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到了初鼓,大伙儿也喝得够份儿啦。吃完了饭,又说了会子话儿,秦琼说:“诸位,请安歇吧,明日再请到寿棚里去,我也要回去啦。”大伙儿说:“二哥请吧,您也该歇一歇去了。”说着秦琼辞别了众人,提着包袱下楼,回家去了。这里众人,有贾润甫、柳周臣两个人招待不提。
这个时候,天可就似黑不黑的时候啦,茶房蹬着凳儿,把四楞儿、八角儿的吊灯、挂灯,都点着了。大家正在喝得高兴之际,忽然单雄信站起身来说:“诸位!请你们暂且停杯慢饮。”大家全都放下了酒杯,说:“是啦。”“诸位!我有几句话,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大伙说:“您有话请讲当面吧!”秦琼此时纳闷:他要说什么呀!再看罗成,眉一毛一就立起来啦,眼睛就瞪圆啦,秦琼简直是悬着一份心。就听单雄信说:“今天所来的,都跟秦二哥过点儿什么的,说出来,也不能在外边露去。我可有话在先,我说出这个事情来,您要不是我们这一行的人,您可别挑眼。就说这个靠山王杨林,有一拨儿皇杠:六十四万。另外还有价值百万的龙衣贡……”秦琼一听,要拦他吧,已然说出来了,也不好拦啦。又听单雄信接着说:“这个皇杠刚有了信,我就派了五道探马到登州卧底。皇杠有了准日子进京了,我就派了十三路的人马,在山东省外理伏着。我嘱咐他们在山东以里不准下手。因为我跟秦二哥不用说交情,哥儿俩连命都过,他在山东当差,要在出东界内下手,要让好朋友为难,那算是怎么个朋友呢!哪儿想到皇杠没出了山东,也不知道被谁劫去。听人传说这天是六月二十四,夜晚三更天,杨林手下的两家太保押着皇杠走到小孤山长叶林,有大响马三百六,小响马赛牛一毛一,杀败了两家太保,把皇杠、龙衣贡全行劫去。他那为首的还敢自报名姓,说是姓程名达字尤金,这个主儿比我人物。我调派了十三路人马,买卖会让旁人抄了去了,这叫撅我单雄信,也是给我秦二哥找麻烦。不成!今天咱们楼上在坐的,不是我们行里头的,不要挑眼,我可就问这三声:‘哪位劫皇杠啦’,你要没做这个事,不要多心,你要做了这个事啦,你可得搭碴儿,那你叫人物。你要是做了这个事儿啦,你闷着头儿,忍着不言语,可别说我单雄信翻脸无情。我就问这么三声啊!”秦琼一听,真是左右为难。罗成就把眉一毛一拧上啦,就听单雄信说:“哪一位劫皇杠啦?”这边老程就要起来,尤俊达正挨着他,一揪他的衣裳,小声儿地嘀咕说:“别言语,忍着!”老程说:“什么,忍着?没有他骂街的份儿,我忍不了啦!”“哥哥,是真斗哇,您是假斗哇?”“不斗是狗熊!”“这话对了。要是真斗,二哥事情过去,横他得回去吧?大道边上等他,那叫真斗!”“今儿他骂街,那我受得了吗!”“咱们是捧二哥来了,不能搅这个事情。叫他骂他的,避点儿屈,也得忍着。”老程说:“对,咱们不能搅二哥,忍着!”尤俊达把老程压住啦,单雄信又问第二声:“哪一位劫皇杠啦?”这时候罗成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说:“姓单的!你先等一等,我问问你。”单雄信一瞧是罗成,也就站起来,说:“啊,姓罗的!你搭不着碴儿!”“今儿这个碴儿,我就要搭。当着大家伙,我有两句话问你,会说的不如会听的。”“那么你说!”罗成说:“我就问你,你是帮着我表哥给我舅一妈一办寿,尽其朋友之道哇?还是借着我舅一妈一这寿日,你为在这儿问皇杠的事,想发财来了呢?”“哇呀呀!姓罗的,你管不着!”“你回答不上来,我就要管!”“你管就不成!”