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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夜晚 作者:诺曼·梅勒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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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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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正暗暗思忖,那些伟大的贵族、高官和祭司们正在秘密地盘算着谁能成为下一任国王最亲密的朋友。阿蒙-赫普-苏-夫总是和他的母亲在一起,当然他的士兵们也总是紧随其后,而我深信,这些士兵已经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整装待发了。他们与普通士兵相比,经历过更多的磨难,因而也显得更加积极和乐观。此时此刻我知道,这些士兵就像大猛兽那样精力充沛,都等不及想把这些人的头统统摁住然后狠狠地撞向大理石板了。

“我们来到了一个种了很多草药的花园,祭司弯下腰,跪在一块小水田面前,放下金碗,打开盖子,倒掉金碗里边的东西,在每一小寸土地上捣鼓着,把泥土揉捏成小泥团。我紧随着他跪在一旁,而且必须表现出仿佛要去触摸每一片叶子的动作,因为他告诉我:‘这是智慧草,只有作为守护神的我才可以采摘。’我点点头,按照他告诉我的去做,然后就站起来了。当然,当我触碰到叶子的时候,他还是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我的手,但他并没有看到我放在底部的另一只手,此时我的这只手里还握着一小块泥土,犹如法老的血一样散发着余温。我鞠了个躬,祭司在祭坛旁边跪了下来,默默地祷告着,接着他用从小花园里提来的圣水洗了洗手。我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只是为了防止外边的人进入,接着快速走向小宫殿的空地上,那空地环绕着玛特湖,紧挨着大宫殿。我迅速地穿过几座小花园,走过神殿和神龛,直到后宫的门映入我的眼帘。在奈菲尔塔利的宫殿前,我受到了她的热情款待,每一个清晨,她都会在那里跟她的官员和百姓一起畅谈。那里还有一个卧室,我们两人总会在前一天晚上靠着她的镜子秉烛夜谈。此时我的手一直在颤动,仿佛正握着法老的残余物。

“‘是的,’她说,‘肯定没错,玛特对你爱不释手。’她的会心一笑清楚地表明了我只需要足够勇敢,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呢?’她问了问,‘是因为你不想顺从他吗?’

“她用另一种眼神看着我,我看到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了,而且眼神里还含着一些敬意。她很钦佩我竟然敢杀她,这样的勇气肯定只有神灵才具有。但是,一个王后怎么可能被像我这样的男人所吸引呢?除非是神灵经由她在传达旨意。

“有时候,独自一人睡在我的府邸,我会在半夜突然醒来,感觉蜜球似乎就在我身边。我朝四周望了望,并没有蝙蝠掠过窗前,也不是鸟儿突然闯入花园的灌木丛中发出的声音把我惊醒。我常常觉得神灵们就像突如其来的洪水,可以把所有的村庄都变成沼泽地,而我的好运气就如同被洪水冲走了一样,只能无可奈何地面对眼前的现实。

“祭司看到我还站在他身边,就不怀好意地跟我说:‘我并不是对你的高权位有所质疑,只是国王希望我秘密执行这项任务。’

“难道这就是每个上朝堂的人一旦接受赐封都会穿得像黄金一样闪闪发光的原因吗?我还清晰地记得在位于大宫殿和小宫殿之间的大广场上,黄金雕像在太阳的照耀下,倒映在湖面上闪闪发光。而在河岸边,黄金屋顶下面有一排白色的大理石,底比斯城的贵族和富商们总会聚集在这个地方乘凉,最后这些人几乎都到了上埃及地区。他们从尼罗河三角洲出发,沿着尼罗河到达上埃及地区,就像散布在尼罗河两岸饮水的牲畜,最后终将会成为我的献祭品。

“‘沙哈,’他继续装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说道,‘那是塞特的名字,当年他与荷鲁斯大战失败后就变成了一头野猪。’

“我照她说的意思做了。在那天下午的晚些时候,那八个士兵就把法老从大宫殿抬到了小宫殿,在他们经过玛特湖的那一刻,法老突然摔倒在地,从高高的轿子上重重地摔了下来。他的头撞到了大理石,一动不动 ,有些人以为他死了,而大家也都知道他可能快死了。突然间一切都静止了,除了风在他的喉咙里搅动。

