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当时的黟县副县长姓杨,早年与黄怒波认识,希望黄怒波来宏村投资个十几万元。此前两年,黄怒波已经创办了中坤集团,并在宜昌、太原等地做房地产掘得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中坤在长河湾项目赚得盆满钵满后,转型做旅游地产——这一度让高管们不理解。2009年房价疯涨,有记者质疑中坤错过了时机,黄怒波表示:“市场上总有比你更鲁莽的、比你更有钱的、比你更不要命的,我为何要跟他们抢那些有限的资源呢?而随着国进民退的到来,土地将离民营企业越来越远。”他反问记者,“大钟寺国际广场现在可以卖五万元一平方米,未来卖十万元一平方米也正常,这个项目建筑面积是43万平方米,是多少钱?”
宏村位于安徽省黄山西南麓,距黟县县城11公里,始建于南宋,是皖南一座奇特的古村落,人工水系贯穿全村。1985年,当时在中宣部工作的黄怒波作为中央讲师团人员曾到过宏村,那时给他的印象就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个徽派古村子虽然很破旧,但是太美了。有人说,宏村如果没有黄怒波诗人的眼光和情怀,如果当初只是一个商人的眼光来看的话,就不可能选中那里了。
中坤进入宏村时,和当地政府签了一个协议,将17万元(宏村1997年的门票收入)全部给村民,另加5%的门票分成,村民以为“北京人是傻子,收入全给我们了”。但后来随着门票收入增长,特别是2000年年底申遗成功后的2001年收入翻番至几百万。村民眼红了,打出“北京人滚出去”的横幅,有的在街上泼大粪,接待游客时倒垃圾。因此,黄怒波将协议调为给村民17万保底,另加10%分成。2002年,门票收入达到五六百万,县政府也坐不住了,要求重谈合同。黄怒波再次更改合同,将门票总收入的33%返给地方。
汪国平见到黄怒波时,觉得这人个子高,眯着小眼,挺和气的,和当地的大老板不一样,感觉像个学者,文质彬彬的,但又有说不出的威严感。接触几次后,他觉得黄怒波做事很爽快,说到做到。对以前交代的事,记忆力超强,下次一定会过问。
在中坤集团旗下的系列项目中,安徽黟县宏村是黄怒波最为得意的项目。1997年,中坤介入宏村项目,和当地政府签了30年的经营权,2000年11月,宏村与黟县西递村一起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文化遗产。奇墅湖五星级大酒店和黟县梓路寺都是宏村的配套项目,杭徽高速(杭州到黄山)通车后,从杭州到黟县只需要三四个小时。由于紧靠富庶的长三角,每年有上百万人到宏村旅游、消费。
在杨副县长的邀请下,黄怒波再次到宏村考察。中坤集团副董事长袁德津一同随行,他和其他高管见宏村是这么偏远、破败的地方,反对介入这个项目。“但黄总看问题,一是非常长远,二是预见性非常好。”袁德津说,“黄总当时认为,我们国家经济会越来越好,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收入增加了,旅游肯定就成为大家生活中的需要。另外,对于地方偏远,黄总当时也看到了,交通问题国家肯定会发展。”如今,宏村年旅游人数超过100万,黟县到宏村是平坦的水泥公路,路边开满了油菜花,司机开车速度能达到80公里每小时。
在黄怒波的坚持下,中坤进入了宏村。最初黄怒波以为就是十几万元的事,结果进去后很多麻烦出来了,老百姓打啊告啊的。这让黄怒波的不服气劲上来了:“我从小就不服输,他们越折腾,我越要把它做大。”他组织了全国知名的建筑专家以及徽派古建筑专家,制订了宏村景区开发规划方案,在黄山开论证会,同时由专家现场实际考察,经过论证,最后通过了景区开发的规划方案,这个方案当时就花了三十多万。而宏村当时一年的总收入才17万,并且全部返还给村民。
宏村旅游开发公司汪国平主任回忆,1997年他在景区上班,虽然宏村规划成旅游景区,但因时间久,再加上缺乏资金,无法整饬。当时宏村路面的青石板大部分损坏,有些房子年久失修,村里到处堆着垃圾,散发着腐坏的臭味。
黄怒波在他的北京中坤大厦自豪地说:“宏村是我一手做的世界文化遗产。全世界没有人有这种成就,对吧?没有我就没有世界文化遗产宏村。”
袁德津当时负责景区建筑、装修和古建筑修复工作。他们严格按照规划方案进行修复、后续建设发展。更换腐朽的大梁必须到山里找那些原汁原味的材料。中坤曾在宏村景区外建了高规格的公共厕所,但联合国申遗考察组来了后,认为有碍景观,要求拆掉。当地人说,这么好的厕所拆掉太可惜了。黄怒波命令拆掉厕所,按专家说的位置重建。为此,中坤多花了几十万。宏村的垃圾桶也是精心设计过的,与建筑风格融为一体。想扔垃圾的时候,你可以找到它,如果不想就不会发现它。垃圾桶的用材、风格、摆放位置都很有讲究:“你要是无意中就能看到垃圾桶,就是我们的失败。”袁德津表示。
黟县当地除了宏村外,还有西递村等古村落。2000年年底,西递村和宏村一同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在中坤进入宏村之前,1997年西递村的门票收入已达到240万,宏村仅为17万。现在,宏村一年游客流量达百万人次,门票收入5000万元,超过西递村一倍以上。按合同,宏村门票收入33%返给了地方,加上税收,5000万元门票收入约一半给了当地。“做生意不能太独了。”黄怒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