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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传 作者:佚名 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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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回 青龙山三兄弟落草 美良川两英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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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柏壁关,天已经快黑了。方才秦琼、敬德走后,双方又有几员战将交锋见仗,难分胜负,各自收兵撤队了。他俩来到战场,一看空空如也,秦琼回到唐营。敬德叫开柏璧关,打马进关,直奔帅附。宋金刚、刘文静正在帅府大厅和众将议事。见敬德进来,宋金刚拍案问道:“尉迟恭,今夭你和秦琼往东千什么去了?快快实话实说!”敬德说:“帅爷,你听我慢慢讲。”他就把秦琼把他引入远处山坳,各叙身世,拜把兄弟,单鞭对双锏诸般事情叙述了一遍。他把话讲完,不单宋金刚听着生气,在场的全觉着不象话。宋金刚说:“嘟!胆大尉迟恭,竟敢阵前通敌。若不处置你,你必定杀死我,献出柏壁关。来呀,捆!堆出去开刀问斩。”他这么一喊,外边绑缚手进来就要捆敬德。敬德眉一毛一立起来了,眼珠子瞪圆了,扎煞着肩膀,大喝一声:“啊,你们哪个敢捆?哪个敢绑?”绑缚手吓得不敢近前。敬德说:“宋金刚,你不是憋着抓碴儿给你兄弟报仇吗?来吧!”他一个箭步冲到帅案前,右手抓起那颗扭头狮子黄金帅印,“于脆我先打死你得了,”宋金刚座位紧一靠着后墙,无处藏躲。一看敬德要行凶,他吓晕了,急忙往桌上一趴。敬德把黄金印抡圆了,对准他的后脑海,叭!喀嚓!帅盔两半了,脑袋砸碎了,桌子叭架了。打死宋金刚,他哈哈大笑:“啊,这你该老实了吧!”众人见此情景,都愣住了。刘文静说:“敬德呀,你怎么给大帅打死了?”敬德说:“哎,先生,有他也五八,没他也四十,他老憋着要宰我,我心里明镜儿似的,给他砸死了,往后就没人算计我啦!”“兄弟,事已至此,咱们跟兵将言明,献出柏壁关,一齐投唐去吧!”敬德说:“刘先生,你跟定一陽一王是金兰之友,不应该说出投唐二字,你来观看!”用手一指宋金刚的死一尸一,“再说役唐,我也给你打死!”刘文静闹不明白了:“敬德兄弟,既不投唐,那你为什么跟秦琼结拜,打死大帅呢?”“哎,刘先生,我跟秦琼这一仗打得挺和美,这才拜了把兄弟。拜把兄弟归拜把兄弟,我们还是各保其主。定一陽一王拿我当亲兄弟疼一爱一,我打死了人.他破两万两银子给了事,我要是投唐,对得起王一爷吗?,刘文静这才看出敬德是怎么个人,敢情他这儿恩是恩,怨是怨,一码说一码。他赶紧命人把宋金刚一尸一休盛殓起来,因为唐军已经把回定一陽一的路切断,只好就地发丧埋葬,这事自有人去办理。刘文静又派人把营官营长、哨官哨长、队官队长都找来,把尉迟恭打死大帅的事说明,宣布让尉迟恭暂代元帅之职,要大家继续守关,加强戒备。众人听罢,议论纷纷,都说先铎官尉迟恭真是个大好人,就是太胡涂了。

粮车、驮子走出县城不算很远,就进了盐商道九道弯。走了一程,忽听对面山上嘡啷啷一捧锣响,冲下来一队人马,把去路横住。敬德问:“头里怎么不走了?”车把式说:“老爷,这儿常闹劫道的,大概是山大王劫粮。”“啊!闪开了!”他催马来到队伍前面。对面过来的程咬金先瞧见他了,大斧一摆,喊道:“我说老黑呀,敬德哎,今儿你跑不了喽,你认识程四爷吗?”敬德一瞧这个山大王就是在太原城外把宋金刚战马抹死那主儿,心说那回要不是我伸出大一槍一遮挡,宋金刚这命早完了。这个大斧将招数特别,要跟他打,我这匹好不容易得来的宝马也得死,保马要紧,干脆我跑。他掉转马头就跑,当兵的瞧见他跑,也都跟着跑,这样为把粮车、驮子都扔下了。

