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个人。”
沉默了一会,对方又说道:“很抱歉,我们的戒备很森严,不论什么人,夜里都不能进城去。再说,这儿是芥川恶右卫门的城塞,那个人并不在这儿。”
最后的三个字也说得非常粗鲁不客气。
有别于适才的路,这一带并没有山白竹。但一路上却尽是小石子,这段坡路显然比适才的更为陡峭。
“身为武士之妻,千万别失了身分。千万小心啊……回去吧!”
“找人?谁?”
约莫爬了三十丈远,阿凌碰上了一道用硬木头做成的门。起初她以为是门,后来才知道那不是门,路到了那儿完全被阻断了,没有半条通路可走。
阿凌沿着谷底干涸了的河道往上爬,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才走到耸立在鸿之巢台地北方的石墙下。
最后那三个字,武士说得十分粗鲁。
“佐佐疾风之介。”
这时,有人大声喝道:“站住!”
武士不禁笑了出来。
可是,“别失了身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阿凌可就弄不清楚了。如果说没碰上疾风,就此打道回家,就算是没失了身分的话,阿凌可是万万不依。
阿凌感到一阵强烈的绝望。好一会儿,她就像只壁虎,紧紧在一个大石头上一动不动,直到月儿又躲进云里时,她这才又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那儿该怎么走?”
在灌木丛中,这条路可可怜怜地向前延伸着,彷佛随时都可能断了似的。阿凌爬了约近半个时辰。
说着,又狠狠地掐了阿凌的肩头一把。
为了打听上鸿之巢去的路,阿凌叩了一户人家的门。但却无人前来应门。她轻轻一推,门便开了。才刚踏进屋内一步,一股空屋特有的死寂便迎面袭来。
阿凌觉得自己的肩头突然被人狠狠地抓住。
“近江?!”
跟着,那人在月光下仔细打量了阿凌。
此刻的阿凌唯一必须做的,便是尽快找到疾风。
“我是从近江来的。”
途中,有一回月儿稍稍从云间露了个脸。眼前的石墙看上去是青色的。阿凌又往下看,好几丈高的石墙无止尽地向下延展着,彷佛在等着她掉下去似的。再往上看,也仍有好几丈高的石墙,就抵在她的头上,像是在嘲笑她的幼稚一样。
“找疾风?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们规定女人一律不能进城。明天看情形再让你和他见个面好了。三更半夜的,再在这一带晃来晃去的话,小心被杀掉!”
黑暗中,阿凌依稀看见两边都是深谷,看来似乎没法子再往上爬了。
“那疾风到底在哪儿?”
阿凌二话不说,乾干脆脆地折下山去。“武士之妻”,这句从未听过的话,教阿凌简直为之心荡神驰。武士之妻!多么动听的一句话呀!
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对方似乎吃了一惊。
“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对方又接着问道。
忽地,她停住脚,一道大木门挡在那儿。
阿凌于是又叩了邻屋的门。但仍旧无人应门。看来在这五、六十丈的范围内似乎全盖满了没有人住的空屋。
“只要看一眼就好?原来如此呀!对了!明天得打仗,说不定到了明天就见不着了。”接着,他又神情愉快地说道:“遗憾得很,还是得请你回去。快回去!”
阿凌一步步战战兢兢地往石墙上攀爬。
武士之妻!武士之妻!一边不断地在脑海中咀嚼这句意外得来的美言,她一边按照那人的吩咐,先下山去,再沿着山脚步上坦路。
“在鸿之巢城塞。”
在这座死村子的尽头,阿凌发现了神社。她便从神社旁的路爬上山去。
这一路上满是山白竹,阿凌走得战战兢兢。只怕脚底一滑,很是危险。这是一段十分陡峭的坡。
“只要看一眼就好,今天晚上我就要和他见面。”
“疾风?噢!那个武艺高强的年轻武士嚒?”
她就在那儿呆立了半晌。包围着她的,只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夜。没奈何,正打算折回去时,忽然有人厉声叫道:“谁?”跟着,有两、三个武士从下面走上来。
“我想找佐佐疾风之介。”
“你再下山去,然后沿着山脚走上半里路,从神社旁再爬上去。不过,我可先告诉你,女人是不准进去的。”
哼!你说什么?我才不回去哩!阿凌心想。想是这么想,但她却乖乖地回头,走了约十余丈后,这才用手摸索着已经无路可走的右手边的崖面,慢慢地下去。她一边抓着灌木丛,一边让脚一步步滑下去。她打算等下到谷底后,再沿着谷底爬上山去。因为就在刚刚折回头时,她看到那道大木门的右手边有一座数丈高的石墙。
不知不觉中,夜又更深了。月儿躲在云里,四下一片漆黑。阿凌一脚踏在石墙上。她知道,只要中途稍有闪失,便会坠落谷底而死,但一想到疾风之介就在这座高高的石墙之内,自己便再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你是什么人?”
走着走着,路的两旁开始出现并排着的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