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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传 作者:佚名 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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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裴元庆穷追金刀将 秦叔宝大破泗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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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以后,秦琼、徐茂功、单雄信、王君可来到程咬金帐内。秦琼问:“四弟呀,回间请裴元庆,八成儿为难了吧?”“哎,甭提啦!”程咬金就把搅闹德升店、闯庙会的经过一说。徐茂功说:“嚯!真有你的!四弟,刚才裴元庆问我,左天成骂他没有?我这碴儿接得怎么样?”程咬金说:“好!你是干这个的。你这碴儿要是接得不严实,裴三弟说了,他回龙一虎庄,这泗水关他就不管了。”哥儿几个谈论了一会儿,各自回帐安歇。到了第二天清早,裴元庆来找秦琼,说“二哥,赶快亮队,我要砸这个左天成!我这气顶到嗓子眼儿啦!都快得气截胸啦!”秦琼说“别忙,别忙,吃完早饭就亮队”“二哥,一会儿我把左天成砸趴下,你可赶紧摇令字旗,别等他们关城门,人马乘势冲进关去。今儿个呀,咱们在泗水关里歇马啦!”“好,就这么着了。”秦琼当时传下命令,撤去免战牌,全军做好进关准备。有个兵丁拿把斧子到营门前,喀嚓一声,就把免战牌给劈了。为什么要劈呀?那时候打仗有这规矩,因为挂免战牌不是好事,用不着它了,不能留着它,千脆劈了。泗水关守城将宫一看对面劈了免战牌,赶紧派人到总兵府禀报。左天成闻报,即刻传令:“点马步队两千,火速亮队!”不多时,一切准备停当。左天成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挂好金刀,上了战马。三声号炮响,人马贯出城门,越过吊桥拉开长蛇。这时对面西魏大营也炮响连声,营前壕沟搭上了木板桥,一支人马贯出营外。两军对圆,左天成哈哈大笑,对左右说道:“诸位将军们,前者我打败了西魏的先锋官和五虎土将,单等活捉秦琼,立一奇功。这么多日子他们高挂免战牌,今日才亮队出战。你们压住阵脚,待我撒马迎敌!”“是啦!”“给我擂一妓一!”鼓声隆隆,左天成抬腿摘刀,青龙提水式,用刀封住门,镫磕飞虎额,马走鉴铃响,这马就贯出来了。马到当场,他捋墨髯一声大笑:“哈哈哈!西魏人等,你们还有哪个敢近前会我?”那边程咬金冲裴元庆说“三弟,就是他骂你!”裴元庆说:“元帅我可出阵了。来呀给我擂鼓!”鼓响三通,裴元庆双锤一摆,这马就贯出去了。

