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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往我这儿看 作者:蒋方舟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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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嘴鸳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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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队伍果然应声踏进教室的门槛,这一招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同学赶紧慌乱地以变魔术的速度连做以下几个动作:从凳子上下来,双脚着地,和找不到自己凳子的人抢凳子,用袖子擦凳子,坐凳子。

男生们锤着桌子说:

男推销员到底受不了冷场的局面,问:

“我都准备好了,怎么还不来,少聊一会儿你会死啊?!”

采访的时间到了,同学紧张地搓着双手说:

看起来,采访队伍和老师,聊出了人生,聊出了理想,聊出了水平,总之甚是投机,3分钟之后仍舍不得斩断话头,急得同学们一边说:

我安慰道:

忽然,那个满脸疙瘩的女推销员也行动起来了,她温柔地微笑着发给我们宣传单。在这里,我不禁要点名批评蒋方舟同学,人家印宣传单费了多少纸钱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她竟然在宣传单落在自己桌子上的刹那,立刻当着推销员的面,把它揉成一个球体扔到地上。拜托!把它揉吧揉吧,还可以当卫生纸用(虽然会擦破屁股皮)呢!

可以看得出来,台上的这对男女,面对我们这群淳朴的祖国的花朵,感到非常之没辙,尴尬地和着我们鼓了一阵掌之后,终于抖明了他们的“出产地”,摆脱了“来路不明”的身份:

我看着一屋子人奇异的言行举止和颤抖着的手,慈爱地对满屋子神经兮兮的人说:

“好!好!再来一个!”

“据我所知,来采访的好像不是制鞋厂的,应该不会拍摄你的脚。”

“你们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帮你解答,只要你问得出来,我们就答得出来。”

“来了呀,来了呀!”

“听大哥哥念完了,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一边站在凳子上,双手呈搭凉棚状,焦急地朝教室门口望去。

忽然见到教室门口的走廊上走来了几个陌生人,正跟老师说话,如果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意外的、突发的状况,采访队伍应该就是他们了吧!女生们掐着自己的手心说:

“妈妈,我上电视啦!”

“会不会是中央电视台的呀?”

男推销员并没有受眼前局面的打击,半死不活地“嗯”了一声之后,不知从身体的哪个部位抽出一张纸,照着上面念了起来,主要内容就是办“生肖卡”的好处。

“你说如果我把领子翻在外面,会不会引人注意一点?”

男推销的“二话不说”把同学搞得摸不着头脑,但同学们并不因此怀疑自己的悟性低,于是自然而然地把责任推到了男推销员身上:

“怎么办呢,我的鞋子被人踩了一脚,还有一点印子。”

下午,我惊喜地发现一向抱怨“校服裤子一条裤腿可以塞两只腿,还可以提到脖子上”,“校服袖子有我的两个胳膊摞起来那么长”而从来不肯穿校服的同学们,竟然统一地换上了校服,还有人一直保持着揪领子的动作,挨个问每个遇到的人:

课上到一半,忽然有人把一粒头颅伸进我们教室:

这有限的短短的10个字零两个标点,已经引起了我们无限的遐想,尽管上下十天之内,我们班似乎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同学们仍尽责任地发挥了幼儿般丰富的想象力:

他们进我们教室已经10秒钟了,但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们是何方妖怪,到这儿有何贵干,是来采访我们什么的。

仔细一看,发现整个采访队伍一共只有3个人:一对胸戴香港小姐的那种佩带的男女,一个抗着摄像机的……校工!这个校工我们可熟了,我们教室里上到吊灯,下到暖气片,都是由他修的,没想到他竟混进了新闻工作者的队伍。

一听这话,同学兴奋起来,准备把自己刚发明的,强词夺理的,怎么回答都不对的“脑筋急转弯”发表出来,后来看在摄影机的面子上,考虑到播出以后影响到版权问题,只好作罢。

其实电视我们也是上过的:在报道“全校师生集体擦马路栏杆”的新闻上,我们在校长讲到“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时候,忽然横挡在他面前,对着镜头大叫:

“小朋友们好!我们是银行的,向你们推荐我们银行刚刚启用的‘生肖卡’。”

一听是来推销的,同学们立刻松懈了撑大的眼眶,放弃了聚精会神的端庄微笑,放下了端正地放在课桌上的交叉的手臂,在一秒钟之内恢复了以往的懒散模样。

“鼓掌,鼓掌。”

“让你们也体验一下,我每次当班会课主持人的痛苦心境。”

“唉!可怜的孩子们,只不过一个采访队伍就把他们吓成这样。”

哇塞!这人是真没脑子还是假没脑子啊?在念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还要求回答这么一个抽象的问题,他把我们的文化也想得太高了吧!

这时,倚在门框上的老师对我们交待道:

“好紧张,好紧张。”

“下午穿校服,有人来采访。”

结果当然还是一片沉默,男推销员以为是我们体谅他解决不了疑难杂症,连忙解释道:

为了表示自己的热情,同学不仅按照老师的规定完成了“鼓掌”的动作,还在其中加上自己理解:边打呼哨,边大叫着:

终于,男推销员一字不漏地念完了那张纸上的内容,教室没有了男推销员的公鹅嗓子,顿时恢复了冷场的局面,我在心里冷笑着对这对男女推销员说:

“这人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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