这一日,一切准备就绪,三声号炮响,五万大军由太原府开拔。秦王千岁亲征,秦琼为行军大元帅,英国公徐茂功佐理军事,带着齐彪、李豹、屈突星、屈突盖、鲁明星、鲁明月、金成、牛盖八名偏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奔西南走下来了。由太原府到柏壁关道路不近,大军穿河谷,越土塬,非止一日,来到了这座雄关正北。秦琼命令在北门外安下营寨,营寨扎好,诸事办妥,已经日没沾山了。柏璧关内宋金刚看到兵临城下,吩咐守城儿郎加紧防范。

尤俊达把程咬金请到山寨,给他引见了二寨主豹子张青,盼咐摆洒。三人一边喝一边聊,程咬金问:“贤弟,你怎么当上山大王了?”尤俊达说:“瓦岗山散将之后,我回家了。在家里闷得慌,想到太原走走,听说齐彪、李豹他们在太原投军了。”“不错,有这么回事。”“我单人独骑走到这盐商道九道弯,这座山叫青龙山,山上豹子张青下来劫我,我一道字号他知道绿林中有我这么一号,赶紧下马请我上山。山上有七、八百喽罗,他让我做了大寨主,他做二寨主。山上有粮田,有果木,就是不下山作买卖,也足够吃喝的了。在这儿混得蛮好,我就不去太原了。没想到今天夜静更深,你一个人到这儿来。我听说有买卖,就下了山,听见喊叫才知道是程四哥你到了,成心让你转点腰子,你怎么会来到这儿?”“别提了。”程咬金这才把哥儿俩分手以后所经历的一切数说一遍。最后问尤俊达:“我说俊达哎,你说徐茂功这小子对不对?”尤俊达说:“哎,事从两来,莫怪一人,要是秦王出点事,徐三哥还是真担不了这个责任。他一生气,就把你给扔出来了。秦二哥嗔着你把他卖了,也没给你台阶。这事我全明白了。”程咬金说:“有你这座青龙山,成了!这大寨主归我当了,你降级当二寨主吧!我说张青兄弟。”张青说:“程四哥。”老程说:“你就三寨主了!嘿,要不闹出个样儿来,让李世民来跪山,我不叫程咬金!”尤俊达把所有唆罗都喊到聚义厅来,给大伙引见了程咬金。打这儿起,程咬金就在青龙山坐起头把交椅来了。

敬德回到介休县,早有人向张士贵禀报:“这位大帅可又回来了!”张士贵说:“哎,八成儿粮食又丢一了!”他把敬德接进府来,问出了什么事。敬德说“这批粮食又让程咬金劫去了。我刚刚醒过滋味儿来,敢情赶车的、驮脚的跟山大王勾着,要不然,怎么我让他们绕道走,绕来绕去,又绕到那座山了呢!折腾了这么些日子,柏璧关已经没粮了。张先生,你还得为为难,再给凑两千石军粮。”张士贵说:“帅爷,不单柏壁关没粮了,这介休县也没粮了,我没地方给您找粮食去!”敬德把眼珠瞪圆了,举手要打张士贵。张士贵说:“哎,帅爷,您别打!我给您凑粮去,这回更费事了,您可得多等一等。”敬德说:“嗯,不瞪眼你出不来主意,快去!”张士贵退出房来,哪儿找粮食去呀?城里真没什么粮食了。他回到自己住处,把要紧的东西归置归置,上马离府,出了介休县南门,到柏壁关投奔唐军去了。也就几天工夫,张士贵赶到了柏壁关北边唐营。他向守营门的兵士说了自己姓名和来意,有人进去禀报。秦王李世民闻报,下了一个“请”字,当兵的把他领到黄罗宝帐。他进帐见过秦王李世民、英国公徐茂功、元帅秦琼,施礼已毕,这才把北边元帅敬德两次三番要粮丢粮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哎,这位胡涂大帅真是没法伺候。我闻听大唐国政事清明,万民景仰,这才前来投奔,望千岁收纳。”李世民说:“张先生,这事你做对了,我写一封举荐信,你带着前往长安,武德天子一定量才录用。”“多谢千岁!”李世民举荐张士贵到京师面君,暗含一着也是怕他留在这儿,敬德会跟他纠缠这事,倒妨碍恩收敬德了。于是他写了举荐信,开了路引,拨了盘缠,把他打发走了。

