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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死 作者: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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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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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有人说他的身体上有缺陷。也许如此,也许不是,总之,他是一个极端的理想家,对一个女子,与其说是因为异性肉体的爱,还不如说是被女性的灵魂所吸引。

他对音乐方面也是相当自负的,晚年曾作“人生之曲”的曲谱,自荐给布兰德斯。“人生是一面镜子。到它的里面去找寻我们自己是我们应该努力的第一目标”。他曾在日记的角落上写上这样的诗,我们也可以从中见到综其一生所思所行的观点,对自己解剖的锐利。

这些话是在后来1874年发表的论文《教育家叔本华》中所写,他为什么把叔本华视为教育家呢,因为现代人都将发现他自己的真实即真我,而教导我们这样的便是叔本华。

他的少年同学追忆说:“他的根本癖性便是表现在他全身的一种忧郁。”他的同学称他为“小牧师”,当他高声朗诵《圣经》中的一节时,大家都肃然谛听,这是很有名的逸事。

他本来想继承父亲的事业做个牧师的,但从这时开始他的信仰日渐倾覆了。他开始进入怀疑的世界。

他不像主张多妻主义的德国哲学家叔本华那样,视女人如禽兽而彻头彻尾藐视女人。与之相反,他尊敬女人,对女人的态度十分恭敬,从他对自己妹妹和他的朋友的态度,便可知道这一点。

病魔反能给生命提供最有力的刺激。我在漫长的病床生涯中发现了生的光辉,见到新生命的发现;在这个健康意志、生活意志中,我创造了我的哲学……亦即在我的生命之力最衰弱的时候,我放弃了做厌世的人,我用我的生命恢复并增强了求生的本能,抛弃了贫穷和失望的哲学。

但他的意志,不仅没对疾病屈服,反而因疾病而更见坚强。总括一句话,他所提倡的意志的哲学即斗争的哲学是在对病苦的斗争之中孕育出来的。

于是,在莱比锡时期,尼采是个极勤勉的学生,非常认真地学习语言学。莱比锡大学著名的语言学家里敕尔视尼采为第一高足而非常爱护他。在大学四年,因服兵役进入炮兵部队,服役中不慎从马上跌下来,胸部受伤卧病甚久。病愈之后,为了修得学位而专心研究,恰因学生时代所撰写的一篇语言学的论文得到巴塞尔大学器重,受聘为该校教授。此外,莱比锡大学也不经考试而授予他博士学位,当时年仅25岁。

习惯的力量、理想的要求、现世的欢乐、两千年来成为妄想的牺牲之观的对人道的怀疑、我们的人性鲁莽和臆断的危机,种种感慨在我们的内心尚做胜负未决的争斗时,又遭遇到痛苦的经验和悲哀的事件,把我们的心拉回到幼年时代的旧信仰中去了。

病痛让他活生生地看到了人生的真实面目,使他赤裸裸地看清了满目怆然而充满疾病愁苦的人生现实。而且,有时引导他进入厌世而诅咒人生的心情中去,但意志力坚强的他是绝不会在疾病痛苦前屈服的。而且不断地让他在生与死的边缘上挣扎,把他训练成更大胆更有勇气的人。他曾说:

他选择语言学,有如下的两种理由:

他舍弃了信仰。为了宣告“神的死亡”,为了创造新的人道,他毅然舍弃了信仰。舍弃了信仰,他想继承父亲成为牧师的期望也随之破灭了。职业的抉择让他烦恼不已。他曾想成为音乐家,但因为炽热强烈的求知欲,从少年时代他就抱着学习世间一切事物的欲望。

究竟选择神还是真理?他断然选择了后者。

在此期间,他认识了叔本华,也认识了德国歌剧作曲家瓦格纳,从这两人那里受到很大的影响和感化。前者在著作上,后者则作为亲近的好友对他施加影响。他做大学教授非常认真,很受人们的尊敬,有关希腊文明的研究日见成熟,1872年29岁时处女作《悲剧的诞生》问世。普法战争于1870年爆发,他作为医护队的一名卫兵出征,得病回来之后,一生与病魔作战。他的病是出征时罹患严重的白喉,因服药而引起的极度神经衰弱。

我是他的读者中像下面所描述的人之一。那便是:他只读一页,便会把那本书从最初一行读到最后一行的,而且确实地直觉到从他的嘴唇所出的每一个词,我都以热心的注意来倾听。

弗里德里希自幼聪颖,4岁时开始读书,且信心很高,幼年时曾有志继承父业做牧师。为人热情,但克己心甚强,曾模拟古代圣人的苦行,自烧其手作为试炼。与克己心同时的是自省之念也极坚强,稍有自疚或迷于善恶的判断,经常单独躲在角落自责,或诘问自己的良心。又因性格内向而寡言,故爱好独处,虽然有时也参加活泼的游戏,仍以离群沉思的场合为多,日后的大哲学家,自小便有小哲学家的风度,从此处也可以看出一丝端倪。