气得罗成把这海碗的樱桃肉,就端起来了,说:“什么叫不成!”就把一碗肉,悠的一下子,朝着单雄信砍来了。单雄信一闪身,没砍着。跟着单雄信也抄起一大海碗肘子来,说:“小罗成,招家伙吧!”一撒手也朝着罗成砍了来,罗成一闪,叭的一声,就砍到墙上了。单雄信绕到桌子前头,说:“你过来!”罗成也绕过桌子,说:“好啦,你说怎么着?”单雄信用左手披胸一把,就把罗成的前胸抓住啦。罗成也用左手把单雄信的前胸抓住了。单雄信抡起右手来朝罗成说:“着打!”罗成也抡起右手来,说:“着打!”就听叭的一声,两个掌合在一处,就拧住了。两个人腿底下,是左脚尖对左脚尖,后腿一儿戗住了,是前腿一儿弓,后腿一儿绷,彼此一叫气功。拧这个掌,都想着谁把谁的掌给拧下去。大伙儿一瞧,轰的一下,都站起来啦,楼上可就乱了。秦琼过来说:“诸位,他们不是全完不了吗,你们都躲开,一个是我的近亲,一个是我的至友,万没想到这哥儿俩今儿算捧了我啦。他们不是不撒开吗,成了!你们哥儿俩全对,就是我一个人不对,来,你们打我吧!”说完了就在两个人的掌下,把头儿一低,说:“你们二位打我吧!”这两个人一听秦琼这片话,彼此全后悔了,心说:唉,我们要是真打起来,岂不是对不起秦二哥吗。两个人这才撒了手。秦琼说:“你们哥儿俩完不完?再要不完,我给你们磕一个!”单雄信说:“我完了,决不说什么了。”这边儿罗成说:“表哥,我的错,我完了。”两头儿了事的说:“秦二哥,您放心吧,两头儿都完了。”秦琼说:“唉,这就对了!你们哥儿俩应当多亲近才对呢。”
这时怒恼了侯君集,他不知道骂的是罗成,还当齐彪他俩卖乖呢!就跟尚怀忠小声儿说:“兄弟,就凭这两个小子,要说在咱们绿林里,可称得起是两个大草包,他竟这么吹气冒泡地卖狂,实在可气!”尚怀忠说:“咱们跟这俩小子玩笑一回,教训教训他,把这对灯给他摸索过来!”侯君集说:“我也是想这么办。”说完了,一捂肚子,好象要解手儿似的,蔫溜儿地可就下了楼啦。这时候天已然就大黑了,大伙儿正喝酒呢,就听楼底下一阵乱,有人喊:“了不得啦,西院着火啦!”有人上楼对贾润甫、柳周臣说:“二位掌柜的,您快瞧瞧去吧,西院儿火起来啦!”两个掌柜的慌啦,大家伙儿也着了忙啦。秦琼说:“咱们去瞧一瞧吧!”大家伙儿连茶房唏里呼噜都看火去了,这楼上可就空了,一个人都没有啦。原来这个火,就是侯君集放的。他捂着肚子下楼,前后到处绕,到了马棚一看,旁边堆着个干草垛,他伸手打火就给点着了。他点着了火,在楼旁等着,一看大伙都出来看火去了,支开楼窗进来,提气长腰蹬桌子边,把那两盏灯摘下来,吹灭了,把蜡拔下来,把两支灯照旧的按成折子形儿,解十字袢,就把灯揣到怀里,蜡由窗户里扔出来,不要了。他也随着出来,又把窗户原封撂好,系好了十字袢,由别处跳下来,也奔了西院,瞧救火的。
上回书正说到程咬金、尤俊达来到贾家楼上,大伙儿一瞧老程这个像貌,无不吃惊。所有左边这一排的人,吃惊的是他这个脑袋,怎么长来着,怎么瞧怎么瘆得慌。罗成一看,又一撇嘴,心说:就冲这个像儿,还跑得出响马堆儿去吗!秦琼说:“二位兄弟来啦?”这两个人说:“二哥我们这儿给您磕头了,我们晚了吧?”“不晚。”秦琼给大伙指引,说:“诸位,这是我程贤弟,尤贤弟。”大家都抱了抱拳。秦琼说:“二位贤弟请入座喝酒吧。”也给他们安了座位。茶师傅端上来酒菜,两个人坐下,一同喝酒。秦琼虽说也喝着酒,朝着这桌说两句,又朝那桌说两句应酬着,拿眼睛四下里看,瞧到罗成、单雄信这儿,心说:啊!这是怎么回事?俩人对面坐着,一个是瞪眼皱眉,一个是眯缝着眼儿撇嘴,心说:他们不是完了吗,怎么还这样儿呀?秦琼心里为难,不好说什么。