走在半路上,敬德趁打歇儿的工夫,把赶车的、驮脚的聚在一起,说:“诸位,运头一拨儿粮食,走那座什么山,在那儿遇山大王了。那个山大王原来是唐朝大将,他那斧子有绝招,我对付不了,弄不好能把我马宰了。咱们千万绕道走,别走那座山。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明白不?”大伙心说不走那座山,我们哪儿吃炖牛肉去!嘴上都说:“帅爷,我们明白了,一定绕道走”大伙起身,赶着车辆、驮子往下走,假装绕道,绕来绕去,又绕进九道弯,到青龙山前了。敬德一看.怎么,又到这地方来了?没走昨儿那条道呀!正寻思间,山上一梆锣响,老程咬金带着一大帮小程咬金又下山了。程咬金一马当先,大斧一摆:“我说老黑呀,敬德哎,称又给送粮食来了!”敬德一瞧,还是径咬金,不禁哇呀呀怪叫一声,拨掉马头,带着当兵的又跑了。程咬金把众人接上山来,粮食收下,达回招待得更好了,大一捅一炖牛肉,多少嘟噜汾酒,还加了许多凉菜。大伙吃着喝着,程咬金说:“哥儿几个,这回我炖这肉多加着佐料呢,有不少五香豆,加上几味药材,还有点酸奈,你们尝吧,真得说另个味儿!”一会儿个个酒足饭饱了,程咬金说:“今儿脚钱多开点,一个牲口开三十两银子。”大伙都说:“寨主爷,您太好了!碰见您,我们就算念佛啦!”程咬金问:“还有三拨儿军粮设有?”“有也不会很多了,有多少是多少,我们都给您驮来。”大伙高高兴兴地下山回去了。

上回书说到程咬金路遇山大王,两人交手,他这斧子招都没使上。天蒙蒙亮,程咬金才看清楚这个山大王敢情是铁面判官尤俊达,喊叫一声:“俊达哎,好小子,你怎么会来到这儿?”尤俊达赶紧下马,说:“哈哈,四哥呀,刚才您转腰子了吧?”程咬金说:“没法不转腰子,我这斧子招是在你们家练的,你当然知根托底。”“此处非是讲话之所,咱们上山吧!”

