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端来了普雷夫洛夫要的法国白兰地,他把整杯酒倒进嘴里,在嘴里来回涮了涮才一口咽下。
“除非你愿意胳膊上搭一条手巾,收拾一下这些盘子。”普雷夫洛夫说,一边仍然全神贾注地看着文件,“当然可以。”
“对不起,水手。”那个胖子说,“你把这个掉到地上了。”
“好一个枯燥!在你偶然自觉有献身精神的时候好好研究它一下,你就会察觉到,考察活动在最后几天奇怪地偏离了航道。”
差不多整整过了三分钟,上校才把文件放到一边,点上一支烟。
“我能离开一会儿吗,先生?”
普雷夫洛夫抬起头,马加宁向男厕所那边点点头。
“我想我们应调查一下美国人在纽芬兰大沙滩外究竟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普雷夫洛夫继续说,“自从那次新地岛事件之后,我要求密切注意国家水下和海洋局六个月前开始的一切活动。我的直觉告诉我,美国人正在干什么事情,会使俄罗斯母亲感到麻烦。”普雷夫洛夫向走过的侍者招手,指指他的空杯子。他往后一靠,叹了口气:“事情决不会表里一致的,是吧?当你想到一片纸上的每一个逗点,每一个句号,都可能是一项重大机密的主要蓝图时,你就知道咱们面前是一件令人迷惑的怪事。问题的答案总是在最不明显的地方。”
“我看不出简单的改变航道之中有什么奥妙。”
上校坐在那儿,读着卷宗夹里的一厚叠文件。他的眼睛往上一瞥,不耐烦地望一眼马加宁,算是打了招呼,立即又看文件。
“当然。”
马加宁转身拿毛巾时,那个胖子弯腰洗手。“那个信封里有爆炸性消息。”胖子轻声说道,“马虎不得。”
“我可以坐下吗,上校?”
马加宁走进天花板很高的、花砖砌面的浴室,站到小便池前。这里不只是他一个人。一个分隔开的大便间门下露出一双脚,裤子一直落到两踝上。他从容不迫地站在那儿,直到听见冲水的声音。然后他到脸盆前慢慢洗手,在镜子里看到还是公园长凳上的那个胖子系好裤带走了过来。
“告诉我,上尉,你一直在注意洛拉莱急流考察队的活动吗?”
马加宁叫了一杯伏特加,等着普雷夫洛夫先开口谈话。
“坦白地说,先生,我觉得这个报告枯燥得很。”
“可惜。”普雷夫洛夫慢慢地说,“想想吧,上尉,一般潜艇能够在海底航行一千五百英里,几乎两个月没有浮出水面。苏联科学家们要有人家一半的想象力就不错了。”
“一个优秀情报人员能够在一切事情上看出其中的奥妙,马加宁。”
身材高大威武的巴维尔·马加宁穿着白色海军制服,深吸一口晚间的空气,走进波洛金诺饭馆富丽堂皇的门厅。他向侍者总管通了名,跟他来到普雷夫格夫常坐的餐桌前。
马加宁受到了严厉申斥,激动地看看表,就目不转睛地望着男厕所那边。
马加宁毫不迟疑地接过来放进上衣口袋:“噢,我多粗心,谢谢你。”
他递给马加宁一个小信封。
“会小心对待的。”
“没有注意细节。我只是大致看了一下报告,就转呈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