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昨天晚上,我跟着春去了那里。”
我再次看了眼手表,没时间了。我的工作并不是和美女斗嘴,我是一个普通的白领。“我还要请教你。你说你在起火以后就离开了,是吧?但是,你的目的是调查春。理由不能说。没错,你因为某个不能说的理由而在进行调查。那么,你不是应该继续留在现场吗?春还在那里。为什么你竟然会在那时离开呢?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
“你在的那个组织需要做这种类似于警察的工作?”
“我跟在春的身后。你一开始是跟春一起的吧?”
“因为那是犯人?”
“等、”我有些结巴,“等一下,你是说这座公寓?”
“仙台站的西侧出入口,名字叫东北研习的大楼。而且,你在那附近吧?”我决定直接亮出所有底牌,把话挑明。已经不能再遮遮掩掩了。眼前的美人在一瞬间似乎想要捂住耳朵,却又立刻很挑衅地撩了下秀发。
“是的。”
“我才不是。”
“是我在做。”
葛城的身影在我的脑中浮现,而躺在双人床上那个裸女的妖艳动作也同样一闪而过。我感到一片混乱。摇了摇头,我用力踩下踏板。
“问春?”
还想装啊,我一边暗想一边继续开口:“昨天晚上……”但才开了个头便说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自己该亮几张牌。
“那好像谈不上是全力以赴嘛。”我登时起了挪揄之心。怎么会有这种半途而废的跟踪?没有车,跟到哪儿算哪儿,这种做法实在是太粗糙了。我下意识地想起那个叫黑泽的侦探,他的水准就很高。恐怕乡田顺子花一个月辛苦得来的消息还远远比不上他用几天收集到的情报。
“正是。”
走出公寓的大门,一个脏兮兮的东西映入我的眼帘。我正想着这种东西是不是放错地方了,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正是伴随我十个年头的山地自行车。我弯腰取下车轮上的锁,却听一个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
“我还想问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呢。”
然后我突然记起她曾经提过的笔记本。就是春那本罗列着许多名人名字的笔记本。那玩意儿究竟是否真的存在?我有些半信半疑这会不会只是眼前这个美女捏造出来的。
“你跟在他后面,然后就起火了?”我加快话题的进程,不时地瞄着手表。今天上班绝对不能迟到。
“没有看见他点火的瞬间。”她并不像是在说谎,“我追着那个男人到了这座公寓。”
“确实,春说犯人是男的。”
“所以,我就去追那个人了。”她的口吻淡淡的。
她并没有因为被冤枉而动怒,更没有嘲笑我是“说话不知轻重的白痴”。她回答得很冷静。
“你问春就知道了。”
“戈达尔团体要女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有一个男人从现场逃跑了。”
“是日本文化会馆管理团体。”
“我近期会联系你的,一定会的,到时候你再把事情详细地告诉我。”我强行跟她约定后骑上了自行车。虽然这不过是口头之约,但时间已经容不得我多想。再不赶紧就要迟到了。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又看了一眼公寓。
虽然眼前的美女的脸像是戴了铁皮面具,但依旧可以捕捉到一丝不自然。我立刻在心里做了决定,同时试探性地问她:“是跟纵火事件有关吗?”我并不清楚自己手中的球究竟是什么性质的,但既然敌人出现在眼前,还是要投出去搏一把。这样的做法其实很乱来。
“执着?”她愣了一会,仿佛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理由我不能说,但是,总之,我现在必须调查春。”
“昨天晚上这公寓里有小偷,你看到的大概就是那个小偷吧。”
“没有理由?”
“你对春的跟踪有什么意义呢?你其实每天都在跟踪他吧,一年到头都在跟踪吧!”
“你不是纵火犯吧?”我又一次强行地掷出手中的球。
“我还要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之后我跟春分头行动,我在另一幢楼那里。”
“我以为那是犯人,所以才跟踪他。”
“调查,显然。”
“那么晚了我一个人。”
“是小偷?”我突然这么问道。
“春应该明白我是不是犯人。”
“那么晚了你一个人?”
其实我并没有很兴奋,但因为没有时间了,自然地加快了说话的速度。
她微微点了点头:“因为我很介意,所以今天早上又来了。结果没想到泉水哥竟然也在,我真是大吃一惊。”
“有些事我很在意。”
“你看见纵火犯了吗?”
“也就是说,你工作的地方有这么一个部门?”
“这么一大清早?这里又不是什么文化会馆,也没有涂鸦。应该跟JLG没什么关系吧。”
我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惊讶。美女大概只有在察觉到自己逐渐老去的时候才会吃惊。
“可以这么理解。”她继续顽固。
“我不是犯人。”
她伸手指向我刚从那里出来的公寓。
我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双眼皮、高鼻子,让人不由联想到年轻时候的奥黛丽·赫本。真的很像。就是那个常在电影海报中出现的赫本。我想到赫本的拼法是“Herburn”,而其中的“burn”同样有着燃烧的意思。我突然之间觉得,这世界上到处都是与火有关的事物。
“你也在纵火事件的现场吧。”
美女的表情有所动摇,她像是吃了一惊,脸色发青,随后又涨红了脸,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再次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是前两天那个……”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尖锐。我很想跟她说,我昨天看到你了,也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纵火现场。
“不是没有,是不能说。”
“你很全力以赴?”
我被吓了一跳,手上的锁落在了地上。我忙捡起后站直身体。真没想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乡田顺子。
“你注意到我了吗?”
“是的。”她理所当然地点头,我隐隐感到毛骨悚然,“但是,也不是一直都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因为我没有车,有时如果拦不到出租车的话,那么就只能放弃了。”
“你来这座公寓做什么。”她的声音很冷淡。
而她却反而接口道:“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火灾吧?”
“是的,我正全力以赴。”不知为何,她似乎有些自豪。
“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春?”
“哎?”
“那你是小偷?”
“怎么说呢。我觉得他的样子是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