按照程咬金的命令,凡是打青龙山头里经过的,不管是上任官员,贸易客商,一律满劫,连卖颜料的、卖砂锅的都给劫了。劫可是劫,决不伤人。当然,那些贪一官污吏、土豪恶霸另当别论。他为什么这么干?就是为了扰乱治安,惊动太原府。那一天,他带领喽罗把二+多搭伙到外县做工的铁匠劫上山来,先招待吃喝,然后让他们架上红炉,安上风箱,把库房里的铁捣腾出来,照着他手使的大斧样子打小一号的,一共要二百。这二十多铁匠把东西准备好,有喽罗帮忙,叮叮当当打起来。每天好吃好喝,工钱照给。干了二十多天。二百条大斧打得了。程咬金放他们下山,这些铁匠道谢而去。程咬金又从喽罗里选了一百五十来人,没有挤儿头的不买,塌鼻梁的不要,个儿矬的不要,总得多少有点象他这模样的才要。他把这些人聚到一起。大伙问:“寨主爷,您选我们出来干什么?”程咬金说:“我要排一堂小程咬金,不知你们乐意不乐意?”“您是神斧将,我们当然乐意学您了。”“不过你们这脸膛不象,我是红胡子、蓝靛脸,你们都得照我这模样化化妆。那儿有劫来的颜料,找点蓝靛把脸涂上,再用红马尾做成红胡子挂在下巴颏上。可是这么着,谁要改了妆,就有掉头之罪。”大伙一听,心说这叫什么事!为了学本事,齐声答应:“寨主爷,我们认了!”过不多时.个个化好了妆,都是红胡子、蓝靛脸。程咬金让人从库里挑出一百五套盔铠,涂上绿漆,每人发一套,再每人给一把大斧。都装备好了,他把这一百五十人编了班,十个人一班,每班选一个机灵的当班长。他先向这十五个班长传授斧子招数,他们回班再教那九个去。过了三天,他来了一次大检阅。在一片空场上临时搭了个台,下边分班排好。程咬金站在台上喊号,大伙应声做动作。他喊:“一!”大伙喊:“点你!”“二!”“劈脑袋!”“三!”“削手!',“四!”“再削手!”,“五!”“掏耳朵!”“六!”“抹马!”“七!”“杵马屁一股!”……这时尤俊达、张青正在前厅说话,听后边这么乱,过来一看,都吃了一惊。尤俊达问:“我说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呢?”程咬金说:“兄弟,我排了一堂小程咬金,吃饱了闷得慌,让大伙陪着我玩!这堂小程咬金是闲了置,忙了用,你想咱们连卖砂锅的都劫了,唐朝能不来找咱们的麻烦吗!”那哥儿俩一听,知道他是练兵备战,也就由他去了。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他这堂小程咬金还真用上了。这一天,有人上山禀报,说有人押着大批军粮进了盐商道九道弯。程咬金喊:“小程咬金们集合,跟着我下山!”大伙集合出发,下了北坡。程咬金往下一瞧,好家伙,这一行运粮驮子拉出足有半里地去,押粮的不是别人,正是尉迟恭敬德。尉迟恭怎么押粮来到青龙山呢?要说这事的始末缘由,还得再表表太原府。自打程咬金走后,秦王跟徐茂功、秦琼议论军情。秦王问道:“二王兄.咱们什么时候打柏壁关哪?”秦琼说:“您别忙,您别看程咬金走了,过两天他想过滋味,还得回来。”徐茂功说:“我看也是。”那就等吧!又等了十来天,还不见程咬金回来,秦王又问:“二王兄,八成儿程王兄回山东了吧?”秦琼说:“不能。他要回家,我那弟妹是个要强的人,决不会答应他。不瞒您说,我这四弟有点惧内。依我看,要是还不回来,抹脖子、上吊、投河觅井,那也是背不住的事情。这也怪我当时生他点气,三弟不是我抱怨你,你也不该把他干扔出去”徐茂功一听乐了:“畜二哥哎,就凭那主儿,抹脖子、上吊、投河觅井,哪有这事呀!但得活着,他还活着呢!不信咱们派兵去找,井呀,河呀,松林呀,都找找。要是他在哪棵树上吊着呢,我要不跟他脸对脸上吊,就算对不起二哥您。”秦王说:“还是找找为是。”派出好几百人到处寻找,没有发现一点踪迹。回报上去,徐茂功说:“千岁,您看怎么样?不会有什么事吧?”秦琼说:“既然我四弟不回来,也不能久等了,命令三军准备,咱们兵发柏壁关吧!”

