到。船壳焊缝有了漏洞的那个部分和泰坦尼克号前甲板舱壁挤在一块。海军上将让其余三艘潜艇都下去，希望它们能够协力移动深海探测号，只要够得着破口把它补好就行。结果行不通。”
“我要给你们送一箱白兰地来。”
冈恩开始说明情况：“深海探测号即将浮上来更换船员之前两小时，这艘潜艇配备的工程师有乔·基尔、汤姆·查维斯和萨姆·默克……”
平日爱交际的乔迪诺对于皮特的到来不过点点头，根本没说什么问候话。
“很有意思。”皮特回答说。
冈思厌倦地揉探限晴：“投进了成千个工作时，对每个可能设想到的支持性安全系统进行了计划和构思，对每个可能预测的意外事故应该采取的简要紧急措施进行了设计，还是发生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了计算机所没有算出的万万不可能的事故，使我们受到冷不防的打击。”
皮特笑眯眯地使人不得不消除怒气：“这是压最后一宝，德拉默。你们失败了，而且是惨败。你们在海洋打捞界也许都是天才，但是作为营救力量，却象一帮业余工作者。恶运加上你们的错误，现在你们只会坐着哀叹一切都完了。好吧，一切都没有完，先生们。我们正要改变这场把戏的规则，在六小时的最后时限之前让深海探测号浮上水面。如果我的表准的话，现在只剩下五小时四十三分了。”
“看来情况不好。到船顶上来，我把详细情况告诉你。”
“最好盖紧。查维斯有恶性口臭症。”接着在默克的语调中露出犹疑的口气，“假如出现最坏的情况，不能再见到你们这些人的话，至少这里周围有的是好伙伴。”
“我还没有把最糟糕的事情说出来。”冈思凄惨地看着皮特，“落下的起重机把深海探测号船壳上的一条焊缝撞裂了。只是一个小小的针孔，不过在那样深的地方．巨大的压力使海水以每分钟四加仑的速度进入船舷。真是奇迹，焊缝竟没有裂开，使船壳崩溃，把那些家伙压成肉酱。”他朝着计算机操纵盘上的钟表一摆脑袋：“他们一共只有六个小时，到时候海水就会灌满船舱，他们就要淹死……我们却没有一点办法。”
皮特碰了一下无线电报务员柯利的肩膀。“给我接邦伯格号上的海军上将，不过要用不同的频率。”
“他把指挥部设在邦伯格号上了。因为它原来是深海探测号的供应船，他认为最好在邦柏格号上指挥营救，直到你回来。”
“天王星石油公司的潜艇深海探测号。它遇险了。”
皮特又按了按话筒上的电钮：“默克，你们的生命维持系统怎么样？”
“我真的认为能办到。”
“你怎么算出只有六小时的极限呢？”
“那么你知道我们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时间是当前的大敌，不管你怎么计划使用。如果能把这不可避免的事情推迟十小时，我们就有机会进行战斗，营救他们。”
“计算机实际上就等于送进去的材料。”皮特说。
“他们不知道反倒没事。”皮特冷冷地说，“快接吧。”
“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冈恩说，“我们只有六个小时。”
本·德拉默正对着话筒，和深海探测号的船员讲话，用硬装出来的振奋乐观的口气来鼓励他们，但他的恐惧的目光却说明这是假的。
“不行。”冈思沮丧地摇摇头，“在拖曳的时候，海蛞蝓号折断了操作臂。它现在已经回到莫多克号的甲板上，海军里的那些人说，要在这段时间里修好操作臂是不可能的。”冈恩在海图桌上捶了一拳：“我们最后一点希望就寄托在邦伯格号的绞车上。如果能用缆索套住起重机，我们也许已经把它从潜水艇上拖开了。”
柯利抬头一看：“你不想让深海探测号上的那些人听见吗？”
乔迪诺看着皮特：“你真的认为能办到吗？”
“默克跟你一起参加过洛拉莱急流考察队。”皮特插口说道。
“我可不玩。”皮特一本正经地回答，“再过多少时候水就碰着电池组了？”
桑德克没有在细节上耽误时间：“你知道我们面临什么局面吗？”
默克突然提到泰坦尼克号上的死者，使驾驶室里的每个人脸色显得苍白。人人如此，只除了皮特。
“我愿意接受建议。”
“他们正在泰坦尼克号前甲板舱壁右舷安装减压阀门，他们的艇尾扫着前面的起重机。腐蚀的底座松了，起室机倒下来，压在潜艇的浮箱上，把它们撞破了。两吨多海水流入破口，使潜艇紧贴在沉船上了。”
飞机的右舷门打开，皮特走了出来，这时冈恩迎上前去。
“还有一个办法。”皮特说，“赌注很大，但确切地说是可能的。”
“我是皮特，海军上将。”
室内其他人都静悄悄地于自己的工作，脸色沉郁。
“营救到此为止了。”皮特说。“海蛞蝓号是我们唯一配备了重型操作臂的潜水艇，没了操作臂就无法用缆索去套住起重机。”
里克·斯潘塞，营救工作中的装备工程师，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电视监测器。
“还有芒克。”冈恩严肃地点点头，“看来我们这一伙是倒霉的家伙。”
他按着发射机的电钮说：“你们可别把船弄脏了。我们也许还要用呢。皮特说完了，不用回话。”
皮特这几句似乎冷谈无情的话引起的反应，从旁看来是很有意思的。乔迪诺、冈思、斯潘塞和其他人只是瞅着他。只有德拉默露出愤怒的样子。
“大约三个半小时。”
“事情发生多久了？”皮特问道。
皮特看出冈恩脸上的紧张神色。这个小个子的眼圈周围的皱纹绷得紧紧的，脸色严峻：“你的样子象丢了圣诞节礼物的孩子，鲁迪。遇到什么问题了？”
皮特迟疑了一下：“首先，我们暂时忘掉深海探测号，把精力转到另一方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