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杆。
我骑在栏杆上。我用脚后跟踢下面的木条。我弯腰向前。我伸直腿。我的脚趾蹬到了墙台上。我抬起第二条腿。我双腿站在墙台上。我站在栏杆另一边。我站在墙上往下看。
我用脚后跟走出去。我的脚尖滑了下来。我的膝盖从台檐上滑了下来。
我靠栏杆站着。我把脚蹬在下面的横杠上。我抬起另一条腿。我全身坐在栏杆上。我用手指抓住上面的横杠。我朝下面那个女人来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第二口唾沫在空中四散无影,像第一口一样。女人脚不停步,走过一排排墓碑。她把桶放在石头上。她把杯子放在台沿上。她把另一只杯子从台沿上挪到石头上。她从这只杯子里抽出一束黑色的草茎。她摊开手,手心向上。她用手背在鼻子上揉了揉。她闻了闻。她闻到腐臭的水、腐臭的叶子、腐烂的花蕊。她绷起了脸。
这女人朝水井那儿走去。她浇花用了很多水,水泛绿色。她冲洗杯子。她跑回来。一群鸡急忙跑开了。她提起桶,又放下桶。她围着墓地走来走去。
猫。
我看见这只猫悄悄地溜过来要把天空吞掉。我看见一块石头从墙上掉下来。我看见鸡群在坟墓上刨来刨去。我看见一个女人走进公墓。
栏杆。
杯子底上粘了一些腐烂的花瓣叶子,变得有些发黑。水泡烂了剩下的叶瓣。剩下的部分搅浑了水。她端着杯子,提着桶,走过一排排坟墓。
我们亲爱的兄弟马蒂亚斯·贝尼迪克特。
在墓地后面的墙根下,能看见雨水流过的锈色痕迹,墙顶上是稀稀落落的顶盖板,盖板下面有粗壮的横梁,墙盖板和墙之间露出一线天空,一只猫正好穿过这一线天空,悄声无息地溜了过来。
这女人。
我跪下了。我跪在台檐上。我就地跪下了。
这女人提着一只桶。她左手拿着一只玻璃杯。她张开手拿着杯子。她的手挡住了视线,我看不见杯子底。
杯子底。
“弟兄俩一个给另一个带路,”书里有一处这样写道,“经常顺着教堂尖塔里陡直的环形阶梯爬上钟楼。”
这女人。
这女人。
墓碑。
这女人。
我悬在空中,用手指抓住木条。啊,我悬在墙上。
这女人用裙角擦去石头上的灰尘。她用衣服擦掉字上的灰尘。她松开揉成一团的衣服。她从下面朝上望着我们。你看见衣服上那灰色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