再说秦琼回到屠营,李世民问他“二王兄,你是不是把尉迟恭的底摸来了?”秦琼说:“千岁,我多少摸了点底,还不算很清楚,看来尉迟恭忠于刘武周,收他不易。”秦琼这话不好说呀!能说你大哥、三弟抢刘武周的女儿惹出这场祸端,又目不识人,一逼一反敬德吗?当然不会。他心想,你们是亲兄弟,我是外人,还是多留个心眼吧!李世民又说:“咱们奉旨恩收尉迟恭,总得想个办法呀?”秦琼说:“千岁不要着急,甭管怎么弯转周折,我一定把他收过来。”这事就先撂到这儿了。

第一百二十三回青龙山三兄弟落草美良川两英雄交锋

尉迟恭做了大帅,诸事仰仗刘文静帮办。这一天,有人来禀报,说仓里粮食不多了,请尉迟元帅早想主意。敬德问刘文静:“刘先生,军粮从哪里调来?”刘文静说:“打这儿往西北走五百里地有个介休县,我军粮食屯在那里,管粮官叫张环字表士贵,您得去找他要粮。”敬德说:“好嘞,我亲自走一趟,咱们暂且免战牌高悬,等我回来再打。”为了不惊动敌军,他不带亲兵,单人独骑,穿山越岭,绕过唐营,直奔介休县而去。

二人说罢,各自起身,把鱼尾挂在自己的马鞍侨上.一人执鞭,一人握锏。敬德说:“二哥,你进招吧!”秦琼说:“我是哥哥,该你先递招。”“那我可就不恭了。”敬德说罢,抡单鞭朝秦琼头顶砸了下来。秦琼闪身躲开这一鞭,可设拿锏去挂。敬德这鞭朝着秦琼大一腿,呼!挂上风扫了过来。秦琼一跃身,噌!鞭扫空了。跟着又是劈头一鞭,秦琼往旁边一闪。敬德三鞭都没打着,秦也也不还手,转身就跑。敬德执鞭紧追。秦琼猛一回身,说了一声:“看锏!”左手锏打着旋儿,柔柔柔柔奔敬德面门来了。秦琼使的是秦家门一着绝技,叫做连环撒手锏。秦家门撒手锏轻易不使,秦琼收裴元庆时使过一次马上撒手锏,这次使的是步下撒手钢。敬德见一只锏飞来,叭一低头,这铜从他盔顶上噌的一声过去了。他抬头二次正面,见秦琼的右手锏也撒手了。这只锏竖着,直奔他的脸面。敬德心说坏了,我有一性一命危险!这时候,秦琼叭一个箭步蹿向前去,不等这只锏碰到敬德的脸上,右手把锏抓住了,左手揪住他的袢甲绦,用锏在他盔顶上噌噌噌钢了三钢。敬德只有等死了。秦琼哈哈一笑,把锏扔在当地,说:“兄弟,咱们是把兄弟了,虽说各保其主,我能要你的命吗?”敬德定了定神说:“多谢二哥。”秦琼说.“兄弟,咱们该回去了。为了遮人耳目,我在前边,你在后边,好比你把我打败了。”敬德说:“好嘞,我听二哥的。”二人各自挂兵刃,带上鱼褟尾,认镫扳鞍上马,顺原路而回。

一会儿工夫,众人把粮车、驮子都赶上了青龙山。到了山寨,卸下粮食,有喽罗过来把牲口拉去饮饮、喂喂。车把式,赶脚的被带到聚义厅前。这儿一张张大摆桌都摆好了,汾酒、炖肉、拍黄瓜、馒头、烙饼、汆丸子,让他们足这么一通吃喝。程咬金看他们吃饱了,吃好了,问道:“我问你们,这尉迟恭没把粮食运到柏壁关,是不是还得返回介休县调一娘一呀?”大伙说:“那还有错儿呀!”“你们吃完了赶紧往回赶路,我给你们开脚钱,我这儿是十两银子一个驮子,一个牲口俩驮子是二十两,一百两银子一辆大车。”大伙一听,心说这位寨主可真是财神爷“我们谢谢寨主爷了。”“你们多会儿把二拨粮食运来呀?”“要不出旁的事,后天就许能来。”“行了,是时候给你们准备吃喝,我亲手炖牛肉,多加五香料,大伙尝尝我的手艺。”大伙向寨主爷告辞,赶着空车、空驮子下山了。

