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发现,班里多了个罚站都能笑得猛烈的人,多了一个被骂“神经病”依然经久不衰地笑下去的人,那个人她就是已经走到维护尊严反面的许多欢。
班里有个脏女孩,盛传她身上有一百零八种病毒。不巧我碰了脏女孩一下,迫切地想找一个人把“病毒”过到他(或她)身上。这本是同学之间流行的恶意的玩笑,我顺势拍了许多欢一掌,笑道:
“你肯定也是没给她尊严吧!”
我是一个“率先通过国际标准检测,卫生过关”的倾听者,许多欢瞅准了这一点,常常把她最新受到的悲惨遭遇讲给我听。
我们依旧木愣愣地做题,并没有嗅出有什么不妥。背后忽然传来惊呼:
“老师说的‘其他人’绝对是指我!我知道我学习不是太好,但是我是有……”
一次考试,班里的数学尖子只打了78分,老师说:
我一听,这问题可严重了,涉及到深刻的“尊严问题”,我不敢说什么,恐怕说出来的话与许多欢的“尊严”犯了冲,只好说些“看开点”之类不咸不淡的废话。
一边说“没什么”,一边立刻向我诉起苦来:
又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有围观者指着我的鼻子笑道:
大概是因为她的“尊严牌盾牌”已经被彻底戳破,报废了。
谁知她嘴唇翕动着:
“我是有自尊的!”
我的后座是一个非常多愁善感的女生,姓许,叫许多欢。她的业余爱好是趴在桌子上哭。她虽然学习很差,每当看到卷子上的分数低于60分,就像“黛玉焚稿”一样哭着,缓慢地把考试卷撕成几十段,所以她的卷子没有一张能够保留下来。但对学习跟她一样差的人,却又极度鄙视,用鼻孔对着他们,仍然对他们摆出落魄贵族的傲慢。
扭头一看,她红着眼问我:
当她伏在桌子哭了一个钟头之后,我用铅笔戳戳她,问她为什么要哭,她目光下垂地说了几声:
在学校,没有人的尊严不会被伤害。我的后座许多欢太过敏感,什么型号的伤害都用尊严来挡,也难怪她的尊严伤痕累累。
“一百年传不上!”
“许多欢又哭了!”
“胡婷俞艳她们,动不动就对我说:‘你死开!’她们可能认为没什么,我听了之后很难受的!我知道我学习不是太好,但是我也有尊严哪!”
“天那!你怎么只得了这么一点分?你都是这样,那其他人咋办哪!”
“我也是有尊严的!”
从此,许多欢养成了每日一哭的习惯,每当受了什么“委屈”,就缓缓地喃喃地强调:
“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