左天成往对面一照,出阵的是一员小将,过去没见过。就见他若跳下马身高八尺开外,头戴亮银打造挠头狮子盔。背后有五杆护背旗,自缎子镶心,上绣红龙,周围走白火焰,上边飘着五条银白色的飘带。浑身甲叶都是白银打造,内衬素征袍。面如敷粉.鼻直口方,颏下无须,正在少年。胯一下这匹马长得虎势,马头象虎头,身上斑斑点点,四蹄蹬开,闪电一般。两人要碰面了,裴元庆扣镫停住。左天成问:“对面来的是什么人?”裴元庆撇嘴一笑:“嘿嘿,左天成,你可知道你家三爷爷裴元庆?快快下马受死!”说着摆龙头锤,晃膀子,摇脑袋,这么一亮相。左天成听了,心里一激灵,敢清瓦岗军免战多日,是去搬裴元庆呀!听说当初四平山黑白二将对锤,这裴元庆很是了不起。他说:“哼,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初在四平山被李元霸砸趴下那个裴元庆,哦哈哈哈!”裴元庆一听,这小子还接碴儿骂街,不觉气往上撞:“左天成,休得胡言。四平山一仗,三爷我有难言之隐,在这儿用不着跟你多费唇一舌,快决撒马见仗!”左天成虽说嘴硬,心里可有点二乎,想这裴元庆能跟李元霸走平,我可得格外留神。好在我这刀长,他那锤短,长见短不容缓,甭管怎么着,我先给你一刀。他微微一踹镫,说了声“看刀!”这刀刷就下来了。裴元庆左手锤往上一顶刀头,右手锤往上一兜,叭叭!双锤把刀顶回去了。跟着后手变先手,先往左上方一摇锤,呜!双锤砸了下来。左天成躲闪不及,赶紧横刀一架。就听梆的一声,直震得他浑身发麻,左膀子喀叭一下可就伤了。这小子一机灵,他知道敌挡不过,一掰外手镫往东就跑下去了。这时程咬金紧催战马冲出阵来,嘴里喊:“三弟,咱们追他!”“姐夫,追呀!”裴元庆一掰里手镫,嘴里喊着:“左天成,你哪里跑!”往东追下去了。程咬金也紧紧跟在后面追赶。奏琼手中令旗一摇:“我等上!”众将齐撒坐骑,各抖丝缰,带领儿郎们冲上前去。

第九十五回裴元庆穷追金刀将秦叔宝大破泗水关

程咬金跟着人群往东走,一边走,一边想主意。走肴走着,行了,主意有啦!眼前到了庙村的村口,嗬!这儿可真热闹哇!大道两旁,许多卖香的架着案子,摆着成摞的箱子。见着要请香的,摆香摊儿的就招揽买卖:“您请香吧!我们这香干呀!这是上等香料做的。请香的主儿不少,还真有成封地请香的。这里卖各种吃食的都有,什么烙饼呀,炸九子呀,老豆腐呀……走累了可以坐下吃点。南边还有打场子卖艺的,练把式、变戏法、什祥杂耍,要什么有什么。赶庙会的人挨人人挤人,象水波一浪一似地往前拥。走到汉寿亭侯庙前,一瞧这儿烧香的人直多,香烟燎绕,往上冒起好儿丈高。这座庙宇油饰一新。庙门口站着几位助善的,个个黄布包头,前头绣着个黑色的善字,上身穿黄褂子,下一身系黄围裙。他们不停地喊:“诸位,别挤,别挤呀!顺着走,全得进来。进庙的走东门,出庙的走西门……”程咬金挤进了东门,一瞧这座庙气派不小,院子很大,左边独挺儿一根旗杆,杏黄旗上绣着“汉寿亭侯”四个大字。左右钟鼓二楼,正北是大殿,大殿廊子底下挂着一口钟,有人拿着木棍高敲,当!……当!……台阶下边立着一个特别大的香炉。有助善的专管把殿里烧剩下的香头用铁夹子夹到铁簸箕里,倒进外边这座香炉。香炉上边烟雾腾腾,盘旋而起。院子东西两头设摆茶棚,里头摆着多少张八仙桌,上边放着大茶罐,槟榔勺,晾着一碗碗茶。有人自一由自在地唱着茶歌:“哎,您进门先参完了驾喂,然后您再请喝茶哎!……”程咬金正渴着呢,心说我先来碗茶喝吧!来到茶棚,里边人止住茶歌,说:“您前站,您前站,这儿有热茶,来吧!”老程喝完了水,问道:“谙位,我丢一了东西,不知该上哪儿报去。”有一位说:“您顺着这大殿的左右房山往后走,到了后院,丢东西的到东屋报,捡东西的往西屋交,北屋可别去,那是会员办公事的地方。您清后面吧!”程咬金道了谢,奔后院去了。

