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侠试着解读法老的心思，但是拉美西斯的面部表情令人费疑猜。
“你脑中所想的并不是他的问题。”
“为何不能？”
“什么事，亚侠？”
这一百四十九个人匍匐前进，爬向法老帐篷的方向。
很多人的胃都绞成一团。攻打卡叠什，进占赫梯那座不灭之城，与一些惨无人道的野蛮人正面搏斗……不，年轻的法老不可能想出如此荒唐的计划！继承他父亲的智慧，他将尊重敌军的辖区，选择巩固和平。
“为一场梦出生入死？你疯啦？”
“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这个匪帮头子双眼狰狞，嘴唇惨白地叫醒他的手下。
“你的眼神留在卡叠什城堡上。”
“还有谁有异议？”
拉美西斯巡视完毕，将马车掉头。起初马匹看似即将朝北出发，奔向卡叠什。之后，法老转向南边，面朝埃及。
“你服不服从命令？”
“这将是我们最漂亮的出击，”他解释说，“跟我来。”
“卡叠什城，赫梯人的骄傲，征服北叙利亚的标志，埃及的永久威胁！对，我想的正是卡叠什。”
“哨兵人数不多，他们不会想到会有袭击。动作要快，那么你们就可以成为有钱人了。”
一百五十个沙漠响马，贝都因人和犹太人，几个星期前就占领了内热勃准备攻击那些迷路的采金队伍。所有的人都听从一位四十多岁独眼头子的指挥，他在一场军法执刑前夕越狱成功。三十起采金队伍掠夺案及二十三起埃及和外籍商人谋杀案的主谋，瓦戈兹在他的族人眼中有如英雄。
“理智就是在敌人面前以退为进吗？”
尽管主人尽心款待，拉美西斯并不快活。班德绪纳是依据法老这位世上最具权威的人士，在任何场合均须被恭敬地对待才采取这样的态度。
“你知道我在担忧什么？”
和往常一样，他们悉听尊命。瓦戈兹带他们去的地方，总有猎物可寻。
法老的眼光盯着北方：“可以打扰你的沉思吗？”
“我们已经准备就绪了。”
当埃及军队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时，他们以为是一个海市蜃楼的幻影。马车、骑兵队、步兵……瓦戈兹和他的手下躲在一个岩洞里，决定等敌人离开后再出来。
一副禽兽面容却有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那位利比亚巫师欧费尔的声音，瓦戈兹自幼即十分熟识。在一处位于利比亚和埃及之间被人遗忘的绿洲里，这名巫师教他读书写字，他则成为他的灵媒。
“你的外交有办法教赫梯人化干戈为玉帛吗？”
“你拿我开玩笑？”
“今晚我将做出决定。”
赛大武和莲花以真诚的喜悦之心参与了盛会，并且很高兴能结识一位爱蛇的老巫师。虽然此地的蛇和埃及的相比，其毒液量没特别之处，又缺乏强烈的攻击性，但这些专家还是交换着一些职业秘密。
“在我们的属地里制造暴动，他们还可能遵守这样的惯例吗？”
当他们接近埃及军队的营区时，几名匪徒蠢蠢欲动。
“你要偷什么？”
“一个梦。”
黎明时，口号传遍整个营区：备战。两个小时之后，拉美西斯已身穿战胄出现在他那辆由两匹骏马牵曳的马车上。
军队马不停蹄地穿过阿穆府、加利略和巴勒斯坦，沿途受到居民的热烈欢呼，为他们提供新鲜蔬果。在走完进入三角洲前的最后一段路程，军队在西奈半岛的北部和内热勃的西部——一处气候稍嫌炎热的地区扎营，沙漠军警在此监督游牧民族的迁徙，并且保护采金队的安危。
赛大武用一把铜制的刮胡刀刮掉胡子，以一把梳齿长短不齐的梳子梳头，在脸上涂抹驱逐蚊虫的面霜，洗刷他的凉鞋，然后收起他的草席。他不如亚侠优雅，而且无顾莲花的清朗笑声，他试着将自己装扮得比平日讨人喜欢。
“谁告诉你的？”
“你的小心翼翼难道不危险吗？”
“把我期待的真正和平带来给我，亚侠；否则，我将亲手建造它。”
“你以为卡叠什的威胁会自行消失吗？”
