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随即躲开。见武士已倒在河滩上,遂将目光移到河面上。
有那么一刹那,阿凌用一种超现实的冷漠看所发生的这一切,就像是梦里的一幅画一样。
已熄了的篝火旁,两个武士睡得像死了一样。其中一人便是梢早为自己送饭来的那个年轻武士。
这时,阿凌冷不防往对方的胸前倒去。
这一夜,阿凌果然没有被找去问话。
右脚的趾头隐隐作痛。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一种冷冷的东西。彷佛有好几根脚趾头流了血了,倒不知是在河滩上割破的,还是竹林子里。
当她就快渡过小河时,从约莫十余丈外的上游那儿,有一骑人马几乎和她同时渡河。
阿凌停下脚步。马蹄声的达的达地渐走渐近,最后在阿凌身旁停了下来。马上的武士下得马来,立刻叫道:“喂!”
阿凌于是拔腿就跑。跑过河滩,她一脚踩进水里。溅得水花白晃晃地。河尽管浅,但水流的速度却较想像中快,脚程也因而迟缓下来。
躺在席子上,阿凌思索着要如何逃离这个地方。她总觉得明天那一场问话,一定会对自己不利。
走出林子,阿凌在路旁不知名的树上摘了一片叶子,用它擦了擦伤口,然后又沿着斜丘爬上坡去。
到了半夜,她将屋门打开。冬月正照着大地。
阿凌当然知道在月光下走路很是危险,但从这儿直到河滩那儿就连一棵可供避身的树也没有,她只得略略倾着身子开始跑了起来。跑了三、四丈便站住脚,然后又开始跑。
一支射中了马的臀部。马一面发出悲嘶,一面跑下河滩。那马的跑法相当奇特,彷佛永不休止一般没命地跑。
只有在阿凌要解溲时,才会有一个武士跟着她去。
突地,一支箭擦过肩头。阿凌吓了一跳,连忙趴在地上。跟着,她回头一看,只见约有十条人影跑过土堤散开在河滩上。
山后的路是暗的。
似乎没有人越过土堤,往这头追过来了。
田的对面是一片白色的宽河滩,在这么黑的夜里也还看得见河滩中央那条白天时才渡过的、宽约丈二的小河正潺潺地流着。
她清楚地看见了几条正要渡河过来的人影,同时也有好几支箭朝自己飞过来。
再说,看着疾风之介所在的八上城就在眼前,而自己却得在这种地方逗留一夜,阿凌实在受不了。
跟着,阿凌又拼命地跑。跑过河滩、越过小土堤,然后沿着土堤朝左手边跑。因为从左手边开始一直延伸到丘陵那头,尽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子。
怎么能被他们射中?阿凌心想。
阿凌飞快地走过两人身边,穿过前院,绕过用石头砌成的大门,弓着身子穿过树篱下,旋即走下低了约三尺左右的田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为女人的缘故,被安排住进柴房之后,阿凌并不曾受到严密的监视。但整晚保持清醒似乎是这群武士向来的职务,只见前院中央的篝火四周,有几个武士或卧或坐地守在那儿。
这时,有好几支箭落在阿凌的前方约一丈多的水里。
耳边尽传来竹叶沙沙的声音。进了竹林子,阿凌才发现风原来还相当地大哩!
跑进竹林子里,阿凌这才初次喘了口气。
蓦地,武士“呀!”地叫了一声,刀仍握在手上,身体却朝着阿凌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