单说左天成催马逃命,跑着跑着,见东边有一片乱山,赶紧拨马进了山口。后边裴元庆、程咬金两匹马嗒嗒嗒嗒也追进了山口。左天成这马跑得不慢,裴元庆老差着十丈八丈,就是追不上。忽听后边程咬金喊叫:“兄弟,你把马催急着点儿,挂上链子,就够着他啦!”“好嘞!”这时左天成打马上了一座山坡,快到山梁了。裴元庆先把右手锤夹在左胁下,伸出右手从马鞍叉子中掏出这条三丈多长的链子,这头将挽手套在右腕子上,那头挂在右手锤把的环上,再用右手取出左胁下的锤他紧催坐骑,离左天成也扰就三、四丈远了,呜的一声,右手锤出了手。因为这是顺山坡往上打,锤得往高处抛。这时左天成已经催马上了山梁,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后面的飞锤正打在他坐下马后边三岔骨下边。裴元庆收回链子锤,打马上了山梁,吁……停住马,一瞧左天成没影儿了,赶紧拨马回头喊:“姐夫,这边是山涧,小心啊!”程咬金跟了上来,到山梁上赶紧扣镫。这哥儿俩往对面一瞧,从山梁往下是个斜坡,直达涧底。这山涧可够深的,底下影影绰绰趴着个人,旁边躺着匹马,区为太远看上去很小,不大清楚。程咬金说:“兄弟,这左天成也许是摔死了,也许还能缓过来,山涧太深,咱们也下不去。甭管他了!咱们回去吧!”这哥儿俩拨转马头原路而回。

非止一日,俩人来到泗水关外西魏大营正北。守卫后营门的兵丁老远一看,是他俩来了,心说咱们程四爷可以,还真把裴元庆给搬来了,赶紧飞跑到中军帐禀报。这时秦琼等人正在议论:怎么程咬金走了这么些日子,还不见把裴元庆搬来,想必是遇上为难的事了吧?说活间,有人来报:“启禀元帅,程四爷把裴先锋搬来拉!”大伙听了,都很离兴。秦琼说:“赶紧擂鼓聚将。”咚咚咚,一通鼓响,众将进帐。秦琼说:“诸位将军,程咬金把裴元庆搬来了,甭管怎么着,咱们得给裴元庆个面儿,大家摆队相迎。”这时程咬金、裴元庆并马而行,已经快到后营门了。忽听鼓声隆隆,人声呐喊:“迎接裴将军哪!迎接先铎官哪!”一队人马贯出营门,众将左右雁翅排开,中间闪出来秦琼、徐茂功。程咬金说:“我说三弟呀,你看给你这面子不小,元帅都出来啦!”裴元庆说:“哎,这实在太赏我的脸了。”各自下马。众将异口同音:“裴三弟,你好吐?”裴元庆一抱拳:“哎,诸位哥哥们,全好!全好!”他赶紧走到元帅面前,跪倒磕头:“我参见秦二哥!”秦琼用手相搀:“三弟,不要大礼参拜了,请起吧!”裴元庆起来,这脸刷一下就红了,怎么?为了当初四平山跟秦元帅赌头争印之事,自己未能打败李元霸,今门又来拜见元帅,他羞愧难当呀!秦琼是个外场人,一看就明白了,说:“三弟,前头的事,咱们不许再提了。谁要是提,谁就算是骂街。前头勾了,后头抹了,这事就算了了。”程咬金说:“哎,三弟你听见没有,二哥对你怎么样?”裴元庆说:“好,我多谢秦二哥了。”跟着又和徐茂功见过礼。大伙一齐来到中军宝帐,个个见礼已毕。秦琼说:“来呀摆下席,为裴三弟接风。”徐茂功也说:“咱们老没见了,得痛痛决决喝一喝呀!”大家排开桌椅,当间一桌,秦琼、徐茂功、程咬会等陪着裴元庆落坐,众将在各桌落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三问道:“三弟,你在家乡,净做些什么事呢?”