大伙正在喝酒,就见柴绍站起身来,说:“诸位,请你们压住声音,我有几句话跟秦二哥说。”秦琼说:“兄弟,有话请说吧!”柴绍说:“这一次我岳父接到了您的请帖,因为自己的责任重大,不能够擅离职守,叫我来把话跟您带到了,还叫我带了一份寿礼来,乃是祖上遗留家传的一顶宝冠。命我送来给老太太祝寿。今天借这个场面,当着诸位,我把这个宝冠献出来,让大家瞧一瞧。”大伙儿说:“这个我们可得看一看。”叫茶房搬过一张桌儿,柴绍由身旁把那个包袱拿到桌儿上头打开,把盔盒的盖儿放在一边,由盔盒里把这顶冠拿出来,放在盖儿上。大家注目一看,个个双伸大指,无不称赞。就见冠上有一条独龙,周围相衬的全是珠子、宝石、翡翠等等,宝光四射,可称是无价之宝。侯君集跟尚怀忠俩人一看,噗哧一笑,侯君集小声儿地说:“兄弟,这叫斗气儿。”尚怀忠说:“也别管他们是谁献宝,咱们哥儿俩跟他们开一个玩笑,今儿是全摸索他们。摸索过来,明儿在寿棚里咱们献宝了,也叫他们知道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侯君集说:“兄弟,待会儿这个瞧你的啦。”就听柴绍说:“诸位,看明白了没有?”大伙儿说:“看明白了。”“看清楚了?”“看清楚啦。”柴绍把宝冠照样儿收在盔盒儿里,说:“二哥,您给带了走!”“兄弟,这么办,侯爷这份心不能埋没了。明天在寿棚里,当着诸位亲友,兄弟你再献,咱们双方面全好看。”“不,不必明天献了。您拿了走,我就省心啦。”秦琼说:“兄弟,你非叫我拿了走,是什么意思呢?”“咳,二哥,跟您这么说吧,我奉了我岳父之托,叫我一路小心,千万可别丢一了,我由山西来到您山东济南,一路上吃饭看着它,晚上睡觉枕着它,是身不离冠,冠不离身,恐怕出了差错。这咱们哥儿俩见着啦,您拿了走,我的责任就卸了。一路上都没出错,比如说,万一今儿一宵的工夫,要是再丢一了的话,这个急,我可着不了。您拿了走,要是再丢一了,我就管不着啦。”秦琼听完了,眼珠儿一转,说:“噢,我明白了!我拿了走。”尚怀忠一听,跟侯君集小声儿说:“嗬,这小子高人儿呀!”侯君集也小声儿地说:“那,那咱们就算了吧!”
再说大家伙到了西院里火场一看,原来是挨着马棚,一个干草垛烧着了。这店里的伙计很多,七手八脚的,连扑带水浇,人多好做活儿,一会儿的工夫给扑灭了。贾润甫责备伙计,说:“这是闹着玩的吗?灯啦,火啦,可得留神!”秦琼说:“诸位,既然火灭了,咱们还回楼上去喝酒吧。”大家议议论论,又往回走,到了楼上一看,大伙儿啊了一声,再找珍珠灯是踪迹皆无。秦琼心说:哎呀!我明白啦,这叫唤虎出洞呀。齐彪、李豹一瞧灯没有啦,哇呀呀地乱叫。罗成暗笑,心说:再叫你夸口,灯没有啦!齐彪说:“这是哪一位?还跑得出咱们楼上的这些人去吗,要是不说,我可要骂街了!”秦琼怕又闹出事儿来,就把齐彪拦住啦,说:“兄弟,可不许你骂,这对灯你挂到这儿,大伙儿瞧见没有哇?”“啊,瞧见啦。”“这就如同二哥我收下了,我谢谢你们哥儿俩啦,这还不成吗?”“我们本来想着,明儿在寿棚里头,当着您本地的亲友面前献灯,没想到今天丢啦,怪窝心的!”“这么办,明儿个当着众亲友,我必把这回事给你们哥儿俩说明。咱们喝酒吧。”这俩人酒也喝不下去了,闹一个大窝心,是垂头丧气。
