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腾曾经的付出,老天爷回报给了曹嵩。
其原因有三:一、举荐人种暠官至司徒,是士大夫们的“自己人”;二、直到现在,朝中还有超过两成的官员,曾经直接或间接得到曹腾的举荐;三、曹嵩虽然出身太监之门,但毕业于太学,参与投票的人当中官员至少有六七成都出自那里。
能为国家推荐这等能吏的曹腾,按当时制度,应被记上同等功劳。他曾经的恩惠泽被到让他担忧的曹嵩,也许,这就是高明的人,想的远比做的还要远的道理。
三年守孝期满,曹嵩时来运转,曹操随父从故乡回到洛阳,他那带着野花香的裤管和沾满泥土的双脚,能否适应洛阳的等级森严与势利虚伪?曹操的小学时期处于东汉帝国历史上太监、外戚、士大夫三权倾轧的混乱年代。太监们妄杀无辜的鲜血染红了洛阳,废弛了太学。曹操和同学们成了失去约束的野马,荒芜了学业,也耽误了人生。曹操究竟荒诞成什么样子,闹到了被逼退学的地步?
公元163年正月,官至司徒的种暠已病入膏肓。早在年前,就收到了曹嵩的《论我朝之边防》。曹嵩在奏折中引经论典,讲述边防之重要。文章字字真切,句句切中当代国防时弊。
洛阳,是东汉帝国的都城,是政治、文化、军事、商业、教育中心,为曹嵩父子掀开了崭新一页。回洛阳的路上,曹嵩一直在思念种暠,到了洛阳要好好感谢他。
种暠掩卷感慨,曹嵩不愧是“文章太后”培养出来的、“文章太监”教育出的儿子,也不愧为经学院博士。
推荐完曹嵩,得报曹腾旧恩,不再有遗憾。这年二月,安安稳稳当了三年司徒的种暠离世,享年六十一岁。
受到种暠帮助过的匈奴为他举行国祭,单于亲自遥祭哭丧。每次入朝觐见皇帝,都要去西郊拜祭种暠的墓地,且每次都哭得声泪俱下。
历史记载,由于种暠做官清正,为人贤良,又位至三公,整个洛阳为之举哀。他曾经工作过的并州、凉州的老百姓听说种暠去世,家家戴孝,人人含悲。
朝会上,意想不到的结果发生了:反对曹嵩任职的是曹腾曾经的部下和对手,徐璜、唐衡等太监们便是其人。同意的竟然是文武官员。
有得必有失,曹嵩当初因为借机转告父亲的遗言而找了个借口,却因此埋下了祸根。唐衡等人会放过金乌巷九号吗?
曹腾当年对前来送礼感谢他的人说:“我是在帮皇帝推荐治世之才,与我个人无关。只希望你们能效忠圣上,全心报国。倘若你们日后还有一点余力,为国家推荐能人,我就满足了。”
按种暠的性格,当年连举荐他的曹腾都敢冒犯,不太可能以恩报恩。种暠认为曹嵩确实值得提携,至于推荐曹嵩从事什么领域的工作,等他回洛阳当面问问。可他害怕等不到曹嵩回洛阳,便举荐曹嵩任司隶校尉。种暠在病榻上艰难地给皇帝写推荐信,附上曹嵩写的《论我朝之边防》。并给曹嵩写下言辞恳切的评语:已故大长秋曹腾一生忠敬诚恳,相信他的儿子也会像他一样心系国家。以他的能力和见地,定能胜任帝国边防及皇城防务。
种暠曾跟他父亲前往金乌巷九号送礼,聆听曹腾这番话,谨记在心。虽然身处病中,仍不忘为国家推荐栋梁之才。其中就有留名青史的桥玄、皇甫规等。
人臣为官如此,国无忧,民可安矣。
太监们反对,士大夫们赞成,刘志却不会左右为难。他才真正因为感激曹腾旧恩,给了种暠顺水人情。
要不是种暠拖着病体拄着拐杖当朝上表,皇帝刘志早已忘了在金乌巷九号跪地带给他曹腾最后遗言的曹嵩。
对于种暠推荐的司隶校尉,刘志犹豫,因为司隶校尉虽然是属于中层干部,但这个职位不可随便委任,至少要在朝会上讨论,获得多数大臣的认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