程咬金搭碴儿了:“我替一我三弟说说吧,他在家里除了搁心练锤,还办了许多仁义道德的事清。”跟着就把裴元庆为老百姓所做的好事说了一遍。大家全都拍掌叫好:“好哇!裴三弟可是太仗义啦!”又喝了一会子,裴元庆问道:“我说徐三哥,我有件事问问你。”程咬金知道他要发问了,说:“对,三弟,你问问徐三哥,问问秦元帅,看我说的是不是瞎活?”说着冲徐茂功一递肩膀。徐茂功一看就明白了,心说程四弟不定转了多大腰子,胡说了些什么,才把他给搬了来。问道:“三弟,你有什么事不明白?”裴元庆说:“徐三哥,秦二哥,这金刀将左天成是骂我来着吗?”徐茂功心眼儿来得快,不等秦琼说话,赶紧说:“你问他骂你来着吗?嗐,我的三弟呀!”“怎么?”“这不是当着你姐夫哪吗?他骂的言语太难听,我都不好学说呀!我要说出来不太合适,你问你姐失得啦!”程咬金说:“三弟,怎么样?我说的横不是瞎活吧!”这裴元庆登时脸一红,气得挥身哆嗦:“好你个左天成,役有你骂街的份儿,今儿我就让你尝尝小爷爷龙头锤的厉害!”秦琼说“三弟不要着急,今天快落太一陽一了,你一路劳乏,该去歇息歇息,明早亮队,再打那左天成不迟。”大伙都说:“先歇歇乏吧!”酒宴散了,有人把裴元庆送到一个清静的帐蓬钦息不提。

简短截说,程咬金拉着裴元庆来到龙一虎庄自家门前,叫开家门。老程一瞧,开门的还是那个家人,说:“好小子我是你们家的娇客,你愣说怕我蒙事,待会儿咱们再算账!”俩人进了北房,裴元庆说:“姐夫,这回您得撒手了吧?”程咬金一搡:“小子,你坐下吧!”就把裴元庆推到椅子上了。“给我弄杯茶来!”那个家人端过茶来,说:“姑老爷,您还得原谅我,三公子这么嘱咐的,我敢不那么做吗?”“啊,我不能跟你一般见识,这事完啦!快给我们预备酒菜。”一会儿工夫,酒菜摆上,俩人边喝边聊。程咬金说:“好小子,真给店里放把火,你也不准见我。你可够可以的!”裴元庆说:“姐夫,今天您抓住我又能怎么样呢?道理我跟您讲过,不砸趴下李元霸,我决不回瓦岗军。您有千言万语,我有一定之规。”程咬金一听,心说找不能白来呀!想了想说:“好嘞,你不是这么说吗?咱们慢慢聊着,慢慢喝着。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你得容我说话吧!”“姐夫,有话您说吧!”“我们南伐五关,已经打倒了泗水关。泗水关,你听明白了没有?”“我明白!我太明白啦.泗水关的总兵叫左天成,入称金刀将,是隋朝的名将。八成儿他把咱们所有的战将也许连秦元帅都战败了吧?”“一点不假,除了秦元帅没出阵,他把咱们五虎上将都打败了。我出阵去会他,不知怎的,我这斧子自打南伐五关就有点儿倒霉,斧子招儿他们都知道了。我打不过他,就跟他说,左天成呀,别看我们都打不过你,我提出一个人的姓名,得把你小子吓一裤子屎!他说,你提吧!哎,这时我可就把兄弟你提出来了!”裴元庆把嘴一撇:“哼哼,怎么样呀?”“我说三弟你怎么勇冠三军,怎么把宇文成都打吐了血。人人都说李元霸三锤击走裴元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我内弟这马软点,他还没砸李元霸呢!”“左天成他怎么说呢?”“他说,程咬金呀程咬金,别给你这小舅子脸上贴金啦!愣告诉他马软,好象他没输给李元霸,这话谁信呢?我当你要提哪位大英雄呢!闹了半天,提的是这个狂傲无知,脚面上长眼睛把自己瞧得拄天拄地的裴元庆。他要真是个人物,让他到泗水关会我,我这儿等着他呢!