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新月娥同王伯当阵前定婚之后,回到总兵府内,心里越想越欢喜,这一回相着个如意郎君终身有靠了。可王伯当是响马中人,但不知他人品究竟如何。又想,这桩婚事我哥哥必定阻拦,我该拿他怎么办哪?想到这里,又犯起愁来。想来想去,忽然想起程咬金,他原来是大魔国的皇上,又是个天下难找的大好人,我何不问问他,让他帮我想想办法呢?她命手下女兵到监里提出程咬金,把他带到总兵府大厅审问。不多时,程咬金进了大厅,见这里只有新刀娥一个人在帅案前坐着,赶紧拱手:“大姑您一向可好呀?”新月娥说:“程将军,别老大姑大姑的,你坐下,我有话问你。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吧?”老程坐下说道:“哪里哪里,承蒙小一姐关照,哥儿几个待我不错,真是好吃好喝好待承”“我今儿找你来,是向你打听一个人。我在阵前遇到西魏一员战将,名唤王伯当。我问你,这个王伯当他为人怎么样啊?”新月娥说这话时脸涨得通红,很不好意思。程咬金多机灵啊,一听就明白了:“大姑您问王伯当呀,好人,好人!”新月蛾说“当初他也是个响马头儿吧?”程咬金说“哎哟,人家王伯当跟我这卖私盐的可不一样。他在京都兵马司里当过将军,识文断字,知书达礼。后来看出杨广无道,才造反啦!论起为人做事,比我也强多了。当初我秦二哥被困潞州天堂县,当锏卖马。单雄信不知底细,买了秦二哥的马,王伯当知道了,跟单雄信大吵了一通,拉着他去找秦二哥赔礼。后来秦二哥在皂荚林用锏误伤人命,王伯当到处奔走,托人求情,这才免了死罪。我老程娶不上媳妇,人家王伯当特意跑趟上马关,把裴元庆的姐姐接来,跟我成了亲。要不然,我现在还打光棍儿哪!”新小一姐一听,工伯当这人品真叫不错,又说“程将军,你对你妹妹那么好,我也拿你当亲一哥哥看待。你替一我出个主意,我打算许配王伯当,呈献虹霓关,你看这事怎么样?”程咬金拊掌大笑:“哈哈!那太好了,您要跟王伯当成亲,那可是造化,我恭喜您啦!”“我哥哥要是不乐意呢?”“哎,您好好劝劝他,一起献关归降。”,新月娥点了点头,说:“程将军,还得让你们九位在牢中忍耐一时,到时候听我的信。此事千万别泄漏出去。”“新小一姐,我知道了。”新月娥又命女兵把程咬金押回牢房,暂且不表。
第九十二回定亲事勇三郎寄语献城关新小一姐犯难
徐茂功回到营内,休息了片刻,就到中军宝帐看望秦琼。他问了问秦琼的病情,知道病好多了,又劝他不要为罗士信阵亡之事过于伤心。秦琼问道:“三弟,这两天仗打得怎么样呀?”徐茂功屏去左右,就把那天接列箭书,与程咬金商定用离间之计,乃至程咬金等九将被擒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今天王伯当出阵,竟被那新月娥看上了,这可真是天赐良机,看来这虹霓关指日可破了。”秦琼一听就明白了:“哈哈!快快命人把王伯当叫来。”徐茂功派人把王伯当唤进中军帐内。王伯当先向秦琼问候:“二哥,您这病见好吗?”秦琼说:“让兄弟你惦念,我这病已大好。我想问问你,今日你出战新月娥,她把你诱到西边,这是怎么一国事?”王伯当就把新月娥以身相许的事说了一遍。秦琼说:“兄弟,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哪?”王伯当说:“二哥,我想这事得先答应他,借此机会,咱们把虹霓关骗取过来再说。”秦琼听这话,有点不大高兴“这个……”这时徐茂功搭碴儿了:“二哥你先等等,让我问问他。