秦琼再往东南走,两边是山,走中间一条小道,进了一个山口。到里边一看,哟,敢情是个死山坳,这儿毕周毕正竖着一块白石碑,上面刻着斗大三个字,抹着红油,非常醒目:“美良川”。再往前走不了啦,就此甩镫离鞍下马,在北边把一槍一杵在地下,把虎类豹拴上,从马的判官头上取下双锏,摘掉鱼褟尾放在石碑前边。面朝山口,坐在鱼褟尾上,双锏分放左右。过了一会儿,敬德也进了山口,一看秦琼坐那儿了,吁……扣镫,问:“秦琼,你这是干什么?”秦琼一捋墨髯:“哈哈哈,尉迟恭啊,听说你日抢三关,夜夺八寨,飞马跃城楼,兵困太原府,敢情你连当大将的规矩都不懂,枉为一员大将,真叫我可笑啊可笑,哈哈哈!……”敬德一听愣了,我这打铁的当了大将,还真没学过什么规矩。他心眼一转,有主意,不是当大将有规矩吗,秦琼你懂规矩,你怎么办我怎么办。他也下了马,在南边把一槍一扎在石头缝里,给马拢到一槍一上。一瞧秦琼坐在负褟尾上,一边一只锏。他也在马上把单鞭取下,又摘下鱼褟尾都放在地上,坐在秦琼的对面。他颏下无须,也用手假装往颏下一捋,跟抓切糕似的:“秦琼啊!你看这规矩对不对?”秦琼说:“哎,这就对了。当大将的规矩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说瞎话,要是不说真话,天诛地灭,八雷轰顶。”“哎,我只听说五雷轰顶,怎么出了八雷?”“因为这条规矩顶要紧,多加三雷。现在我先跟你说说我的出身、经历,说完再听你的,然后咱们该怎么打怎么打,不论谁把谁打死,也落个明白。”“那你就说吧!”秦琼就从他父亲在南陈阵亡说起,说到山东逃难,入衙当差,结义造反,瓦岗为帅,洛一陽一栖身,一直说到太原解围。敬德说:“你说完了,该我说了。”敬德也从他父亲在马邑县做县官说起,接下去说结识乔公山,打铁招亲,习武投军。说到这儿,秦琼说:“你先等等,既是你老师要你投军为什么不到太原府投大唐国,却投了定一陽一刘武周呢?”敬德说:“我是先投的大唐国,可是建成、元吉和黄壮不是东西。”接着就把自己在太原花钱买官、怒杀旗牌、买命出走的经过说了说。说到齐彪引他投奔刘武周,秦琼问:“这齐彪是唐朝的将官,怎么把你往北边引呢?”敬德就把齐彪的话对他一学舌,接着说到定一陽一投军,捉妖得马,抢马打死宋金玉,宋金刚告状,刘武周了事。大军南下,自己当了先锋宫,又怎么抢关夺寨,攻打太原府,退守柏壁关。敬德把话说完,这下秦琼全明白了。心说这都为建成、元吉所行不端,他们害死刘武周的女儿,能不把人家一逼一反吗!他们光顾发财,目不识人,这才把敬德一逼一到北边去了。我是冲着李世民来到大唐国的,要冲这俩小子,早就跺脚走了。不过人家是亲兄弟,这些事我还不能向秦王直说,暂且看事行一事吧!这时敬德说道:“我把实话都说了,一句瞎话没说,这规矩对了吧?”秦凉说:“兄弟,这才是大将的本色,听你这么一说,你真是个大英雄啊!”敬德一听叫他兄弟,反正你怎么办我怎么办。就说:“哥哥,要说大英雄,我可不敢当,我哪儿比得了您哪!”“兄弟,咱们这叫打出交情来了。这么办5吧,咱们撮土为炉,插草为香,拜把兄弟吧?”“拜把兄弟?”“对呀!”“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秦琼撮了三堆沙子,各插上一根草棍,面向北,双膝脆下。敬德瞧了瞧,也跟着脆下了。秦琼说:“皇天后土在上,弟子秦琼在下,我跟尉迟恭哥儿俩碰面投缘,愿结金兰之好。如果日后我不拿他象亲兄弟那么疼一爱一,必将天诛地灭,不得善终。”嘣嘣嘣磕了仨头,回头说:“兄弟,我说完了,瞧你的了。”敬德心说我没你那么嘴溜,不过也得表示表示,“哎呀,老天爷在上,我尉迟恭在下,今天我跟秦琼虽说各保其主,可是碰面投缘结为把兄弟,反正是他死我不活着,我要死了他抹脖子,您找笔给记上,我这儿磕头了。”嘣嘣嘣也磕了仨头。秦琼听他这话怪可乐的,说:“兄弟,你这话真叫地道。既是咱们结拜了,我告诉你件事,这唐朝的皇上很一爱一惜你。”敬德问:“他一爱一惜我什么?”“他说当初他四子李元霸锤震十八国,也没能象你那样日抢三关,夜夺八寨,飞马跃城楼。他降下旨来,要平灭刘武周,锁拿宋金刚,恩收尉迟恭,想收你做唐朝一员大将。”“哎,二哥,你别说了,我早己发下誓愿,至死不降唐,一定要让建成、元吉、黄壮在我鞭下做鬼。”“哎,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一树之果有酸有甜,一母一之儿有愚有贤。要冲着建成、元吉,我也不投唐,我是冲着秦王李世民来的。李世民德才出众,温良恭俭让,待人可好啦!我们一起在秦王麾下为将,岂不是好?”“二哥,那定一陽一王刘武周待我恩重如山,我背主投唐,算是什么人!”“哈哈,我明白了。你这意思就是说,咱们把兄弟归把兄弟,打仗归打仗,那也好,咱们单鞭对双锏,比试一番如何?”“倒也不错,我正要向二哥领教。”