你去给传个话,告诉他来了是君子,不来是匹夫。当心跟他提起左天成这仨字,就得吓得他屁滚尿流!”裴元庆一听这话,直气得浑身哆嗦:“好!……啊,姐夫,他敢背地骂街,我跟他完不了!”“是呀,我是你姐夫,他把你骂得一子儿不值,我这脸往哪儿搁。他骂的那一话都沾牙,简直没法儿跟你说。我说,姓左的,你还甭骂街,我把我内弟搬来,够你活的。为这,我才到龙一虎庄来。你不见我的意思,我也明白。甭管怎么耍矫情,我得把这话传给你。”裴元庆说:“姐夫,您甭说了,咱们吃饱了喝足了,我跟您到泗水关去。”“兄弟,这就对啦!”“我不能让左天成的舌头给我压倒了,到那儿龙头锤一摆,我要他的命!”“好兄弟!”这俩人接碴儿喝酒。喝着喝着,嘿嘿嘿嘿裴元庆一声冷笑。程咬金心说,要干!八成他醒过味儿来了,就问:“三弟,你笑什么呀?”“姐夫,您这嘴呀,顺口溜舌,胡说一气。”程咬金一听,得,又要玩儿完。“三弟,我怎么胡说一气,”“我想,我跟左天成素不相识,决不会有这种事。您编了这么一套话,就为让我出去,对不对?”“兄弟,这么办吧。咱们哥儿俩齐奔泗水关。到了大营,秦二哥,徐三哥,甭管谁,你见人就问是不是左天成骂我来着?大伙要说没这个事,你扭头就走,就当是遛个弯儿。这泗水关的事,你就甭管啦!要是都说骂你来着,姐夫我没说瞎话,你再拿锤砸那小子!”裴元庆想了想,说”“好,就这么办吧!”俩人说妥了,接着喝酒。喝着喝着,袭元庆一想,这左天成必是骂我来着,又生上气了。他喊了一声.“来人哪协家人们应声:“来了,三爷。”“去到店里头,给我姐夫的马匹、斧子和随身的东西取来。”“是啦!”有两个家人来到三吉镇德升店取程咬金的东西。拿柜的和伙计们都问出了什么事,家人们就把程咬金在汉寿亭侯庙抓住三公子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大伙这个乐,心说这位程四爷真有点意思,到了让他把三爷给憋住啦!家人取回东西,天色已晓,这哥儿俩还在喝酒呢!直到掌灯以后,袭元庆说:“姐夫,今儿咱们踏实实睡一宿,明天早晨就起程。”程咬金说.“对,咱们旱点走。”一一夜过去,天蒙蒙亮,俩人都起来了,用过茶饭,家人们已经把他们的两匹马鞴好,挂上各自的军刃。裴元庆把家里事托付给老管家,跟姐夫一齐上马奔泗水关去了。

到了后院,这里北房五间,东西房各三间,院子不小,来往人不多。程咬金走到东屋门前,一拉门:“辛苦诸位。”里边有人说:“您这边请坐。”程咬金说:“我跟您打听一下,丢东西是向这儿报吗?”说着眼泪扑簌簌下来了。“是呀,您干吗掉眼泪呀?”“我呀,简直要活不了!”“您甭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这位让他坐下,倒了碗茶,然后问道:“您丢什么啦?”“跟您几位回话,我是山东沿海登州跑小买卖的,带着二百两银子奔咸一陽一,走到您这龙一虎庄,不料想吃东西灌进点风,肚子拧着绳的疼。想找个茅房,老也找不着,庄西口外不是有一片坟地吗?”“啊,不错。那儿是有片坟地。”“我进了坟圈子,放下包袱,解完了大手,肚子不疼了,展眼舒眉,心里一痛快,加上赶路心盛,可就走了。走出五、六里地,一想包袱没拿呀!赶紧返回坟地,这么一瞧,……”“怎么样呀?”“包袱没影儿啦!我这通转腰子,心想我就这二百两银子的本钱,这下全丢一了,还有点散碎银子,那就甭提啦!