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明白了,非常感谢……噢,这里的天气非常好,谢谢你。”他挂上电话,脸上露出微笑。“我每次给美国打电话,他们都想知道这里的天气情况。”他把支票递给我签字,然后开始数出支票上所写的金额,扣除了8.92美元的电话费。如果把所有因素考虑在内,这笔服务费倒并非毫无道理。
我拿着这些假支票在巴黎及其近邻随意抛撒,我还租了一个保险箱,预付了5年租金,用以储藏我的赃款。偶尔,出纳员会对一张支票提出疑问,那只是一个核实的问题,如果纽约的银行已经关门,我就等它们开门时再去那家银行。只有一次我经历了一场虚惊。一位出纳员没有给大通曼哈顿银行打电话,而是把电话打到了泛美在纽约的商务办公室!我听见出纳员不仅提到我的假名字,还把银行名称、账号和泛美审计员的姓名都告诉了对方。
拉伐利尔老爹不出一星期就干完了订单上规定的活儿,我又去办了一张合法的现金支票,上面注明是由泛美公司开出的,就这样把工钱给他付清了。
拉伐利尔老爹从这里接到许多业务。我让他替我重新伪造了一张泛美身份卡,比我原先那张骗人的玩意儿逼真多了。那是一位真正的泛美飞行员不小心把他的身份卡掉在了温莎饭店的酒吧间里。“我去还给他。”我对酒吧间的男招待员说。
我耸了耸肩。“没问题,去打吧。不管花多少钱,都记在我的账上。”
我穿着我那套泛美制服来到巴黎的一家银行,把1000美元现金放在一位出纳员的柜台上。“劳驾,我想把这笔钱换成现金支票,”我说。“汇款人是泛美全球航空公司,请注明支票付给莫里斯·拉伐利尔父子印刷厂。”
“如果你认为你们能够做到,而且在价格上比纽约优惠,他们委托我让你试印1万张。”
他仔细研究着那张支票。“纽约的印刷商印这些东西要多少钱,先生?”他问道。
我笑了起来。“你今天下午就能收到定金。”我说。
我在新的诈骗手法中表现出的轻松自如令我自己感到吃惊。上帝啊,现在我的假支票居然得到了电话确认,而且对方正是泛美公司啊!我租了一辆汽车,在莫妮克飞行期间,我开着车在法国游览,在每一家映入我眼帘的乡村银行和大城市银行里都兑换了支票。在后来的许多个月、许多年里,我经常这样想:我兑换那些泛美支票之所以这样成功,是因为泛美在替它们掏腰包!但我的怀疑始终没有得到证实。
当天下午我就把支票送了过去。拉伐利尔老爹已经把第二天要开机印刷的检验样品准备好了。我仔细打量他的活儿,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大声欢呼起来。这些支票太漂亮了。不,简直是太绝妙了。正宗的泛美支票,一页4张,25页钉成一本,边上打着齿孔,用的是IBM的卡片纸!我觉得自己到了高山的顶峰,这是支票诈骗犯的最高峰了。
我确实把身份卡寄给了那位飞行员,是托泛美驻纽约办事处转交的,但在此之前我已经让拉伐利尔老爹仿制了一张,上面换上了我自己的假名字、假头衔和我的照片。
我没想到银行方面会这样谨慎,但我并不感到慌张。我无意中选错了兑换支票的时间,这个时候支票的真伪是可以检验出来的。当时是巴黎时间下午3点15分,纽约的银行刚开门15分钟。出纳员花了15分钟才与大通曼哈顿银行的记账部通上了话。这位法国出纳员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只是略带一些口音。“我这里有一张支票,一位泛美公司飞行员拿来的,由你们银行支付,金额是781.45美元。”出纳员说,然后把假支票左下角的账号告诉了对方。
我心里一点谱也没有,但我说了一个我觉得不会冒犯纽约印刷商的价格。“每印1000张是350美元。”我说。
他点了点头。“我可以向贵公司提供与这张支票完全一样的高品质的复制品,价格是每1000张200美元,”他热切地说。“我想,你会发现我们的活儿做得无可挑剔。”
我留下1000张支票,其他的就变成了巴黎垃圾焚化炉的燃料。我买了一架IMB的电动打字机,给自己开了一张781.45美元的支票,然后我穿上泛美飞行员制服,来到离我最近的一家银行。
“哦,会的,一定会的,”我向他保证。“实际上,我们对你的工作十分满意,还会把你推荐给其他人呢。”
当然啦,我用不着1万张泛美支票。我之所以要他印这么多,只是为了消除他的疑虑。就连拉伐利尔老爹也知道泛美公司是航空工业的一个大腕。如果订单上的支票数太少,也许会使他产生怀疑的。
这是一家小银行。“先生,我相信这张支票没有问题,但我必须确认一下才能给您兑换,而我们不允许用银行的费用打越洋电话,”他摆出一副苦脸,说道。“如果您不介意支付电话费……”他询问地望着我。
我对他们说,我认为你也能把活儿干得非常漂亮,而费用可以节省许多。你认为你们能以工资支票薄的形式复制这种支票吗?
我后来又交给他两笔业务,都是伪造品,也都是我亲自拿来的,但拉伐利尔老爹对我的要求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从他把那1万张泛美支票交给我以后,我不管需要或想要伪造什么票据文件,他都能替我印出来,他是一个无辜的、被利用的工具,他对我只有感激,因为我为他打开了通往“美国市场”的大门。
他迟疑着,显得有些尴尬。“先生,我知道你和我女儿是很亲密的朋友,我本人也绝对信任你,但是按照惯例,我们要收百分之五十的定金。”他略带歉意地说。
“我希望我们能为你们公司干更多的活儿,我的朋友。”他说。
拉伐利尔老爹给我开了发票和收据,他看到我这么满意也感到很开心。他以前没有与美国人打过交道,大概从来没有想到我们的交易中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是泛美公司的一个飞行员,这点他女儿可以为我证明。他收到的支票都是有效支票,是泛美公司开出的。
泛美公司一定确认了这张支票,因为出纳员给我兑付了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