兄弟,这里没有外人,你得跟我们说说心里话。你究竟愿意要这新月娥不?”王伯当说:“三哥您问到这儿,说实话,象新月娥那样文武双全的美貌女子倾心于我,我怎能不动心哪!况且她为我放九将、献虹霓,为国为民,我乐于从命。不过这个女子惯使暗器,用埋伏,所行不仁。我就是不喜欢她这一点。圣人有言,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我不能不有所顾忌呀!”徐茂功哈哈一笑:“伯当贤弟,我看你这圣人之书读得太多有点食古不化了。其实圣人的话也不都是对的,咱们推翻杨广,是杀无道以就有道,这事要问圣人,他就得说‘子为政,焉用杀?’这么着,咱们造反就造不成了。这种事你得学你程四哥,他没有读过圣贤的书,对诛伐无道有好处的事,管它什么,他都舍命去干。新小一姐弃暗投明,这是大好事,别的都在其次,你不要想得太多。”王伯当说:“三哥说的也有道理,您说我该当怎么办吧?”“兄弟你听我的,明天两军阵前,再引到一个僻静之处,你就对她说,我家元帅十分夸奖你知达时务,弃暗投明,只是事不宜迟,就在当夜定更天,你就要放九将,献虹霓。比如说二更天献关,咱们三更天就成亲,三更天献关,四更天就成亲。至迟三更天,你若不放人献关,这九将我们不要了,要调兵遣将将你这虹霓关困一团一围住,化为齑粉”王伯当听了一愣:“嗯,我说徐三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呢?”徐茂功说:“这事夜长梦多,要紧上加紧,听我的,你就这么去办。”“好,就便如此吧!”王伯当领命而去。
新月娥回到自己院中。她手下有四个贴身的丫环,都是从穷苦人家买来的,奴随主一性一,名唤新梅、新兰、新竹、新菊。见小一姐回来,都迎上前去:“小一姐,您回来啦?”“嗯,我回来了。”到了屋中,四个丫环帮助她卸下盔铠甲胃,换下便服。新梅关心地问:“小一姐,今天您这一仗胜败如何呀?”“小丫头们,甭问这个!”新菊见小一姐满脸怒气,忙问:“小一姐,您眼谁生气了?“不要打听!”新月娥上一床躺下了,闭上眼睛,那意思是我得睡一会儿。这四个丫环没敢再说什么,都在旁边守候着。眼看日落西山,天就要黑了,新竹过来叫她“小一姐,该吃晚饭了,您醒醒啊!”其实呀,她根本就没睡,在哪儿闭着眼睛想主意呢!她想,今天跟王伯当约定,夜里三更以前献关,方才跟哥哥这么一吵嘴,这事不好办了。听新竹唤她吃饭,她噌就起来了:“来呀,给我摆酒!”“是啦!”平日她不大喝酒,今夭她派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丫环们给她摆好,在旁边伺候着。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这酒,一边喝着,一边想着。一会儿,叭!一蹲盅。扬扬头,又低低头,皱皱眉,闭闭眼,睁开眼拿起酒盅来还喝。这四个丫环心说,我家小一姐今儿怎么啦?素常设这一毛一病呀!喝来喝去,天已经黑了,这壶酒干了,一滴也倒不出来了。“我说兰子,去再给我拿酒来!”“哟,小一姐,您往日可没喝过这么多洒,这壶您得喝两、三回,今儿您可是喝得不少了。”“管得着嘛,我一爱一喝!我让你拿去,你就给我拿去!快点!”“是啦!”新兰到外边取了一嘟噜酒来。新月娥拿起酒盅,说:“这小盅要它干什么呀!”啪!扔地下就摔了。“给我拿个碗来!”新梅说:“是啦!”赶紧拿过一个碗来。就见小一姐拔了酒嘟噜的塞子,噔噔噔倒了一满碗,端起碗来,三口就下去了。”丫环们瞧着纳闷,今天这可是邪事。一会儿工夫就听远方梆!……嘡!