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些实用性不高,观赏性不强的“玩具”,是搞啥的哩?就是为了培养我们勤俭节约的观念和动手能力,锻炼我们磨蹭时间的本领。
洗衣服课是我们劳动工具带得最齐的,有的捧来家里的一桶洗衣纷,有的搬来了一只洗澡盆,没有带脏衣服的同学,当场脱下自己的小背心,扔进洗澡盆。相比之下,我的劳动工具就有点体弱貌美,我拿了一只最大的饭碗,一件洗干净的短袖,切了一小块洗衣皂。老师面有喜色,把我们领到锅炉房,我们头上顶者“今日供餐”的小黑板,脚下流淌着豆浆,手里揉搓着背心,嘴里嘀咕着闲话。我们学着电视上河边那些成群结队,用棒槌劳动并呵呵大笑的大嫂,真是一副无比悠闲的画面。
这些玩具,牛不牛马不马,粘得歪不歪扭不扭,经过多重挤压,瘪的瘪鼓的鼓。当摆设我嫌丑,何况它们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站立不稳。风一吹,家长就急忙拿来撮箕和扫帚,满屋子扫那些和垃圾同等命运的纸模。
“老师,他把我的猴子撕破了!”
大人有一种恐慌,一看到我们细皮嫩肉,中看不中用,就联想到将来:我们一定会因为不会做饭而饿死,因为不会洗衣服而脏死,因为不会洗鞋子而臭死,因为不会叠被子被别人笑死。
“不行的,枕巾叠不成豆腐块!”
每年必做的是贺年卡,男生在纸片上画他们感兴趣的飞机大炮,收信人是“美国总统”,主题是“世界和平”,但没有一个人往邮箱里投。
老师先大段大段地介绍他的这把蒙古大刀,是怎样珍贵,他是怎样购到这把珍贵的大刀的,再命我和龙超一人拿菜刀,一人端砧板,挨家挨户地请同学砍砧板上的土豆,每人一刀,不许多砍,也不许不砍。不砍怕的是得不到练习的机会,多砍怕后面的同学没有土豆块可切,只有土豆泥土豆末可以剁了。
叠被子课被一些同学期待,因为他们叠过被子,满心以为自己的劳动分数能在这节课上出彩,老师果然有大将之IQ,让我们带一床枕巾代替被子,有些同学气馁了:
只是后来出了点差错:人太多,水龙头太少。龙超发现了一个新的水龙头,且流出来的都是热水,正洗着,忽然豆浆房里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吼道:
“哪个把豆浆房的水截了?不象话!”
一次上课,老师忽然拿了把蒙古大菜刀走进教室,正当我们躲在桌子下做惊慌状时,老师对我们解释说:
“完了!我的小伞掉下来了!”
我们班倒真有几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不过,好像都强到男生的身上去了,所以女生们遇到搞不掂的活,就跑到男生的面前耍嗲,男生一看女生嗲,就失去了拒绝能力,一气接下五六宗活。
“这节课我们学切菜!”
劳动课不只做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纸模,还教一些实用的技巧,像洗衣服,织网袋,切菜切肉……这些技巧我们长大了都可以以此为生。例如可以当洗衣婆啊,渔家女啊,猪肉蓉啊等等。
有一次,老师让我们出动榔头、刀片、老虎钳、焊棒,铁皮,做个胶带切割器,教室里一片繁荣,人人做打铁状,每个同学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有被刀片划伤的,有被榔头砸伤的,有被老虎钳夹伤的……且所有人都要破坏一卷胶带。实不相瞒,其实我们都有胶带切割器,在商店里1块钱一个,还送一卷透明胶。不懂为啥要做这费时费力、歪歪扭扭的“玩具”。
每个学期,都要发一种特殊的书:劳动工具袋。那里面不仅有做玩具用的纸模,还有各种奇怪的东西:松香、气球、泡末、乳胶、毛线、木块……
于是,我们的抽屉里堆满了劳技课所做成品或者半成品:摩天大楼,小鸭戏水,猴子耍单杠、温度计,笔筒……由于多半是硬纸板做的,而且这些东西的粘贴面只有一根稻草那么宽,再加上同学们以为胶水涂得越多越好,哗啦啦把半瓶胶水都倒在粘贴面上,再用他们的脏爪子,温柔地在胶水上抚摸,令胶水赫然变黑变干,所以经常发出惨叫:
做毽子的课,要把塑料袋剪成穗子代替鸡毛,再留下一些塑料末末,烧化了冒充焊条,焊在罗圈上。别人都顺利点火,可我一点火,塑料袋就哗啦啦烧完了,只留下一毫米长的粉末被我搓在手里,还留下一大股臭味。其实在白鹿市场,毽子多得很,插鸡毛的一块钱2个,插塑料的一块钱5个。
谁知老师说:这是一种本领,不能轻易对待,所以研究出十几种民俗的叠被方法,比如结婚要叠成三角形的,寿辰要叠成圆形的,过年要叠成长条形的,尿床要叠成随意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