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夜色并不比我的想法更黑暗。贾森,派蒂伤害你了吗?求求你,上帝,保护我的儿子,求求你。
这些还不够,我必须得点堆火,烘干我的牛仔裤、袜子和鞋。我打开背包上的小袋,确认装火柴的金属盒子像卖野营装备的营业员承诺的那样是防水的,然后我就去颤杨树林找木头。
随着一个惊跳,我醒了,发现自己躺在火堆的余烬旁边冰冷的草地上。我惊恐地试着动动右手,摸索到一把细枝儿,用一根树枝把它们捅进灰烬覆盖的余火里,看着细枝燃起了火苗。我笨拙地加进点大块的木头,麻木的感觉慢慢远离了我,但死于冻馁的恐惧并没有离开。嘴里干干的,我试着嚼花生和葡萄干。为贾森祈祷激励着我的意志,我看护着火堆,怨愤地想着派蒂。
是我的错。
上帝啊,派蒂会怎么处置贾森呢?我气得直哆嗉,牙咬得略略直响。我猛地扯下湿衬衫,从背包里拉出粗棉布夹克,迅速地把它穿在裸露的身上。夹克因为靠近溪流而潮乎乎的,但它还是比我先前穿着的衣服舒服多了。
该死,如果我够机灵,我就不会邀请派蒂进我家。我试着从这几天里找出一些疑点,但太困难了,我什么也没发现。
恨死他。
我感到口渴得受不了,但我去摘腰带上的水壶时,水壶没在。我感到一阵惊恐,不仅因为丢了水壶,而主要是到现在我才注意到。我的舌头黏黏的,粘在上牙膛上。附近溪水的轰鸣声引诱着我走过去,用手舀点水放到嘴里,但我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细菌。我不敢冒生病的危险,呕吐和腹泻会使我比现在更感到口渴。
我祷告着,夜色的寒气使我更靠近了火堆。我左右为难,一面是需要温暖,一面是担心夜晚结束前用光我储备的燃料。我捡起脱下的衬衫,把它举向火堆,一会儿翻翻面,害怕烘干之前就烧着了它。尽管它有的地方都撕破了,但总还算能添上一层衣服。我讨厌把胸口和后背露在寒冷之中。我迅速脱下夹克,穿上衬衫,然后再穿上夹克。我从背包里拿出雨衣照样穿上,把风帽拉到头上,把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与寒冷隔离。我的手被寒冷刺痛了,我把它们放在火上面使劲搓着。我责备自己不够机灵,没戴手套。
保持清醒。
拒绝相信真是一种令人惊奇的情感。在我往下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怀疑困扰着我,但我克制住了,全神贯注于逃生。现在,我仍旧试着告诉自己我错了。毕竟,在六个小时之前,弟弟怎么会把我推下悬崖,那是我万万也想不到的,要知道我还一直怀着对他的负疚感呢。
骗子!我在心里呼喊着,然后就是些懊恼的话,恨我自己侮辱了我的父母,我能想到的每一句咒骂都涉及到了他们。但这些事不是他们的错。
微风使我的湿牛仔裤很冷,还吹透了我的夹克。我把自己裹紧,尽可能留住点热乎气儿,但冷得更厉害了。恍惚之间,我模仿湖对岸的营火堆,用石头在一块开阔地摆了一个圆圈,在中间放了一些细树枝和干枯的树叶,上面放上一些折断的树枝。我划着一根火柴,但我的手哆嗦得太厉害了,我把火柴凑向树叶时,火灭了。我又试了一次,拼命使我的手保持平稳,全神贯注地控制我胳膊上的肌肉。这次,火苗碰到了树叶,冒烟了,火噼噼啪啪地燃了起来。
天气预报报道说将在华氏40度以下。如果我睡着了,火又灭了,我的身体可能会变冷,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想着车里那个温暖的睡袋,我想象着迅速钻进其中的一个,然后……
这时候,落日的余晖黯淡了。我需要尽我所能去多捡些树枝。当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落下山时,我已经飞快地拽回了一大堆倒下的树枝。太快了,黑暗包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