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可上哪里去弄钱?”公爵夫人插进来说。
“为什么就不能跟他一起去,当兵的?好啦,放心吧,”她补充道,“别瞪眼。我也带您去。您要知道,马列夫斯基现在对于我——呸!”她摇晃了一下脑袋。
琦娜伊达皱起了眉头。
“骑马奔驰,就这样吧……您究竟跟谁一起去?是跟马列夫斯基吗?”
“我没有为您找到一匹可骑的驯顺的马。”他用严肃的声音开口说,“弗莱塔格向我保证给弄一匹——但我没有把握,我担心。”
“得啦,这是我的事,我的野兽先生。这样的话,我就请求彼得·瓦西利耶维奇……(我父亲叫彼得·瓦西利耶维奇。我感到奇怪的是,她那么轻松随便地提起他的名字,好像她相信他一定会帮助她。)”
“只是请您注意,别弄一头母牛来。我预先告诉您,我想骑马奔驰。”
别洛夫佐罗夫走了进来;他的到来使我感到高兴。
“妈妈,我送给过您一个小铃铛。”公爵小姐说。
“您更喜欢tête-à-tête?……好吧,愿想要自由的人都得到自由,被拯救的人……都进天堂。”她叹了口气说,“您走吧,别洛夫佐罗夫,张罗去吧。我明天需要马。”
别洛夫佐罗夫鞠躬告辞;我跟他一起走了。琦娜伊达没有留我。
这一整天我是那么快活和骄傲,我脸上那么真切地保留着琦娜伊达亲吻的感觉,我的心那么高兴地突突跳,我回想她的每一句话,我那么珍爱自己突如其来的幸福,我甚至感到害怕,甚至不想看见她——那给我带来这些崭新感受的人。我觉得,再也不应该向命运要求什么,现在应当“好好地最后喘一口气就死去”。可是,第二天我到配房去的时候,我感到更加惶恐不安,为了进行掩饰,我竭力装出谦恭随便的样子,这种态度正适合于那些想表示自己善于保守秘密的人。琦娜伊达很大方地接待我,没露出一点激动,只是用一个手指威吓我,并问我有没有青伤。我谦恭随便的态度和神秘性转眼间全都消失了,我的惶恐不安也随之云消雾散。当然,我并没有期待什么特别的东西,但琦娜伊达若无其事的态度简直像浇了我一头冷水。我明白了,我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个孩子——我心里痛苦极了!琦娜伊达在房间里前后走来走去,只要她每次朝我一看,都很快地微微一笑;但她的思想在远处,这一点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自己来开口提昨天的事,”我心里想,“问问她急急忙忙到哪里去,以便彻底了解……”但我只是把手一挥,坐到了一个角落里。
“我又不问您要;别洛夫佐罗夫会借给我。”
“您这样说是为了安慰我。”别洛夫佐罗夫嘟哝说。
“请问,您担心什么?”琦娜伊达问。
“担心什么?要知道,您不会骑马。上帝保佑,可别出什么事!您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产生这种古怪念头?”
“我不喜欢……很多人一块……”我没有抬眼睛,喃喃地说。
“这使您感到安慰?……噢……噢……噢……当兵的!”她最后说,似乎找不到别的字眼。“您,沃尔杰马尔先生,愿意跟我们一起去骑马吗?”
“不跟我去,”别洛夫佐罗夫重复道,“随您的便。那又怎么样呢?我给您弄马就是了。”
“会借,会借……”公爵夫人嘟哝说——接着突然放大嗓门喊道:“杜尼娅什卡!”
“原来如此,”别洛夫佐罗夫说,“您是想跟他一起去骑马了?”“跟他还是跟别人去——对您都毫不相干。只是不跟您去”。
“杜尼娅什卡!”老夫人又喊了一次。
琦娜伊达微微眯缝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