……天交初鼓。新月娥一听梆子响,在椅子上颠了一下,嘴里哟了一声。”丫环们忙问:“小一姐,您怎么啦?”“唉!这个催命的梆子,要命的锣!我就懒得听这个!”“到时候就得交更,你懒得听也得听呀!”这些小丫环哪知道她的心事,就见她左一口,右一口,一碗干了又一碗。喝来喝去呀,梆梆!……嘡嘡!……已经二更了。新小一姐喝得脸上泛起红晕,皱着眉出神。新梅斗胆问道“小一姐,今天您这酒喝凶了,兴许有什么心事磨不开吧?”新月娥向四个丫环看了看说“我说梅子、兰子、竹子、菊子。”“是,小一姐。”“你们四个都是我贴身的丫环。”新兰说:“是呀,我们伺候您这么些年了,敢说跟您一条心。您有什么心事就跟我们说说吧!”“你们要问哪……”新月娥就把阵前与王伯当定亲、约定今夜三更以前献关的事说了一遍。四个丫环一听,怪不得小一姐这么熬喝呢!新兰说:“小一姐,你提起这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应当如此。不过有一节,拿您这哥哥怎么办哪?”“唉,我就是为这件事发愁。”跟着就把跟哥哥拌嘴闹僵的事一说。丫环们都替小一姐发愁。新梅说:“哎哟,小一姐!您怎么绕住了?现在总兵爷已经成了残废,兵权在您手里,您好好劝劝他。他若肯降就好了,若不肯降也没什么,您三更献关,他还管得了吗?”新小一姐一听,心里豁亮起来,说:“好,我就去劝劝试试。”说罢就奔新文理住的院子去了。要知后事如何,下回交代。
一一夜无书,到第二天清早,双方又亮开了大队。徐茂功一声令下,王伯当一拱裆,这马又贯出去了。那边新月娥装模作样地说.“诸位将军们,给我压住阵脚,昨天我打了王伯当两飞刀,不想伤得不重,今天他又出来了,持我上阵擒他!”说罢撒马上阵了。两人碰面,假装着斗了斗口,打了三合。王伯当说.“战你不过,待我去也!”拨马往西跑下去了。新月娥喊了一声:“王伯当,你跑得了吗?”也跟下去了。两人又来到头天谈话的松林之内,各自下马,插一槍一戳刀,拴好马匹,席地而坐。新月娥微微一笑:“将军,昨天回去,你很好吧?”王伯当心说,这是没话找话说。“跟小一姐回话,我很好,小一姐昨天你没累着吗?”“我也很好,不觉得累。咱俩的事,你跟你家元帅说了吗?”“当然说了。我家元帅乃至文官武将都赞成小一姐和我的婚事,都夸你弃无道归有道,真是女中丈大。可有一节,我家元帅是这么说的,事不宜迟,今晚就要你放九将,献虹霓。定更天献关,咱们二更天成亲;二更天献关,咱们三更天成亲。要是过了三更天还不献关,那可就……”“啊,那怎么样呀?“哎,我家元帅有话,说虹霓关弹丸之地,何足为虑,少时调来强兵猛将将它一团一团一围住。过了三更夭还不献关,我们九将也不要了,要将此关化为齑粉。”,新月娥说:“好,将军你不是说到这儿了吗?只管放心,至迟二更天,我必定献关。难道男子汉说话一句顶一句,我是个女子,说话就不算数吗?咱们别耽误时间了,我再给你一把飞刀,各自回去吧!”王伯当接过飞刀,插在护背旗中间。二人抄起军刃,一同上马还是一前一后,跑回阵前。王伯当在前边喊:“哎呀,我二次中了飞刀,好厉害呀!”新月娥在后边,相隔着一箭远,在马上挥舞绣绒刀:“王伯当,你哪里走,快快下马受死!”虹霓关兵将一看议论纷纷:“看见没有了跟昨天一样,俩人又回来啦!……”两人各回本阵,双方收兵撤退,虹霓关城门紧闭。
