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天气潮湿而温暖;二月的天气愚弄了连翘花:市民们谁也没有见过这种天气。其他的礼物滚滚而来。我为她的生日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就是上文已经提过的那辆母鹿一般十分可爱的车子——另外还有一部《现代美国绘画史》。她骑车的姿势,我是指她走近车子的姿势、跨上车时臀部的动作、那种潇洒的风度等等,都给了我极大的快乐;不过我试图提高她的绘画趣味的努力却失败了。她想知道在多丽丝·李的干草堆上睡午觉的那个家伙是不是前景中那个装着很妖媚的顽皮姑娘的父亲,并且无法理解为什么我说格兰特·伍德或彼德·赫德的作品好,而雷金纳德·马什现实主义画家,绘画主题多与纽约市的平民生活有关。">或弗雷德里克·沃的作品则糟不可言。
那个晚会并不成功。受到邀请的三个女孩子中有一个根本没来,而有个男孩子又把他的表弟罗伊带来了,这样就多了两个男孩子;那表兄弟俩对各种舞步都很娴熟,而另外两位则几乎根本不会跳舞;一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把厨房里弄得乱七八糟,接着就没完没了、叽叽喳喳地讨论打什么牌。后来,两个女孩子和四个男孩子就打开所有的窗户,坐在起居室的地板上,玩一种猜字游戏,但奥珀尔却怎么也弄不明白,而莫纳和罗伊——一个英俊痩削的小伙子——却坐在厨房的餐桌上,摆动着他们悬着的腿,喝着姜汁汽水,热烈地讨论宿命论和平均律。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我的洛哼了一声,闭上双眼,一屁股倒在一把椅子里,手脚像海星似的摊开,表示出极度的厌恶和疲惫,并发誓说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叫人讨厌的一群男孩子。为了她说的这句话,我给她买了一把新网球拍。
也许为了迎接这场严峻的考验,我酒喝得稍微多了一点儿。也许我是自己丢人现眼。女孩子们给一棵小枞树作了装饰,把它点亮——这是德国人的风俗,只不过用彩色灯泡取代了蜡烛。挑选好的唱片都放进了我房东的电唱机。漂亮的洛莉穿了一条十分好看的灰色连衣裙,上部十分合身,下面的裙子则像喇叭似的展开。我哼着歌曲,退回到楼上我的书房——随后每隔十或二十分钟,我就像个白痴似的走下楼去待一会儿,表面上为了从壁炉台上拿我的烟斗或寻找报纸;而每往楼下多去一次,这些简单的动作就变得越发难以完成。这叫我想起了非常遥远的日子,当时我总打起精神,随随便便地踱进拉姆斯代尔那所宅子的一个房间,房里正在放《小卡尔曼》。
圣诞节前后,她患了严重的感冒,莱斯特小姐的一位朋友,伊尔斯·特里斯特拉姆逊大夫给她作了检查(嗨,伊尔斯,你是个可爱的、不爱刨根问底的人,你非常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鸽子)。她诊断说是支气管炎,拍拍洛的后背(由于发烧,她那花朵般的身子挺得笔直),叫她卧床休息一个星期或更长时间。起初,按美国人的说法,她“体温升高”,而我却无法抗拒那种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乐趣剧烈的热量——Venus febriculosa——尽管在我怀抱里呻吟、咳嗽、颤抖的是一个十分倦怠无力的洛丽塔。她刚一复原,我立刻举行了一场有男孩子参加的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