这两匹宝马一前一后,翻蹄亮掌,跑得飞快。过了一阵,可就跑出很远了。这一带净是山地,说是山地,可没有奇峰峻岭,而是一槌片一大片又高又平的土塬。秦琼马走前面,忽听前边哞哞……水声如牛吼一般。再近了一瞧,哎呀,敢情横着一条两丈多宽的大山涧,涧沿立着一块红石碑,上边錾刻涂油三个绿字:“红泥涧”。马跑得太快,秦琼收缰已经来不及了,看来必得跳过红泥涧。他突然想起上回黄膘马跳月牙润挂崖而亡,不禁有点胆寒。俩脚用镫一磕马肚子,啪啪啪!虎类豹一回头,唏溜溜叫一声,那意思是没事儿。秦琼反把一抠铁过梁,往上一提气,嗖!噌!虎类豹跳过了红泥涧。后边敬德紧跟上来,一瞧秦琼这马跳涧过去,心说你瞧我的吧!他也用双镫在马肚子上啪啪啪磕了三下,给马送个信。人狂马也狂,抱月乌龙驹回头哞了一声,那意思是大沟大涧我都跳过,这个小水沟算什么!敬德反把抠住铁过梁,往上一提气,嗖!噌!翻抱月乌龙驹也跳过涧去。

程咬金带着一百五十名小程咬金来到近前。赶车的、驮脚的一瞧都吓坏了。心说这一百多人怎么都一个模样啊?个个红胡子,蓝靛脸,一身绿,骑马抡斧。有的哆里哆嗦地求烧:“寨主爷,我上有老,下有小,您饶命吧!”程咬金乐了:“哎,哈哈哈,我说诸位哥哥们,甭害怕,你们往哪儿去?”“往柏壁关。”“打哪儿来?”“介休县,这都是军粮。”“行了,我劫军粮,不劫赶脚的,你们把军粮往山上运,我那儿好吃好喝好待承,加倍给脚钱,大车、驮子还是你们的。听明白了没有?”大伙异口同声:“哎哟,我们太谢谢寨主爷了。”程咬金说:“你们往山上轰吧!”