急得我呀,在树林里头找了棵歪脖儿树,解下腰带拴了个套我,刚要上吊,那边过来个小伙子,问我为什么寻死。我把始末很由一说他说,嗐,你怎么不找拾金不昧老会呀!我这才知道这儿有这么个会。我到这儿求求诸位,要是能帮我找着这二百两银子,往后我再活多大年岁,这个就算大伙给我的寿数。要是找不到这二百两银子,我还得寻死,就吊在您这门框上了!我是绝活不了呀!哇!哇!……”程咬金假戏真唱,这哭头还真象那么回事。旁边值班的一位老者说:“你别着急,不就二百两银子吗?就是珍珠玛瑙,也少不了你的。我说李爷,你拿笔把他这事写下来。”那位姓李的老者一边问一边写“您贵姓呀?”“我姓王”“怎么称呼呀?”“不瞒您说,我没有大名,都叫我二头。”这位李老先生把他“丢银子”的经过写下来,说:“您先候着喝茶,别着急。”,他拿起一摞失物的单子就奔北屋了。等了好大的工夫,就听院子里有人喊:“三爷到啦!”程咬金一听,行,裴三儿来了就好办。屋里这儿位说:“王家二头你先坐着,我们迎接会长去。”“好嘞。”东西俩屋的办事人都出来,众星捧月般,把裴元庆迎进了北屋。大伙落坐,有人献茶。裴元庆坐在当中,说道:“诸位叔叔大爷们,老哥哥们,你们早来了,多多辛苦啦!”大伙说:“三爷,不要客气,您还在家练功哪?”“是呀,练好功,就看扬州会的了。”“冲您这么用心,没错儿,非砸趴下那李元霸不可。”“诸位,咱们别净说闲话了,把两份单子拿给找看看吧!”两屋的办事人把拾物失物的两份单子摞到一块儿,交到裴元庆手里。裴元庆先一张一张瞧这拾物单子:耿大拾柳罐一个;王二拾镰刀一把;张三捡破小褂件;李四检手绢一块;任五、任六哥儿俩到西村办事,半道儿捡麻袋一条;吕七、马八哥儿俩结伴儿到张庄,路上捡线口袋一个;孙九捡破袜子一只。裴元庆心说,西边那个孙九秃子,这一只破袜子你检它干什么呀!蹲底是毕十捡小孩鞋一只。裴元庆看过拾物单子,点了点头放在一边。接着翻看失物单子。这么一瞧呀,有捡的就有丢的,哎,耿大、王二、张三、李四、任五、任六、吕七、马八、孙九、毕十所捡的东西全找到失主儿啦!再一瞧,蹲底王家二头,山东沿海登州人,往咸一陽一跑买卖,因为腹痛解手,一时不慎,在龙一虎庄西村口外路南坟地里,将一个包裹遗失,内有二百两纹银还有些散碎银子……裴元庆看罢,可就说了:“我说诸位,这二百两银乒怎么没有拾主儿来交呀?”这几位老者也纳闷:“这、这、这……可说呢!”裴元庆说:”咱们既叫拾金不昧老会,就不能有见财起意的。今天这二百两银子要是找不回来。我看这会就甭办啦,末天儿啦!这会要照这样办,趁早儿散了吧!”这些老者一听,哆哆嗦嗦地说:“三、三爷,您您别着急,我们再问问他去。”有两位老者回到东屋,一位问道:“我说工家二头,土有天,下有地,当间有人心,咱们可别亏心,说实话,你这二百两银子到底丢一了没有?”程咬金说:“那还有错,一准丢一了!有人捡没人捡?没人捡,我是绝活不了!”说着站起来又要寻死。另一位老者说:“哎,你沉住气!告诉你说,你可不能一马勺坏一锅,要是成心搅我们这拾金不昧老会.你可好不了!”老程一口咬定:“我绝对是丢一了,没错儿呀!”这时外边有人说话:“啊,二位,三爷叫你们哪!”这两位又进了北屋。裴元庆说:“二位老大爷你们上东屋干吗去了?”“我们再问问这王家二头,他是真丢假丢。”“人家是外乡人,出门在外,能说瞎话吗!既是没有拾主儿交,咱们又不想摘这“抬金不昧老会的牌匾,这事只好这么办。你们把王家二头叫来,我把话问明白,再安一抚他几句,叫他别行拙事。这丢的银子我掏啦!”“三爷您等着。”

