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叫一声“哼”,道:“你打工我卖肾。”
她应对:“你卖肾我自杀。”
我妈下岗了,没有收入了,地位下降了。与有一点收入的我形成了颠倒错位的变态关系。她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开不得玩笑的女人。
我笑道:“‘天才’是什么?就是天生的蠢材。‘贤惠’是什么意思?就是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
时间有限,我只不过轻轻触摸了一下她,以示安慰,就匆匆上学去了。回家的时候,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声,我想起我妈的话,心中一凛。然后就立刻安排起来:我先到亲戚家,让他撬开门,然后先打120,再打110,通知保险公司,领保险金。最后在学校发动捐款。一切事物都安排好了之后,我才开始悲伤,想到我妈平时对我不薄,好菜好肉伺候着,把我养得白白胖胖,我吃鸡腿,她吃我早饭剩下的面条。我终于嚎啕大哭。
她道:“你不养我我打工。”
“有没有汇款?”
“从我保管的班费里拿吧!你有钱时记得补上就行了。”
有一次,亲戚到我家借钱,看到我家的惨状——吊灯坏了,用拖把捅接触不良之处,快把灯捅下的时候,它还是没有亮。没有桌子,我坐在学校奖的体重秤上写作业,怀里抱着个书包当桌子——亲戚转身买了两斤苹果送来,还关切地掀开我家的锅盖,看我家吃的是啥。
我最佩服我妈的,就是她能够把自己的落魄,当成作威作福的本钱。成天以“心情不好”为名,不劳动,我还得柔声安慰她:
然后,我妈就哭了。
“没关系,赚钱的事让我来就行了。”
她就可怜兮兮地低下头,哀怨地说:“你走吧,你回来的时候,就会看到我死了。”
她没钱买菜的时候,我也要极其大气地说:
我说:“你自杀我也自杀。”
“我不养你了。”
“你以为我死了是吧?”
我妈对我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坐在明亮的家里写作业。”我说:“你专心搞学习,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当我准备动身去亲戚家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一条小缝,露出我妈秀丽的脸庞,她笑嘻嘻地说:
没事的时候,我和我妈就吟诗作对,我出首句:
最让我红颜变绿的是:我妈玩自杀。一天之中,她总是拉开窗子,做跳楼状5至6次。
说到底,还是因为钱,我妈每次给我开门时,总是半跪着问我:
我终于有机会耍脾气了:“讨厌讨厌!你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