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呢?假如他们都是漂亮小伙子的话。”
最糟糕的是,他欣赏她远远地胜过他爱她;他总是对自己说,姑娘只有在忠实和纯洁的界线之内才具有现实感,一旦超越这一界线,很简单,她就不存在了;一旦超越这一界线,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就像水一旦过了沸点就不再是水了。当他看到她以一种如此自然的优雅方式越过这一可怕的界线后,他感到胸中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
“但是,既然我是跟您在一起的。”
“我对此毫不在乎,您知道吗?”
“您是在对谁这样说话呢!”
“我不喜欢他。”
这真是一出滑稽的游戏。比如,其奇特来自这样的一点,小伙子即便完美地扮演了陌生司机的角色,他还是一刻不停地在搭车姑娘的身上看出自己的女朋友来。而这恰恰是令他难堪的事;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女朋友一门心思地诱惑一个陌生人,而且他还拥有令人忧愁的特权,亲自观赏着这一场景;近距离地看到她的装模作样,亲耳听到她欺骗他(她还将欺骗他)时讲的话;更为悖理的是,他还有幸为她的不忠亲自充当诱饵。
“可是,一晚上找好几个男人,这可一点儿都于您无碍。”
“您可以过一会儿再去找他。您只需要跟他谈妥就行。”
她从卫生间回来后,忿忿地抱怨说:“一个家伙问我:Combien,mademoiselle?”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您的样子就活像一个婊子。”
“对一个婊子。”
“不要问,跟我走!”
“两样都喜欢。”
谈话变得越来越下流猥亵;她稍稍有些惊讶,但又无法抗议。在游戏中,人是不自由的,对游戏者而言,游戏是一个陷阱;假如这本不是一场游戏,假如他们是两个陌生人,彼此根本不认识,那么,搭车姑娘恐怕早就感到自己受了侮辱,而且早就走掉了;但是,在一场游戏中,她就没有办法一走了事;在比赛结束之前,球队是不能离开赛场的,象棋中的小卒不能够离开棋盘上的方格,游戏场地的界线是不能超越的。姑娘知道,她被定死了不得不接受一切,因为这恰恰是一场游戏。她知道,游戏越是推向深入,它就越是一场游戏,她就越是应该乖乖地玩下去。无论是向理性求救,还是警告昏沉沉的灵魂尽量保持距离,不把游戏当真,都将无济于事。恰恰因为这是一场游戏,灵魂就不害怕,不自我保护,而是像沉湎于毒品那样沉湎于游戏。
“去哪里?”她问道,假装不明白。
小伙子招呼侍者,付了账。然后,他站起身,说:“我们去吧。”
“您本来应该跟那位先生走了!”
“您是喜欢跟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来,还是全部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