王伯当心里一转,这女子并未输我,却叫我跟他往西去,这准是诱敌之计。想到这里,他扣镫停马,役有去追。这时候,徐茂功命人紧擂战鼓,咚咚咚……王伯当往北瞧了一眼,心说:徐三哥,你今夭简直是要我的命。擂鼓则进,鸣金则退,军令不可违,没办法,追吧!他一踹蹬,往西追下去了。追来追去,一直追到了虹霓关外西北角上。这儿有一条南北的大道,越过大道,新月娥把马扣住,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时王伯当赶到,在大道东边也把马停住了。新月娥掉转马头,面朝东嫣然一笑:“王将军,你倒过来呀,我有话跟你说。”王伯当说:“哎,新小一姐,前者你用诱敌之计使罗士信中了埋伏,今天你还想使这套加害于我,我岂能上当!”新月娥说:“降军不必多疑。因为罗士信将我哥哥两膀砸成残废,我这才引他坠入陷坑。你我并无旧恨新仇,你尽管过来。方才我已对天明誓,现在再说一遍:我若用暗器、埋伏害你,叫我不得善终!”王伯当听了她二次明誓,这才催马过了大道,紧紧跟着她进了西边一座小松林。新月娥甩镫离鞍下马,把刀往地上一杵,把马拴在刀杆上。王伯当瞧她下马,也跟着下刀戳一槍一,把马拴在一槍一杆上。新月娥面朝东,摘下护裆鱼褟尾,往地上一放,说:“王将军,请你席地而坐,咱们有话谈。”王伯当一时蒙住了,不知她怀着什么鬼胎。又一想,方才交战之时,她分明让了我几招,说不定她有归顺我国之意,谈就谈谈吧!他也摘下了鱼褟尾放在地上。两人对面席地而坐,相隔着四、五尺远。王伯当说:“新小一姐,你有什么话,请讲当面。”新月娥说:“王将军,我得先跟你说一说我的身世。我父亲原来就是虹霓关的总兵,他临死之前,奏明大业天子,准我哥哥接替总兵之职;因为哥哥有武无文,又让我帮办虹霓关的军政事务。后来我也看明白了,杨广乃是一个无道的昏君,他大兴土木.劳民伤财,选美一女,下扬州,天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到处起兵反隋,这大隋朝眼看就要完了。”王伯当说:“昏君杨广多行不义必自毙,新小一姐知书达礼,深明大义,可敬可佩。”“我再跟你说说我的家务事,我这哥哥就是不顾惜他妹妹的终身大事。”“新小一姐,这话怎讲呢呢?”“今年我都三十挂零了,我跟我哥哥说,你要给我我婆家,若是大财主我不嫁,他不懂得勤检,总有败家那一天。再弄个三妻四妾,我这罪就受上了。做官为宦的我也不嫁,大隋朝一完,他也得跟着完。哪怕是平民百姓,只要他真对我好,我就以身相许。就是隋朝亡了国,也与我无干。没想到我这哥哥鬼迷心窍,他是要巴结大门子呀!”“噢,不知你哥哥要给你找个什么人家?”“他打算给我找王公显宦的后辈,那意思是拿亲妹妹做晋见礼,他这总兵还要高升一步。说什么我也不答应,一直把我耽误到现在。王将军,你说我这哥哥可恶不可恶?”王拍当这么一听,眼珠一转,就明自了虹霓关的内幕、新文理的家务和这位小一姐的心思。说道:“新小一姐,你这哥哥简直无耻之极。今天你把我做为知已谈出这些事,但不知你意欲何为呢?”“将军,我和你谈这些,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了?”王伯当装傻充愣:“小一姐,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究竞你是什么心,我如何能猜得着呢!要知道你的心,我先得问你一件事。你擒去了我国先锋官程咬金,是杀了?还是打入木笼囚东解往扬州了?”新月娥听了,又皱眉,又摇头:“提起这程咬金哪,人家那做哥哥的哪儿找去。他为了回山东聘妹妹,连皇上都让了。跟我哥哥一比,简直天地相差。我要杀了他,不但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他妹妹。他妹妹还等着他攻破五关回家相妹夫去呢。