这时,就听寿棚外面有尖嗓门喊嚷:“诸位借光,借光,送礼的来啦!”人们往两旁一闪,就见侯君集和尚怀忠每人手里提着一盏珍珠灯,挤了进来。大家一瞧,都是一愣,直气得齐彪、李豹哇呀呀怪叫。秦琼赶紧迎上来,说:“二位兄弟,不要再玩笑了,把灯交给我吧!”侯、尚二人把灯交给秦琼,说:“这可是冲着二哥。我们是专治吹牛卖狂的。”大家哈哈一乐,也就把这事混过去了。秦琼把灯挂在寿棚,侯、尚二人过来给老太太拜寿。这时人都齐了,秦琼就说:“天也不早了,该摆席啦。家里头是应酬本城的亲友,诸位弟兄们咱们仍回贾家楼,家里坐不开。”大伙儿一听,纷纷向秦母老太太告辞,缕缕行行往外就走。秦琼把家里的亲友交给秦安招待,也随着大伙奔贾家楼而来。这一来才引起贾家楼群雄结义,下回交代。
第三十七回夸豪富筵前献宝开玩笑暗地盗灯
一一夜无书,到了次日,正是重一陽一佳节,天气晴和。镇台衙门里派了几名兵丁,在门上照料一切。寿棚里挂着好多的寿幛子,是一个挨着一个。到了太一陽一多高的啦,寿棚里的亲友可就满了,家里不够坐的了,又借了街坊的院子设座招待。秦安、秦琼哥儿俩来来往往地应酬着。正在这时候,外边有人喊说:“贾家楼的众宾朋到了。”秦琼接出来一瞧,头里走的是两个老道,后面缕缕行行地跟着众人,来到了寿棚里。秦琼让众人落了座,说:“二位道长,这儿单有本账,凡是住在贾家楼的外省朋友送来的礼,您二位给受一受累,记一记吧!”徐茂功说:“这是我们应当效劳的。”在北边单给预备两张八仙桌子,拼在一起当做账桌,魏、徐二位落了坐。大伙儿交份子,也有带来公份儿的,也有自己单送的。按着名字,这二位都上了账。程咬金说:“二哥呀!怎么还不把老太太请出来受头哇?”“你要问哪,老太太在后面正梳头呢。你们一娘一儿俩老没见啦,走,我带你进去见一见去。”程咬金说:“好,诸位,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把她老人家背出来,咱们大家伙儿好给她老人家磕头拜寿!”大伙说:“好啦,程爷你去吧,我们这儿等着。”哥儿俩到了后堂,秦琼说:“一妈一呀,我阿丑儿兄弟来啦。”老程说:“大一妈一呀,您好哇?我给您磕头了,咱们一娘一儿俩可老没见啦!”这时候老太太的身旁仆妇丫环们一瞧老程这个样儿,哎哟!吓得都出了声儿啦。老太太说:“哎,你们不用害怕,他也是我的一个傻儿子,当初就长得这样,不要紧的!孩儿呀,你倒好哇?起来吧!你母亲硬朗啊?”“硬朗,您好哇?我一妈一还叫我问候您呢。”“我也好。前者我听你二哥跟我说了,你所做的事情很有志气,真怪难为你的。”“大一妈一呀,您别捧我啦,我还比得了我二哥吗!”“来,我给你们见一见,这就是你二嫂子。”老程说.“二嫂子,我给您行礼啦。”贾氏赶紧地万福还礼,说:“兄弟免礼吧。”老程说:“大一妈一,您这头梳好了吧?我背着您,到头里受礼去吧,全来啦。”老太太一笑:“不用背,你搀着我就行了。”这时候,老程搀着老太太出来,到了前院儿,一边走着一边嚷嚷说:“我把老寿星请出来啦。”大家伙儿一瞧是一阵的喧哗,单雄信头一个说:“伯母呀,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我这儿给您磕头啦。”老太太说:“哎,瞧瞧,这位贤侄,今年帮着你二哥给我办寿,你真是各样儿都给我们家想到了,我们母子真是感激不尽哪!”单雄信高兴,心说:小罗成!也叫你听听,得由老太太嘴里说我怎么样。说:“伯母呀,我们是您的儿女,您还跟我们客气吗!”“好,我不客气了,你就请起吧。”单雄信站起身来,旁边一站。两个老道过来,说:“伯母,我叫魏征魏元昌。”这个说:“我叫徐勣徐茂功,我们这儿给您磕头了。”两个老道跪倒磕头,老太太万福还礼说:“哎呀!原来是魏、徐二位道长。听我儿说过,前者他在潞州三清观外病倒,多亏二位救进庙内,用一药把他救活,要不然,我儿就得命丧在潞州。我这儿当面谢谢你们二位,快请起吧!”