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2年复活节于3月31日如期而至。那天的晚钟就是起义的信号。几天前就从巴塞罗那起航的西班牙舰队不断在附近海上现身。为了呼应陆上的起义,他们计划从海上登陆。
身在那不勒斯的查理得知情况后紧急派兵,但为时已晚。西西里周围都是大海,没有强大的海军连登陆都难。而强大的海军却站在了曼弗雷迪的残部与西班牙的联军一边。
宣告文艺复兴就要到来的曙光已经开始染红地平线。
然而,1282年的“西西里的晚钟”并没有穿越墨西拿海峡响彻意大利南方。查理也一直还是意大利南方一侧的国王。曼弗雷迪被幽禁在蒙特城堡里的三个儿子和被囚禁在那不勒斯的一个女儿的命运并没有得到改变。
不过,现有权威的坠落可以成为新时代的开端。
实际上,查理一夜之间就失去了由意大利南方和西西里岛组成的“西西里王国”的半壁江山。这也是查理统治的失败。他把首都设在了那不勒斯,而只把西西里岛看作征税的对象。
自从康拉丁被斩首后,查理对皇帝派的追讨愈加严厉,西西里王国的皇帝派都逃去了西班牙。已经成为阿拉贡王妃的康斯坦丝的宫廷就是他们流亡的去处。曾经混在群众中亲眼看到康拉丁被行刑的医生乔万尼也是其中一人。这位医生是一位皇帝派,皇帝死后就一直跟在曼弗雷迪身边,曼弗雷迪死后又投奔了康拉丁。
自阿卡陷落起,十字军精神便开始了决定性的衰落。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新时代并没有走到胜利的伊斯兰一方,而是来到了失败的基督教一方。不,这也许并没有什么令人不可思议之处。“不安”带不来什么,而“危机”才会生出新事物。危机的词源是拉丁语的“crisis”,那里面就含有“复苏”之意。但这层含义只为意识到危机的人而存在。
在同时代的佛罗伦萨,腓特烈死后15年出生的但丁正处于创作活动的鼎盛期。
王妃康斯坦丝从医生乔万尼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开始说服她的国王丈夫。要想让医生谋划的复仇取得成功,国王一声令下便能团结一致、共同行动的军队必不可少。而且,尽管民众对法兰西高压统治的不满愈发高涨,但要说动他们,把他们组织起来参加起义也需要时间。完成这一切花去了14年的时间。这就是执念!这次起义的所有一切,全都由医生乔万尼、兰齐亚家族中剩下的皇帝派考拉德以及在曼弗雷迪手下担任海军司令官的劳利亚三人细密筹划。
600年后,朱塞佩·威尔第把这场起义写成了歌剧,剧名就叫《西西里的晚钟》(I Vespri Siciliani)。剧中的主人公是位男中音,这位主人公的原型就是腓特烈的侍医乔万尼。
晚钟在所有教堂一齐响起。钟声里,人们高呼着“杀掉法国兵”,把起义切实地付诸于行动。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杀戮。西西里人的心中早已充满了对法兰西人的憎恶。登陆的西班牙兵不愧是职业军人,更精准地进行着扑杀。一夜之间,他们就把法兰西兵从整个西西里岛一扫而光。
“西西里的晚钟”过去了9年。到了1291年,最后的堡垒阿卡陷落了,在叙利亚、巴勒斯坦延续了200年的十字军国家崩溃了。伊斯兰教徒的夙愿,一定要把最后一个基督教徒赶下地中海的夙愿,200年后终于实现了。这直接导致了第一次十字军以来一直担任旗手角色的罗马教皇的权威坠落。
1298年,画家乔托在位于意大利中部的阿西西,开始用湿壁画法创作讲述圣方济各一生的壁画。
赶走了法兰西王以后,阿拉贡王妃康斯坦丝就任西西里的统治者。曼弗雷迪的女儿回来了。
尽管如此,“晚钟”对查理也是一个打击。3年后他便满怀愤怒地死去。这也是当然之事。这个时代的西西里,不但风光明媚,气候温暖,文化的馨香正浓,而且与伊斯兰各国的贸易繁盛,人民富足幸福,因而也税收丰厚。腓特烈的屡次军事行动也都在资金方面得到了西西里的支持。
这距离皇帝腓特烈二世去世,仅仅过去了4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