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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往我这儿看 作者:蒋方舟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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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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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兴得很,说你感冒跟他症状一样,现在终于能证明你是他的亲生小孩了……”

我妈说:“错了,是祸不单行。”

今天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感冒到达了最高峰:眼泪流得使眼睛小了一倍,一呼吸鼻黏膜这个东西就疼得厉害。我妈在电脑上玩“皮卡丘打气球”,我告诉她:

我一头栽在枕头上,一歪不起。

我边哭边撒泼:“生不如死啊!没人关心我啊!我妈玩游戏,我爸高兴的要命,我死了算了呀!”

我用最大的力气吸吸鼻子,希望声音听上去山响,我妈养了我这么多年,到底不是白混的,一听就知道我的感冒已经好了,快速地把我张罗起床,我一边把肉绷得紧紧的,防止被拉下床,一边用梦呓的虚弱语调说:

“我打电话给你爸,告诉他你生病了!”

我仔细观察了何伟业嘴唇上常年挂着的一股鼻涕,我怀疑我的感冒是被他传染的,后来发现不是的,因为我流的是清鼻涕,他流的是浊鼻涕。

“我得了脑膜炎!你数一二三,我就变成傻子了。”

我妈问我:“感冒好点没?擤擤鼻子给我听听。”

不过我想到上午翘课完毕,下午还要去上课,心情又沉重起来。今天好像该我打扫卫生区,上个星期就漏了一次,被劳动委员罚扫一星期。他见了我,会不会“涨价”到罚扫一个月?

我叹气:“唉!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绝对不能侮辱我相貌。”

听到我们学校不断的打铃,料想应该上到语文课了,今天该上《愚公移山》了,我赶紧站在阳台上,大声朗读课文:

感冒的日子里,我没有勇气把鼻涕擤得像钻墙一样响。只要我一低头鼻涕就会流出来,我只好仰起头,把鼻涕咽回肚子里,这在中国历史上就叫“肥水不落外人田”。

我又说:“我好难受,只能用嘴呼吸了,跟鱼一样。”

“我好难受。”

我妈赶紧骑到我身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忽然笑了出来:

我妈就像听疯子在骂人一样无动于衷,力道不断加大,终于把我成功地拽下了床。

趁着我妈还没醒,我变着法子折腾自己。先把被子一脚蹬开,寒风凛冽中坚持了5分钟,终于感觉鼻子有点堵塞了。我妈醒来的时候,我一激动,把好不容易积累的鼻涕全吸进肚子。

我妈像怜悯疯子一样任我大闹,必要时还抚摸我一下,又帮我倒了杯牛奶,我二人相亲相爱,有效地促进了鼻子的沟通问题。

我家就在学校旁边,可以看到学校的操场。翘课的日子里,听到我的学校正在举行“升旗仪式”,听到教导主任宣布文明班名单有我们班,我好像偷听到机密一样高兴了一阵。在阳台观测天气以决定自己“翘课完毕,该穿什么衣服,才能使班里同学惊艳”的时候,看到操场上全校师生在操场上做操。对面教学楼的男生又在愉快地对骂:“你妈是臭臭泥”“你爸是蓝色精灵”,我觉得他们是朝气健康的太阳,自己是黑暗里腐烂的幽兰,一旦有人看过来,我就赶紧趴下身子,像是偷偷探望自己孩子的离异爸爸。

“我不想去上学。”

通话过后,我气若游丝的问:“他说啥?”

我感冒得很严重,我妈承诺给我请假,可是过了一夜,当我起床的时候,发现重感冒已经痊愈一大半了。身为一个初步萌生厌学思想的孩子,我当然悲痛欲绝啦。

“太行,王屋二山……”。

“你好丑啊。”

在我勉强起床的时候,发现脖子歪不过来了,我对我妈说:

我披着毛巾被,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巨大虚弱的奶瓶,没有鼻涕我也要用卫生纸点缀鼻子,在我妈对我的病情将信将疑的时候,我又及时地演了一个晕倒,终于成功地把她支到了学校给我请假。我妈请假回来,还带回来“艺术之星”的申报表,说全校只推荐了我一个人。我翘课却并没有被集体抛弃,不禁叫我感动了一番。

想到我的感冒好了,又要去上学了,我扑在我妈怀里大哭:

我只好自己治病,我听说出汗能治感冒,尽管热得要死,但还是在棉被外面加了一层毛毯继续睡觉,左边鼻子不通就侧到右边睡,右边鼻子不通就侧到左边睡,我的鼻涕就左右两边倒来倒去。

我妈道:“鱼是用肺呼吸的。我得了510分,你看你看!”

我妈把“皮卡丘打气球”玩到700分的时候,终于独孤求败,正眼瞧了我一眼,兴奋道:

我妈说:“你睡久了,落枕。”

我感冒得非常尴尬——又不轻又不重,再轻一点鼻子通气了,可以呼吸了;再重一点就可以发烧了,我发烧起来超好看,眼睛又大又亮。

“我病了……咳咳……我不能去学校,我的前后左右都被我传染了,我要是今天上学,要引起交叉感染的……”

若在平时,我早就一记“七伤拳”打过去了,可今天我是个病人,只是沉着冷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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