那俩老头又回到东屋,见到程咬金,说:“我们会长叫你呢!你可不准说瞎话。”程咬金说:“关老爷有眼,我要说瞎话,让我小子烂舌头。”“走走,你放心,三爷说了,丢的银子即便没人捡到,他包了。”“哎哟,要说三爷这心眼儿可真好,哎,我难受哇……”说着大哭起来。“得啦!别哭啦!”俩位老者一边一个,搀着程咬金进了北屋。程咬金装哭,拿右边袖子挡住脸,嘴里叨叨念念:“要说三爷可真是个好人,要不遇见三爷,我就活不成了,哇!……“别哭啦!上边坐的就是我们三爷。”程咬金从袖子底下一瞧,瞧见这人足蹬白缎子青花靴子,下一身穿着大红中衣,心说这是裴三儿没钻儿了。裴元庆瞧他哭得那么伤心,劝他说:“王家二头,你甭着急,这二百两银子我给你拿出来。”程咬金说:“要说您可真是好人。”说到这儿,袖子一撩。裴元庆一瞧,绿脸儿,大锛儿头,他明白啦!跟着就要站起来。叭!程咬金一把抓住他衣服胸口,叫道:“裴三儿哎,我可找到你啦!”旁边这些老者们全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呀?有个说:“哎,我说王家二头,你怎么抓我们三爷呀?想打架怎么着?打他!打他!……装元庆赶紧说:“别打!别打!这是我姐夫。”这些老者们都听说过裴元庆的姐姐嫁给了大魔国的混世魔王,闻其名末见其人。方才听裴元庆一说,都跪下了:“哎哟!您就是大魔国的万岁爷呀,我们这儿给您磕头啦!”程咬金抓住裴元庆不撒手,说:“诸位,起来吧!”老者们站了起来。裴元庆说:“你撒开,撒开!再不撒开我打你了!”程咬金说:“你打我也不怕,打死我,你姐姐守寡。我就是不撒手,咱们家去。”,裴元庆眼珠转了转,说:“好,咱们走,出了店门,我得骑马。”程咬金笑:“嘻!骑马?你别乱啦!骑马你跑啦!有话咱们家说去吧I”俩人拉拉扯扯就奔龙一虎庄了。这帮老者们心里说,这程咬金可真能耍骨头,怪不得他叫混世魔王呢!

上回书说到程咬金在德升店里搅闹了一番,想把裴元庆激出来,不想此计未能得逞。第二天清旱,他跟柜上要了五两银子,掖在腰里溜溜达达出了店门。出了正街东口,又走上奔东南的条大道,他是信步而游东瞧西看。走着走着,就瞧东边聚了一伙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清。他就向人打听:“我说这位大哥,那边成群搭伙的,有点什么事吧?”那位说:“噢,听您说话的口音,不象本地人。”“谁说不是,我路过这里。”“怪不得您不知道,往那边走三里地有个村子叫庙村,村里有座汉寿亭侯庙,过去年久失修,残破不堪,自打裴三爷回到龙一虎庄,就一操一持凑钱修这庙,钱多多拿,钱少少拿,没钱不拿。最后差多少钱,裴三爷包葫芦头。就这样,这庙修起来了。经过这么一打连连,左近这十个个村子办起了个连庄会,又办起了个抬金不昧老会”“噢,怎么个抬金不昧老会昵?”“是这么回事。这座庙每月初一、十五有庙会,香火很旺。你要是匡这十三个村子管界里丢一了东西,到时候上庙里领去。捡到东西的人,也都把拾物送到庙里去。甭管什么金银、珠宝、翡翠玉器准能物归原土,这事月月都办,就叫做抬金不酬老会。”“啊,这承头人谁谁呀?”“这承头人,还跑得出我们裴三爷去吗?”“这么说,今天十五庙会,这承头人准得去啦?”“那当然了,承头人不露面,那还象话吗!”程咬金心想,只要裴三儿你露面,今儿这乐子可就大啦!