秦琼在旁答礼,把这两个老道搀起来。罗成过来说:“舅一妈一请上,孩儿我给您拜寿。”“哎,宝贝呀,别磕头了,起来吧。”罗成磕完头,也站在一旁。秦琼把柴绍请过来,拜完了寿,老太太也说了几句客气话,让在了一旁。单雄信说:“诸位,要是一位一位地行礼,那得磕到什么时候啊,棚里还有不少的本地亲友等着呢。这么样儿吧,你们五位一排,分成了几排,一齐磕吧。”大伙儿说:“对,就这么办。”大家一齐上来,五个人一排,排了好几排,一齐朝上行礼,说:“老太太在上,我们这儿给您磕头啦。”老太太也谦让了几句,众人磕完头坐下喝茶。
大家各归了原座,二次里重整杯盘,上菜饮酒。虽说是两个人完了,罗成仍然是冲他撇嘴,心说:反正你不能再问皇杠的事了。齐彪跟李豹两个桌儿挨着,一瞧罗成在这儿撇嘴,这俩人生气,李豹跟齐彪小声儿说:“哥哥!我有主意,你要这么这么气他一下子,给咱们瓢把子找个面儿,这下子非把这小子气迷糊了不可。咱们瞧他这个嘴,还撇不撇了!”齐彪说:“对,就这么办。”喝着好好的酒,齐彪说:“秦二哥!”“唉,齐贤弟什么事?”“这个灯不亮啊!不留神再把筷子一捅一到鼻子眼里头去怎么办?”秦琼一听,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说:“兄弟你要嫌不亮啊,这么办,叫茶房再给挂上两盏灯。”秦琼一说,有人又给挂上两盏灯来。秦琼说:“兄弟,这成了吧?”齐彪说:“挂多少也不亮啊!”“啊?”“哈、哈、哈,二哥呀!咱们甭绕弯啦。我跟李豹我们哥儿俩,给老太太带了寿礼来啦。”“哎呀,二位兄弟,给我母亲带什么寿礼来了?”齐彪说:“李豹,拿出来,叫大家伙儿也开一开眼!茶房,您给来两支通宵烛的大蜡,给点着了。”李豹由身上解下一个包袱来,打开了,由里头往上一提这个环儿,大家一瞧是一尺多高的一座玲珑宝塔形式的珍珠灯,金丝软缠,上面镶衬着各种的翡翠宝石,把这通宵烛的大蜡往里一插,说:“茶房,您把它挂在我的桌儿头里。”又由包袱里提出一盏来,敢情是一对儿,插上了蜡,说:“您把这一盏挂在对过儿那个桌儿前头。”大伙一瞧,嘿,五光十色,这两盏灯上的珠子宝石,往四下里放射光芒,照得满堂生辉。凡是绿林的英雄都想:齐彪、李豹怎么会有这样儿的好东西呢?众人一瞧,无不称赞,这真是个奇珍异宝,都估不出价值来啦。柴绍一瞧,心说:啊!这两盏灯是想当初我们在长安逛花灯。搭救王婉一娘一、大闹丞相府,临走的时候,在大厅上他们两个捎走的那一对灯啊。就听齐彪说:“二哥呀,这是我们哥儿俩给老太太带来的寿礼,大家伙儿沾老太太点儿光,挂在这儿,就算是开一开眼吧!”秦琼说:“兄弟,我谢谢你们哥儿俩啦。”李豹说:“二哥,甭道谢,这是咱们应有的孝心。比如说,老太太要看个书啦,或是想做两针儿活计啦,有这两盏灯,老太太能把针扎到手上吗?”秦琼说:“哪儿能啊,太亮了。”李豹说:“这是我们哥儿俩给老太太想到啦。诸位,可别生气,也不用撇嘴,谁要不服的话,照这个样儿,也来一对,跟我们哥儿们比一比!哥哥,这话是这么说吧?”齐彪说:“对,是这么说!”单雄信这个时候挺一腰板,拔脯儿,心说:对!就是这么骂。罗成一想,小声儿对柴绍说:“柴大哥,这俩小子骂我呢!”柴绍说:“兄弟,忍着,忍着!”“我可要忍不住了!”“人家说得明白,不服,在这儿再挂出一对来,你挂得出来吗?”“哟,挂不出来。”“那你就忍着点儿吧!”罗成一想,我先忍着,容我舅一妈一寿日过去,离开了济南城,大道边上一等,那时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