“过了一会儿,法老命令我把他床边的金碗送出去,到花园里倒掉里面的东西。我从来不指望得到王后的理解,但是法老对我的指令却受到了她的鄙视,仿佛她这样做就能降低这件事对她的羞辱。我同时向王后和国王都鞠了躬,起身拿起金碗离开了房间,朝着房间后面走去,把金碗交给了正在那里等待的祭司。他是专门照看金碗的负责人,在我牙牙学语的时候他就被授予了这神圣的使命,他告诉我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告诉他:‘平时是这样的,但是今早法老让我跟着你,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我并没有跟他辩驳,怒火在指尖燃烧,我对这样被免职的方式感到羞辱。尽管我没有流泪,但当时我感觉很糟糕,就像无助的孩子,我恨我的法老,但是这样的憎恨无济于事,因为我希望自己能够去爱戴他。其实,我的内心深处是爱着他的,但是没有用,一想起他只会越来越不喜欢我,我就很想毁掉他。

“近些日子以来我都没有见到阿蒙-赫普-苏-夫了,他也收敛了不少,不再那样虎视眈眈。有时候他总是会盯着我看,直到我选择不再逃避而是用目光直接与他对视,我们总是相互对视着,直到想撕破对方的脸的那种冲动消失。我本来不应该在他紧握拳头的时候表现出自己的恐惧和压迫感的,但我对他的羞辱感到很不耐烦。我曾经在一次大规模的战役中在他父亲面前奋勇杀敌,所以我觉得他那天运气很不好,事情的真相是,那天我用尽全力狠狠地回击了他。我们互相瞪着对方,宛如一场决斗,若不是因为奈菲尔塔利的话——‘如果你父亲去世了,我特别需要你们两个。’——打断了我,我会瞪着他直到眼睛瞎了也无憾。

“‘我知道,这和法老告诉我应该进的那道门的名字一样。’我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想进去看看,总之我还是坦然地进去了,就像是靠近神灵的旨意那样坚定。换句话说,是靠近那些在你内部清醒着的神灵们。谁能有这般荣幸去知晓这些神灵的名字呢?

“随即法老被禁卫军送到了朝拜堂,他的床也被移到了祭拜坛,由四位御医轮流照看着,而塞克美学院的祭司则在一旁祈祷着。从沙哈花园采摘来的草药正放在壶里煎熬着,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从努比亚狮子下巴上扯下来的肉,与对应着他十四个灵魂的十四种蔬菜混合在一起,他撞在地板上的头部被涂抹了圣油。祭司们唱着祈祷的圣歌,拉美-娜芙如进来用她自己的方言轻轻地诉说着什么,当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奈菲尔塔利与阿蒙-赫普-苏-夫也来看他。他们都静静地在坐在法老的床边,我则站在他们的后面,紧挨着来自塞克美的医师。此时法老还是一动不动。

“她点了点头,其实她了解我不想说的一些事情,死亡临近于她就像仆人送给她的一件衣服一样。

“阿蒙-赫普-苏-夫离开了房间,他受不了用欺骗的手段来取胜。他从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因而被他母亲的话打断就相当于输掉了一场战争,只是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我在他眨眼之前先眨眼,我觉得我会在下一次呼吸的瞬间抽出我的短匕首刺向他。如果我杀了他,接下来奈菲尔塔利就会成为第二个目标,等我杀完他们两人后,其他人闻声赶来时已经太晚了。在那个时候我因为佩服自己的勇气而欢欣鼓舞,顿时觉得自己可以跟奈菲尔塔利平起平坐,她将双手放在我们之间以保护自己的生命。也就是在那一刻,年少时的那种想法又再次浮上我的心头,那就是:我确实是阿蒙之子,他当时真的在我母亲面前。难道还有其他证据能解释为什么我和阿蒙-赫普-苏-夫的眼神一模一样这个事实吗?别无他选了,我暗暗嘲笑他的愚蠢,竟然让我和他的母亲单独待在一起。