瓦戈兹将遵照欧费尔的命令：砍断拉美西斯的一条腿，使其残废。
“你对阿穆府王子的热情款待似乎一点儿也不领情？”
“卡叠什战役将会发生，假如这是你所期望的；但是应该懂得准备。”
今晚，那个专横的脸孔突然出现，甜蜜的嗓音再次向瓦戈兹下达他无法置之不理的命令。
整个夜晚，一个脸孔在瓦戈兹的梦里徘徊不去。
“笨蛋……你以为我们还要留在这个地方？有了偷来的金子，我们将比那些王子还富有！”
他们总共一百五十个男人。
“你只征服了一些平庸无奇的战士，阿穆府省的这些战士未战即败。赫梯的可不是这个样子。况且，我们的士兵都已筋疲力尽，急着重返家乡。现在就投入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将使我们陷入深渊里。”
“那只不过是些不服从的举动罢了。攻打卡叠什，那得正式越过埃及和赫梯国的边界。换句话说，是场战争。一场将持续几个月的战斗，而且可能使我们家破人亡。”
但亚侠并不这样认为。在一场欢聚埃及和阿穆府省高级军官的晚宴上，拉美西斯将自己隐藏在班德绪纳用以款待他这位显赫贵宾的王子宫殿的阳台。
阿穆府省歌舞升平。班德绪纳王子坚持要热闹地庆祝拉美西斯的莅临和该省的荣归和平。纸莎草纸上书写着为法老效忠的崇高誓词，王子亦承诺将尽快利用船运把那些即将矗立在一些埃及塔门前的雪松树干分发出去。利比亚士兵对他们的埃及同僚伸出友善的双手，美酒源源不断，那些被平定的省份的女人更是懂得如何诱惑他们的保护者。
“你错了，亚侠；真勇乃是不可能的本质。”
“它既不意味自我牺牲也不是自不量力。”
赛大武厌恶行军，他躺在马车上，任由莲花帮他按摩，其裸露的双乳轻触他的肩胛骨。
庆祝会终于结束了。
“那个最美丽的帐篷，在那边……里面有宝藏。”
瓦戈兹的斧头劈向这位沙漠响马的颈部，人头应声落地。这位帮派头子用脚踢了身首异处的尸体几下。
“你觉得它们根本微不足道？”
“身体与心灵的准备都是为了打赢胜仗，而不是去攻击一个武力强过我们的帝国。”
班德绪纳王子躲在他的皇宫里，连早餐时极喜爱的奶油蛋糕都无法下咽。假如拉美西斯向赫梯人宣战，阿穆府省将成为埃及军队的后方基地，而当地居民也将被征召入伍。一旦拉美西斯挫败的话，赫梯人则会在此地杀人放火。
自从热情的埃及军队步上返乡之路，赛大武和莲花终于有空得以在马车上做爱。步兵们不停地高声歌颂拉美西斯的光荣，而马车队和精兵团则只轻声哼着曲子。全体的官兵都有同样的想法：当无仗可打时，军人的生活真美好！
“不，拉美西斯。你的成功不应让你变得高枕无忧。”
“你的决定既明快又理智。”亚侠说。
“他曾背叛我，他将继续背叛我。但是我听从你的建议：既然我们已经明白并原谅他的这些恶行，为何要将他革职？”
拉美西斯凝视着沙漠。他望着北方，望着卡叠什。
“金子……”
“外交手段适用于解决一些表面上错综复杂的争端。”
“那是法老的军队，”一位沙漠响马反驳，“即使我们成功了，他们也会攻打我们。”
“我们的军队如此软弱吗？”
“攻打那个军事基地，无异于进入赫梯人的属地。假如你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们必须依照惯例对其公开宣战。”
“第一次，拉美西斯，你让我感到可怕；你想把埃及带往哪儿？”
“法老出巡，身上一定带着大量的金子和奇珍异石。他就是用这些钱收买各诸侯。”
法老巡视他的军队。人们的表情紧张不安；从最资浅的新兵到经验丰富的老战士，每个人都身体僵直，肌肉疼痛。法老即将宣布的言论攸关他们的生存。
赛大武乐死了。那里出产大量的毒蛇和超大型、毒液丰富的眼镜蛇。莲花以她惯用的手法，在营区附近已经捕获了十多条毒蛇，她满怀笑意看着士兵们在她经过时都赶紧躲到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