张士贵这一投唐,李世民、秦琼、徐茂功可就把柏壁关的实底摸一到了。秦琼眼珠一转,说道:“千岁,良机不可错过,今天夜晚定更天,我要诈他们这座柏壁关。”李世民、徐茂功听了听秦琼的计策,都点头叫好。要知秦琼怎样诈取柏壁关,下回交代。

第二天清早,吃罢早战饭,秦琼将大队亮开,儿郎们呐喊连声,向柏壁关叫阵。宋金刚下令迎敌,三声号炮响,城门大开,人马贯出,两军对圆。敬德说道:“宋元帅,您让人擂鼓吧,我要与秦琼决一死战!”宋金刚令下,鼓声隆隆,敬德大一槍一一摆,马到当场。他冲对面叫喊:“秦琼啊,你出来,那天你打了我一锏,咱们完不了!”那边秦琼回头对徐茂功说:“三弟,你替一我掌着令,待我出阵。既要恩收尉迟族,我得把他诱到无人之处摸一摸一他的底。”徐茂功说:“二哥,就这么办吧,”秦琼催坐下虎类豹,摆掌中吸水提炉一槍一,嗒嗒嗒嗒来到阵前。他扣镫问道:“对面来者可是尉迟恭敬德?”尉迟恭说:“正是某家,黄脸的,你就是秦琼吧?那天在太原城外,某一时不慎,被你打了一锏,今天我要报这一锏之仇。”秦凉说:“尉迟恭,这里打不开,我往东南,你要敢追我秦琼是英雄,不敢追我是鼠辈!”说罢一掰镫,虎类豹往东偏南下去了。敬德说:“秦琼,你哪里走!”掉转马头,这抱月乌龙驹也追下去了。宋金刚怕秦琼有诈,让儿郎们赶紧叫喊:“先锋官,大帅叫你回来,你要当心上当啊!”敬德听见,回头摆摆手,那意思是不要紧,径自追了下去。

简短说吧,敬德的马快,跑了两,三天,就到了介休县。管粮官张士贵和县令王怀见到敬德,施礼已毕。敬德跟他们说了打死宋金刚之事。张士贵说:“哎呀,您是帅爷啦!我这儿给您预备了两千石军粮,明天起运吧!”天色已晚,敬德去用饭安歇。张士贵赶紧调人派军,脚行的人力不够,现抓老百姓当赶脚的,出车出牲口,该多少钱给多少钱。一一夜之间,把粮食都装上大车和驮子。第二天一大早,敬德和一些兵丁押着粮车、驮子咣当咣当奔柏壁关走下来了。

再说敬德和押粮的兵丁们跑回了介休县。张士贵闻报一惊,赶紧把敬德迎进府来。敬德把途经青龙山被程咬金劫校的事赓一说,要张士贵再凑两千石粮食,解救柏壁关烘们之急。张士贵说:“帅爷,咱们的人马被分到两边,王一爷的人马在太原北边,帅爷您的人马在南边柏壁粮,唐军卡住了中间的大小关口,北边的粮食运不过来,这儿只有一千石军粮,您对付着先运走,这回您可别再给丢一了,再丢可没有了。”敬德说:“这回我留点神,不走青龙山,绕着道走。这两千石粮食,你赶快给我凑去。”“我这儿只有一千,哪儿给您找那一千去呀?”合算说好的不行。”叭!敬德上前搧了张士贵一个大嘴巴,“张环哎,凑不齐我宰你!”张士贵说:“好好好,帅爷,我给您凑去!”第二天,张士贵出门找城里的粮商客店、殷实富户,给人家打借条借粮食。七凑八凑,总算给这两千石粮食凑齐了。这回赶脚的好找,有些人在街上大声吆喝着:“我这驮子专驮极食哎,谁雇我的驮子,来吧!”一会儿工夫,就给赶车的、驮脚的我齐了。第三天头上,敬德又要押粮走,张士贵千嘱咐万嘱咐:“帅爷,我把城里粮店大户的粮食差不多都借光了,您可千万别再丢一了。要是再丢,粮店一扣笸箩,老百姓就得挨饿啦!”敬德说:“上当就一回,这回我绝不能丢。”说完他又带上一些兵丁保着运粮大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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