这样的好人我能杀他吗?我暂时把他看管起来,将来必定放他。”王伯当心说,程咬金又胡说一通,他多咱有妹妹来着!可嘴上还得捧着点说:“新小一姐,要说我四哥程咬金,论起孝悌之道、手足之情,那谁也比不了。你不杀他,就算对了。可是小一姐你的心思我还是猜不透呀!”这位小一姐摇摇头,皱皱眉,忽而又带笑脸,有话要说,就是难以启齿,最后吞吞吐吐地说:“王将军哪,你这个人真是死脑筋。”工伯当说:“我自幼小就有这么个一毛一病,有点儿死脑筋。”“我这么说,这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我还是不明自。干脆你打开闭塞说亮话,让我明白明白吧!”新月娥被挤对得没法了,问道:“将军,我问你,你有妻室吗?”“小一姐,我尚未婚配。”“既是将军尚未婚配,这可是天意,我打算……”新月娥一狠心,就把脸面放在一边了。“我打算以身相许将军,呈献虹霓关,也免得两方面损兵折将。我是个知达天命的女子,可不知将军你意下如何?”说完这话,满脸通红。工伯当心说,我早就明白你这心思,就是跟你装胡涂。既是话已说明,这事好办了。他沉思了一下,说道:“哎呀,小一姐,你提到这婚姻大事,我也说说我的心思。头则你反对昏君杨广,二则我们这九将你没有杀,三则你要放九将,献虹霓,四则你提出要与我结为夫妇,这就是说,你与我是志同道合之人。小一姐对我如此多情多义,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呀!小一姐以身相托,我敢不应允!无奈有一节,我是瓦岗军一员战将,临阵收妻,有掉头之罪呀!”新月娥说:“王将军你好胡涂,我放九将,献虹霓,还不能替你将功折罪吗?”“啊,这话也有道理,我还是应当回去先向元帅禀明此事,元帅认可了,明天我在阵前回复小一姐,你看怎样?”“王将军,一言为定,咱们上马回去吧!”“小一姐,你把飞刀给我两只,好比你用诱敌之计打了我两飞刀,我大败逃走,这样才好遮人耳目。”“还是王将军想的周到,来吧!”新月娥从皮革囊内一抽一出两只飞刀,递给王伯当。王伯当接刀在手,一只杵进护心镜边上的甲叶里,外边露出绿绸条,一只杵在肩头的踢庭兽上,外边露出红绸条。两人挺身站起,各自戴好鱼褟尾,王伯当提一一槍一上马,新月娥拔刀上马,一前一后,原路而回。快到阵前了,工伯当大喊一声:“哎呀,好厉害呀!我中了飞刀!”后边的女将摆着大刀叫道:“王伯当,你哪里走!”紧追不舍。北边徐茂功等人一瞧这俩人的架势,这个乐。哈哈哈!……有不明白的就问:“徐三哥,咱们王将军让那女子的飞刀打了,前边一刀,后边一刀,你怎么还乐呀?”“哎,你们哪里知道,这里头有戏啊!”那边虹霓关的兵将一瞧,连忙喊叫:“看见没有啊?咱们新小一姐回来啦!”这时王伯当催与跑回本阵。新月娥不再追赶,也拨马回到阵内,对手下将官说道:“好个王伯当,真是一槍一法一精一奇,我战不过他,只好把他诱到西边,给了他两飞刀,待明日再要他的一性一命。来呀,收兵!”一声令下,人马撤回虹霓关。那边徐茂功也传令收兵撤退。
王伯当扣镫勒马,说道:“对面这员女将,你报上名来!”新月娥说:“哟,你要问哪,虹霓关总兵八马将新文理的胞妹,我叫新月娥,你姓什么叫什么呀?”“我乃西魏五虎上将第四名,姓王名勇字伯当,绰号人称勇二郎。”“王将军,既是你今天出战,你我撒马见个高低”“且慢!新小一姐,咱们得把话先说明白,前者你连擒我们九将,依仗的是飞刀、金镖、红绵套索。身为大将,要靠掌中兵刃定输赢,这才是君子之战。你用暗器伤人,就不仁不义,不够个君子。即便我被擒丧命,我心里也不佩服你。”“将军所言极是。