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广大的王国,像往昔一样,是一个地下王国,一个医院,一个索特南王国,一个犹太人王国。而他自己是如此苍白、衰弱、颓废,甚至苍白者中的最苍白者也能支配他;我们体面的玄学家,那些没有血色的概念动物,他们在自己四周织成蛛网直到被他的活动催眠为止,他自己变成一只蜘蛛,变成另一个玩弄概念的形而上学家。
现在,轮到他自己从自身中吐丝以织成这个世界,现在他把自己变成某种更为瘦弱和苍白的东西;他变成一个“理想”,他变为“纯粹精神”“绝对者”“物自体”。神退化了,他变成了“物自体”。
不论以什么方式,只要是生命意志衰退的地方,也必定有一种生理退化或颓废。被剥夺了最男性的德行和本能的颓废之神,必然会变为生理上退化者的神,变为弱者的神。当然,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弱者;他们自诩“善人”。
诚然,神国是因此而被扩充了。以往,他只有他的人民、他的选民。后来,像他的人民一样,他变成了流浪者漂泊到异地他乡;从此,他不曾在任何一地定居下来,直到最后慢慢地在任何地方都感到自在,这位伟大的世界主义者直到大多数人及半个地球都站在他的那一边。然而,“大多数人”的神,诸神中的这种民主主义者没有变为一个光荣的异教之神,他仍然是一个犹太人,他仍然是一个隐匿地方的神,仍然是一切黑暗角落和场所的神,仍然是整个世界一切角落的不健全的神。
今天谁还会服膺基督教神学家的愚蠢,以至于与他们一样地坚信,从“以色列之神”即一个民族之神到基督教之神,一切良善事物精华的神的概念得到了发展,这能代表进步吗?然而,勒南也还持有这种看法,好像勒南可以毫不顾及愚蠢似的!毕竟,相反的事实,就在眼前。
我们不需要另外的暗示去指出在历史上的哪个时代首次产生了善神和恶魔的双重虚构。因为促使屈服者将这种神篡改为“良善”的同一个本能,也促使他们排除征服他们的人的神所具有的一切良善性质;他们用这种把征服者的神转变为恶魔的手段来报复他们的主人。于是产生了善神与恶魔这两种颓废的畸型体。
当生命向上的预设,当一切强壮的、勇敢的、支配的和光荣的东西从神的概念里去除以后;当神一步一步退化为单纯的象征,成为厌世者的倚靠,成为堕溺者最后的救援时;当他变成贫苦者、罪恶者和非常病弱者的神而所谓“救世主”或“赎罪者”这种属性最后仍然是神的主要德行时,那么我们只要问一声,这种发展的转变有什么意义?这种神的衰微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