“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地位有多高。对于这些抬轿子的人,我认为他们自取其辱,因而总是对他们视而不见。虽然我也不被允许进入朝圣堂(小宫殿的别称),但是我可以坐在我的战车上紧随着法老的战车,一起在城里的大街行进,或是陪他到城东外的沙地里去狩猎,只要路途不远我都可以跟着,而他出行的路程一般都不会太远。当他坐在轿子上出行的时候,我总是紧随在他右边,成为仅次于法老身边那个下埃及地区维齐尔的第二把手。那个下埃及地区的维齐尔是个软弱的人,以前常常要靠我支持他,而我作为后宫的监督官,一直握着他的把柄。如今,作为法老的陪同,我终于有资格随时从任何一道门进入小宫殿了。但是,我们的国王怎么可能畏惧自己的妻儿呢?他让我告诉他我所知道一切的和所听到的一切,通常他都会授权给我,让我随心所欲地跟他交流任何问题。当然,我从来都不会为了取悦他而说一些他想听的话,比如奈菲尔塔利有没有背叛他或者他儿子是否有什么阴谋之类的。跟法老交流的时候,我会用上一些之前使蜜球一点一点信任我的小技巧(我总能从她的言语,从她对阿蒙-赫普-苏-夫的毒舌中慢慢推敲出来),通过对这些小事情的夸大其词,慢慢地让国王坚信我效忠于他。让法老相信他的妻儿没有任何邪恶的念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的做法让他特别满意,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他的妻儿都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对于法老而言,他所戴的双皇冠代表着埃及‘两地’,因此他所做的事情必须兼顾大局,如果发生以下的情况——上埃及地区的人想了解奈菲尔塔利背叛的真相,而下埃及地区的人则渴望得知她是一个忠贞的人——他也好应对。同样的,当奈菲尔塔利在我面前揭穿法老忌惮阿蒙-赫普-苏-夫的事情时,我也会把她说过的话告诉法老,即使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告诉他那么多事情。他躺在大寝宫的床上接见了我,拉美-娜芙如依偎在他怀里,她的金发覆盖在他的胸前,我就这样不带任何愧疚地背叛了奈菲尔塔利。其实她知道我肯定会将这件事告诉法老的,并且她也希望我这么做。毫无疑问,她在我们眼中都变得强大了,我非常赞同她所说的话:‘我鄙视他的胆小怯懦。’

“我们来到了一道绿色的门廊前,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张简略图画着一头黑色的野猪。我们停了下来,祭司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木制的钥匙,回头看了看我才打开了门,我知道他还在琢磨着是不是法老之前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了。而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询问他:‘请问这只野猪叫什么名字?’

“起初她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靠近了我,然后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对阿蒙-赫普-苏-夫有种种怀疑。’

“我们沿着小径穿过花园,祭司双手交叉在胸前,紧紧地抱着金碗,仿佛那是刚刚从祭坛上取下来的圣物一样。不管是遇到士兵、仆人还是园丁走过我们身旁,他们都会恭恭敬敬地向金碗鞠躬致敬,而我可以从祭司走路的姿势看出,他正骄傲地昂首阔步,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法老。

“当我把手中握着的东西展现给我的王后看时,她显得很严肃,突然间她变得很机敏。她没有等到夜幕降临,也没有进行任何祈祷,只是把小球紧紧地握在手心,紧闭着双眼,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话,就把小球还给了我。她对我说:‘把神灵给他的这个恩赐拿去丢在玛特湖里吧。’

“法老的叫喊声穿透城墙传到了我耳边,拉美-娜芙如第一次盯着我看,虽然我在她来之前曾在法老的寝宫停留过两次,但是每次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他们总是会在我面前显得十分拘谨,因此我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只好离开以保全自尊。现在,只要我够大胆重复王后之前说过的话,就可以做一次小小的回击了。

“我这么说是因为接下来的祭祀品着实不堪入鼻,我讨厌这样的祭祀方法,而我为奈菲尔塔利提供的服务也没有什么新的花样。有一次,蜜球将她的猫屎和植物烧完的灰烬以及她手臂上的血混合在一起,然后自言自语道:‘法老的粪便正是我想要的。’我突然感到极度反胃,残留在我胃里的食物因为她的魔法又一次翻江倒海。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忘记那天她所说的话,因为我知道她确实是那么想的。居住在后宫的时候,我常常会思考是不是这就是万物的本质。有时候这种想法会让我深信不疑,因为它就像我脚下所踩的土地那样真实。我从来都不知道动物的粪便可以成为一个事件的关键因素,也许这就是它离开我们身体的重要原因吧。最后我得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粪便、血和火是魔法不可缺少的三样东西,而这三样东西中粪便更为重要,因为粪便被认为是那些行将就木的身体和腐朽的灵魂想再一次结合在一起以获得重生的载体。但是当我开始思考一些关于粪便转换的事情时(不仅仅要考虑它的来源,还要考虑吃它的狗和围绕着它盘旋的苍蝇),我会想到所有这些所谓的神灵,正如瘟疫那样在经常发生变化,这些神灵时时刻刻都会改变心意。‘粪便真是危险的东西。’我自言自语地说,甚至我还想到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怪念头——拥有某个人或者某种动物的粪便就等同于拥有了黄金和财富。