皆因我刀法不熟,这才不得不用暗器。再说前者那九将,我跟他们见仗,也不想多耗工夫,用暗器把他们擒过来就完了。咱俩打不同,得多耽搁一阵子。我决不使暗器.你就放心吧!”“好啦!咱们有言在先.不许反悔,你要对天明誓。”“将军,对着皇天后土,今天我新月娥若用暗器伤你,叫我天诛地灭。”“既如此,看一槍一!”王伯当马往上撞,一摔杆,这素银一槍一就扎了过去了。新月娥立刀一挂。王伯当使撺把一槍一,反腕子一槍一纂奔新月娥左肩头打去。新月娥立刀又挂,把一槍一拨了出去。二马冲锋过镫,工伯当回身用一槍一一罩,新月娥悬裆换腰,横刀架住。两人马走盘旋,打在一处。一个是将中英锐,一个是女中豪杰,刀一槍一并举,上下翻飞,两军阵中人人看了心中喝采。这边喊:“新小一姐呀,你要多留神哪!”那边喊:“王将军哪,你再加把劲哪!”两边战鼓一个劲地敲,两个人打了足够七、八个回合,十几个照面。王伯当这一槍一见缝就钻,实在是厉害。可是他用平面三一槍一也好,懒龙翻身锁喉一槍一也好,金鸡三点头也好,什么样的一槍一法,这女子都有破法。王伯当心想,哎呀,这一槍一进不去,是不是我要栽跟头呀!新月娥心想,你不要以为我就会使暗器,让你领教领教我这刀法吧!别看她是女将,论武艺在工伯当之上。王伯当这一槍一有拉空的时候,新月娥若是后手变先手,就能杀伤他。可是碰上这种节骨眼,新月峨一打愣,二马冲锋就过去了。常言说,行家看门道,力把看热闹大魔国。这边早有人看出门道来了。谁呀?大刀王君可。他对大伙说:“诸位,你们看出来没有?伯当贤弟这一槍一有时拉空那女子一进刀,他就有一性一命危险。可是那女子犹豫了一下,并不进刀,二马冲锋就过去了。”大伙想了想,说:“对呀!王六哥您说的一点不错,这可有看头了。徐茂功乐了:“哈哈哈!今天我派王伯当出去,就算派对了。要是我徐茂功出去,新月娥非给我宰了不可。她不伤王伯当,这里面就有意思了。王伯当倒真想一一槍一把她挑下马去,可他这一槍一就是入不进来。”不提众人议论,再说疆场之上,新月娥与王伯当已经打了有二十个回合开外。二人再次碰面,王伯当摔杆一一槍一,新月娥一闪身,说了一句:“王将军,此处非是讲话之地,你随我来!”一掰马镫,就拨马往西跑下去了。
新月娥到总兵府前下了马,兵丁们把马接过去。她刚要上台阶,抬头一看他哥哥新文理在台阶上站着呢!新文理每天都要等妹妹回来报告战情。头几天他听妹妹说,杀了仇人罗上信,擒了程咬全,又连擒了八将,心里很高兴。昨天听说妹妹跟王伯当打到西边去了,没有杀死或擒住敌人,就有点起疑心。他向一个亲信打探王伯当的长相、打扮和武艺,得知王伯当长的挺好看,年纪和小一姐差不多,武艺不相上下,更怀疑这里面有事。就让这个亲信到城楼上监视,有什么动静赶紧来禀报。今天早上亮开大队,工夫不大,这亲信就来了,说:“总兵爷,今天两军对阵,王伯当又出来了,您的小妹也出去了,两人打了三合可又往西了。“哎呀,我得看看去。”新文理气往上撞,聋拉着俩胳膊,刚迈出大门坎儿,听见人说已经收兵撤退了。这时新月娥来到大门口,见哥哥站在台阶上,愣了一下神,赶紧一万福:“哥哥,我这儿给你行礼了!”“妹妹,你随我来。”“哥哥,有事吗?”“有点事。”“你等我把盔铠卸了呀!”“不必,你就戴着盔铠跟我走吧!”两人来到新文理住的院子,进入屋内。东方氏一见,叫了声“妹妹。”新月娥一万福:“嫂子,你好。”新文理说“妹妹你坐下,这两天仗打得怎么样啊?”新月娥说:“头几天打得挺好,没想到这两天对面出来个王伯当,他的一槍一法一精一奇,小妹我赢不了他。昨天我打了他两飞刀,今天又打了他一飞刀,都打中了,可没有打到致命处。”“妹妹你说完了吗?