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立刻被狠狠地打了两记耳光。
一种女人般细细的悲鸣声,从被咬了的武士口中发出来。
“杀了你!”一个武士说道。
“是呀!那又怎样?”阿凌答道。
武士和阿凌两个身子便一块儿倒进竹丛里了。
话声甫落,大兵随即靠过来,将手搭在阿凌肩上。
“无辜的女人你也要杀嚒?”
三天过后。阿凌走在后川村南方三里外的一片山白竹丛中。
说罢,阿凌立刻往说要杀了自己的武士胸前扑将过去。
阿凌对疾风之介喃喃说道,之后便闭上眼睛。
被咬了右手的武士用左手握住被咬了的地方,发出一种怪异的叫声,跟着又跑了半圈,最后在竹丛中蹲了下来。
“你这傻瓜!到底上哪儿去了嘛?”
但阿凌仍不放开。
她早就忘了刚刚的格斗,一如每晚入睡前一样,她朝右边侧躺着,彷佛正在疾风之介的怀中似的,而她的眼神也变得极其温柔。
“我们得抓你,乖乖就缚吧,你虽然不是武士,但我们也没办法了!”
当武士们又开始跑时,她便也开始跑。距离似乎永远也拉不近。为了排遣寂寞,阿凌愿意一整天都这么跑。她不时地停住脚,对着背后的武士们扬扬手,逗弄他们。不这么做的话,阿凌根本就没法排遣内心的空虚。
“你在说什么呀?”
武士们这会儿竟一哄从四面八方跑过来,阿凌心想万一被抓了可就糟了,便也跑了起来。
“这样的距离可以了吗?”大兵喊道。
大兵率先退了五、六步,其他的人也相继往后退。他们怕极了这只美丽的野兽,又退了数丈远。
“怎么能被他们抓到呀?”
“再不正经点,可就饶不了你们了!我现在可是正在气头上哩!”
破晓时,阿凌便醒过来了。曙光从四周罩下。一起身,夜露便啪哒啪哒地从山白竹上掉了下来。
当她踏入这一片山白竹丛中时正是黄昏时分。高原上正吹着初秋凉飕飕的晚风。
“放开!放开我!别咬我!”
“放开我!”
阿凌随即走近正茫然失措地站着的其他的武士们。
“死在你们这种三流功夫手下还得了嚒?”
将近七个月来,阿凌都寄宿在后川村一个姓左近的富农家中。八上城失陷后四、五天了,她始终不见疾风之介来找自己,想是为了某些事情到别的地方去了。因此,她只得离开后川,准备回近江去。
当阿凌穿过竹丛,步上山路时,她看到一团武士正从大约六丈外朝这儿走过来,看上去彷佛是为那列队伍打前锋的。
半晌,阿凌这才将手放开,嘴上还沾着血,彷佛手上的肉都被她咬下来了。
“我不杀了!”
阿凌说罢,立刻拔出怀剑,耍了两、三下,便坐进竹丛中了。
“打人哩!”
“杀我?!”
阿凌一面喃喃自语,一面急步快跑。当武士们跑累了停下来时,阿凌也跟着停下来。
有个武士想帮忙抓阿凌,阿凌却猛地又抓住那人的手,送到嘴边咬了下去。
“放开!放开我!”
“敢给我走动一下的话,就走着瞧好了!”
回过神,她朝着武士们那边看了一眼,那一带的竹丛连一丝风吹草动也没有。看来他们似乎还正酣睡着。
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下来之前,她始终想着疾风之介。想起了在比良、在八上城里,疾风爱抚过自己之后那落寞、空虚的眼神,她突然觉得一阵寒栗,于是翻过身,冷冷地对着夜空看了一会,这才沉沉睡去。
不知不觉中,夏天去了,秋天又来了。究竟夏去秋来了几回?夏去、秋来,秋去夏又来,而最后来的又会是什么呢?阿凌感到一种落寞的愁绪。
“敢碰我一根指头,我定饶不了你们!现在,我要在这休息,你们全给我滚到那边去!”她说。
跟着,她仰躺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这么一段对话后,武士和阿凌便从竹丛中站了起来。
“你是打八上城逃出来的是吗?”大兵叫道。
突地,阿凌面前的竹丛传来了沙沙的声响。在约丈五、六远的前方,有几个武士站起身来。
突地,阿凌将视线移到竹丛外遥远的另一头去,只见山脊上有一列蜿蜒的武士队伍,一时之间,她还看不清这队伍究竟是正朝这儿走来,抑或是远去的,但无论如何,很明显的,这是织田攻丹波的部队。
站在一片竹丛的正央,阿凌打算今夜就宿在这儿。从后川村出来才走不到两里路,累倒是还不觉得累,但反正今夜是一定得露宿的,要不就宿在这高高的竹丛中好了,阿凌心想。
那声音旋又转为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