“拉美-娜芙如从床上爬了起来,坦开邪恶的胸膛,大声哭喊道:‘她是邪恶的,她的双眼也是邪恶的。’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的情绪如此激动,如此恶毒的话居然会从一位像盛开的花朵般美丽的女人口中说出,但是我可以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她的痛苦,她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被愤怒冲昏头脑。她知道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法老都不会想起她了,法老宁愿与奈菲尔塔利同床共枕而不愿和他美丽的新娘共度春宵,她对法老的厚颜无耻感到震怒。

“当然,她是一位王后,而王后的心思就像迷宫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所以我觉得她有可能对我几乎没有爱,因为我是毁掉她婚姻的导火索。如果法老在死亡之前下令让她陪葬,那要怎样才能让她相信法老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的呢?”

“现在我望着奈菲尔塔利,总感觉自己就是个刽子手,她就默默地坐在她的金色宝座上,静静地等待第三个黎明的到来。而在后宫的外面,透过天井和花园,国王则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小宫殿里,守夜的医师们也并没有就此而停下。没有人走到大理石的遮蔽处或是到围墙之外去,整座底比斯城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奈菲尔塔利也是一样,显得格外安静,我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道能否守住国王的秘密。

“‘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你才这样问我吗?’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去问法老,因为在他整洁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懦弱而自私的心。他点点头,装作毫不惊讶的模样以保全他的自尊和面子。但是,我还是看得出他很担心,不知他会不会被降职呢。

“看着法老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意识到大家心目中的神灵就快死了,我也在默默地祈祷着,因为如果法老死了,我就不得不杀了奈菲尔塔利,要不然等我去了阴间就要面对法老数年来的怨气。

“她温柔地笑了笑,然后问我:‘为什么法老选你作为我的仆人?’

“我的内心滋生了种种报复性的想法。一边走在拿着金碗的祭司身旁,一边想着即便今晚怒气在我内心深处汹涌澎湃,但是明早一醒来,金碗被我碰过的地方仍残留着余温,太阳依旧像金碗那般金黄,我的手掌会像太阳一样灼热而疼痛。

“原本我打算说:‘我是绝对不可能会顺从法老的意思的,你对我的关怀对我来说比他对我的命令重要得多。’但是我并没有说出来,最有智慧的神灵告诉我,人要懂得守住自己的嘴巴,最后我告诉她:‘我不能确定我会不会遵从他的意愿,与此同时我也不敢保证。’

“我弯下腰鞠了躬,在地板上叩了几个响头,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法老死去的时候我会待在他的身边,’我说,‘这就是他对我的命令。’

“想进入大宫殿里没有通行令是行不通的,同样,除了法老的贴身随从之外,谁都不可以进入小宫殿。因此,在法老迁都之后,位于玛特湖岸边的露天场地两侧的金银财宝也从底比斯城转移到了孟斐斯。法老出门时总是被华丽的轿子抬着,一般都由八个人抬,这八个人是从数百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每天都是要么守护在宫门口要么就在国王巡访时随时陪在左右待命。这些人后来都变成了惹是生非的流氓,性格暴躁,即便是琐碎小事(比如被水溅到)都会与别人发生冲撞,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抬过法老,如同他们触碰过神灵的肚子(这是我们称呼顶在这些人肩膀上的轿子的另一种方式)。还有其他人专门负责把法老从朝堂抬到神庙、抬到底比斯的街道或者抬到王室的码头上,这些人以前也有头衔,他们被称为国王出行的三等搬运工,然而,这些士兵并不太习惯法老从大宫殿到小宫殿的出行。而且,其他德高望重的商人都可以经过河边的双重门,如果幸运的话,他们可以获得抬着法老经过真理之湖(即玛特湖)附近的几百级台阶从而进入其他宫殿的特权。那段路程并不算太长,也有人说这些士兵会在酷热的下午守住每一道宫门,尤其是在一天中最热的那几个小时里,顶着毒辣的太阳,人就像站在太阳底下的火炉里一样,如果不涂香水就会浑身散发出汗臭味,而且这种味道肯定不允许被法老闻到。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有人会放弃,有人则会引以为傲(在他们年老的时候还津津乐道)。不管他们等得有多辛苦,在他们抬起法老的那一刻总是会欢呼起来,甚至在应该快步疾行的时候还在欢呼尖叫,似乎他们从来都不害怕因为步伐缓慢而被处死。而另一队候选的人则在慢慢地等待着有一天法老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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