这屋里就是我和你嫂子,没有外人。我听说昨天你就跟王伯当往西边去了,方才又跟他往西边去了,回来就收兵撤退。我问你,这究竞是怎么回事呀?”新月娥一听,十分气恼。心说好啊,原来你在暗地里监视着我呢!“哥哥,要让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新文理说“妹妹,这么说吧。哥哥我虽说对不起你,至今还没让你成其婚配。就凭你文武双全,才貌出众,无名无姓的凡夫俗子,我能让你下嫁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是打算给你找个宦门之后,门当户对,不过很不好找,这样就把你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这几句话可戮到新月娥肺管子上了。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可就瞪眼了:“哥哥,你先等等,是我催你啦?有这么句话,有父从父,可谁让咱爹死得早呢,无父从兄,就是说,得听你的。不知你看出什么一毛一病来啦?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呢?”一听这话,新文理火冒三丈:“这、这、这……妹妹,现在是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啊,就算哥哥我多疑,没有这回事更好,要有这事,我得劝劝你,可别闹出笑话来!”“哥哥你多此一举!你从哪里说起!”新月娥啪一抖手就出去了。
书接上回。工伯当紧催坐骑,马踏銮铃响,直奔疆场。等他临近了,新月娥注目看,就见对面来的这员战将,若跳下马平顶身高八尺开外,细一腰扎臂膀,双肩抱拢。头戴一顶素银盔,中间凸起,有一根红缨向后垂着。前边配着黄金抹额,相衬二龙斗宝。在盔的周围扎着三圈大大小小的蓝绒球,顶门有朵大红绒球突突乱颤。搂海带四指宽,上边排着雪白的亮银钉,卡得紧绷绷。身披锁子连环龟背大叶攒成亮银打造的鱼麟甲,内衬一件素征袍。护心镜冰盘大小,亮如秋水。系着宝蓝色的袢甲绦,狮蛮带煞腰。护裆鱼褟尾,三叠倒挂吞天兽,口内衔银环,横搭在铁过梁后。左右勒征裙,大红中衣。足蹬银灰白底战靴。牢扎亮银镫。往脸上观看,面如观音,白中透粉,宽天庭,重地阁,两道剑眉直一插一入鬓,二目圆睁,皂白分明,四字阔口,大耳有轮。颏下微有墨髯,看年纪也就三十出头。背后五杆护背旗,素罗镶心,绣着蓝龙,周围走的是白火焰,金葫芦罩顶,白穗低垂。胯一下一匹白马,马头正中有一个金黄的圆光儿,叫做金顶白龙驹。这马头至尾丈二.蹄至背八尺,细七寸儿,大蹄脆儿,螳螂脖儿,吊肚儿,竹扦子耳朵,鞍韂鞧嚼一刬鲜明。马也一精一神,人也好看,再配上掌中这条素缨一槍一,更显得英姿勃勃。背后有人打着杆三角形的大红纛旗,白月光里绣着斗大一个“王”字,上边还有一行小字,离近了看,是“大魔国五虎上将第四名”。王伯当马到近前,新月娥这两眼就看愣啦!她心想,敢情大魔国的战将不净是黑脑袋黄脑袋、哇呀呀乱叫的,也有好看的。谁见过三国时虎牢关前吕布吕奉先哪?谁见过长坂坡上赵云赵子龙啊?对面的这位白袍将军,就好比吕布重生,赵云再世,真叫人心里喜一爱一。她这里一愣神,那边徐茂功可就说话了:“我说诸位,你们看见了没有啊?”“徐先生,您让我们看什么呀!”“你们看这员女将,她两眼直勾勾地看工伯当呢!”众人注目一看,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