再说方才秦琼率领人马往前冲杀,泗水关的兵将再想关上城门可就来不及了。就听后边人声呐喊:“往城里冲啊!杀呀你!你们饱不了啦!”“快投降吧!脱一下号坎儿就是一家人哪!要不投降,就全宰呀!”泗水关的兵将知适道挡不住,纷纷脱号坎儿,扔军刃,投降待命。瓦岗军有一半人涌一入泗水关,火速占领了四门四关,换上了西魏的旗号,并把守住各条要路,城外还留下一半人以防不测之事。秦琼等人来到总兵府,赶紧命人收降隋兵,出榜安民,开仓放粮.打开监狱,释放在押的穷苦百姓。老百姓见瓦岗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无不拍手称赞。正这时候,有人到总兵府禀报,说程咬金,裴元庆回来了。秦琼派人把这哥儿俩领到大厅,向道:“你们追到左天成了吗?怎么样啊?”程咬金就把裴元庆用链子锤将左天成一人马打入深涧之事说了一遍。秦琼心中大喜,说:“来人呀,大排庆功宴,为裴元庆和众将庆功!”庆功宴摆下,自然又有一番热闹。徐茂功修了一道折文,将程咬金请裴元庆来打收左天成、兵破泗水关之事写明,命人送往金墉城,报与西魏王知道。秦琼下令,歇兵三日,稿劳军士。三日过后.泗水关诸事已毕,秦琼命令留下一支人马守城,自己带领全军大队,刻日起程,往东岭关进发。

简短截说,冬去春来,这一日,大军来到了东岭关的西山口。这座东岭关在群山环抱之中,南北无路可走,自北而南,只能进西山口。进了西山口,越过一片平川地,就是东岭关的西门。穿城而过,出了东门,再走一段路,就是东山口,这座雄关,就只有这么一条咽喉要路。瓦岗军来到,就见西山口里边插着旗号,左右山头上也有旗号。徐茂功派探马近前观看,见旗号上写的明白“铜旗阵"。徐茂功闻报,说:“二哥,咱们就在这儿择地安营吧!”“好了。”秦琼传下命令,下边安营寨,这营安的是坐西朝东,对着东岭关西山口,扯辕门,立纛旗,扎鹿砦,埋锅造饭,铡草喂马,守土儿郎巡营了哨。秦琼和徐茂功在帐中议论军情。秦琼说:“都说这铜旗阵厉害,它究竟怎么个厉害呢?”徐茂功说,“二哥,说句家里的话,这铜旗阵呀,我是一概不懂,咱们摸索着破吧!”秦琼想了想,说:“这么办吧,明天咱们亮队看看,便知一二。”

一一夜无书。到了第二天,吃过早战饭,西魏营里炮响连天,金鼓齐鸣,秦琼率领人马出了营门,对着西山口将大队亮开。儿郎们高声呐喊:“颖州王杨义臣呀,你快亮队吧!要是你不亮队,我们杀入铜旗阵,闯入东岭关,是鸡犬不留啊!”喊了一阵于,就听西山口里边咚咚咚三声号炮响,跟着1鼓声隆隆,哗……一支人马贯了出来。二龙出一水,八字排开,有几员战将分开左右,中间闪出一位马上将官,背后有人杆一杆素罗旗,上面绣着斗大一个“帅”字。两军对圆,秦琼往正东一看,啊!不由得一声惊叫。徐茂功问:“二哥,怎么了?”秦琼一指,说:“你们瞧对面帅旗底下的是谁?”徐茂功注目细看“哟!二哥呀,我瞧着象咱们老兄弟,这是不是罗成呀?”秦琼说:“我表弟罗成,我还能不认识!他怎么会来到东岭关当了元帅呀?”要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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