我不知道病痛是否让我们更善良,但至少能让我们更为深刻透彻。

译者于1968年元月

他沉浸在诗歌之中,自己也写了不少作品。一个名叫荷尔德林的当时尚籍籍无名的薄幸诗人的作品给了他不少影响。这位诗人的理想是想把古代希腊的文明和德意志文明融合在一起。尼采从这位诗人那里学到了对希腊文明有趣的解释。

虽是未必确实,但据传说,他的祖先本来是波兰的贵族尼哀兹基的后裔,因宗教改革受到迫害才徙居德国。祖先是贵族这件事,更提高了他的矜持,而矜持越高,克己自制的心也越强了。他常对妹妹说:“伯爵尼哀兹基是绝不说谎的。”他一生都保持着这种心理,充满所谓的“贵族的道德”。

当时与他同住在一起的,还有祖母。祖母是拿破仑的崇拜者,喜欢读拿破仑传记给他听。后来他的超人哲学由他自己把它与拿破仑联系在一起,这对他空想的少年心理已有了一些影响。他那傲慢的贵族性格,早在此时便表现得十分明显,他曾向他的妹妹说:“如果别人做了自己的主人,同时他非得是全世界的主人不可。”

1862年离开普福塔学校,进入波恩大学。在那里,他依然是个颇为克己的严谨学生,不抽烟、不喝酒,因为个性倔强有过决斗,但绝不受不规律的学生生活的熏染,只是与二三好友,送走宁静冥想的岁月。这时他开始了任何人在青年时期都有过的动摇。职业的选择、对信仰的怀疑等等问题曾使他痛苦。他毅然放弃了波恩大学,进入莱比锡大学。

神的爱或真理的爱所求的是其中任何一个的极端,彷徨于两者之间,这是他不能忍受的。这种性质是他最显著的性格特性,如易卜生所描写的柏拉图一般,他也是“全部或虚无”主义的。他的思想之所以被人称为“奇谲”“太过极端”,其实就是这种性格的反映,这才有了像他那么勇敢而猛烈的破坏企图。

其一是由于他的贵族性格,特别选择浅薄的功利主义者所舍弃不顾的这一学科,是出于对喜爱廉价而却有用处的知识俗众的反抗心理;另一个原因是由于他的克己性格,故意选择这种枯燥无味而烦琐的学问,作为抑制自己容易趋向于诗歌或音乐的一种工具。出于他贯彻到底的心性,他选择了这种根本的学问,同时他对希腊文明有着浓厚的兴趣,为了研究古代希腊,语言学也是必要的一种学问。

那时他正在执笔叙述自己哲学体系的大著《权力意志》仅完成了第一卷。同一年又出版了《瓦格纳事件》《偶像的黄昏》《尼采反对瓦格纳》《反基督》及自传《瞧!这个人》等,是收获最多的一年,也是他的精神生命告终的一年,第二年正月开始,他的头脑渐呈异状,精神崩溃。

又说:

1888年前给朋友的信中,也丝毫找不到发狂的迹象。唯有1889年1月4日所写的信中,才突然有了奇怪的言辞。那是寄给丹麦批评家布兰德斯的一封信。布兰德斯是认识他的真正价值而把他介绍给世界的一个人。

于是,他渐渐地舍弃了信仰。也可以说,他战战兢兢地离开了神。他处世慎重,不像托尔斯泰那样从极端走向极端。但他也不是得过且过、敷衍了事的脾气。他太过诚实了。是的,诚实而彻底,黑便是黑,白便是白,丝毫不容许模棱两可的存在。

尼采能面对现实,冷漠、丑恶而充满着悲惨的现实,得益于叔本华的教训。借此他才发现了生存的依据。他的思想,他的哲学于是得到了根基。“你想知道叔本华对我的帮助吗?”他给他的朋友狄伊生的信中说:“我只有这样回答你,他让我有勇气和自由地面对人生,因为我的脚发现了结实的地盘。”

他的父亲喜欢音乐,他也很喜欢音乐,他对音乐的才能极具天赋。十岁就能作曲,母亲很惊讶。那时,他也曾作诗。诗和音乐是他一生不变的嗜好,甚至有人说他更像是诗人。

要研究他的思想,便不能漠视他的疾病。“唉,我是多么渴望健康呀。安稳的一夜、温煦的一束光线、容易消化的一碗饭都是多么令我羡慕的东西。”他说。“因病躺在床上时,我便被人生无意义、我们的最终结局只是幻影而已的思想所侵袭。”他又这样说过。

尼采开始认识叔本华,是他在莱比锡大学学习语言学之时。一次,他在一家书店里找到一本没有听过的一个作者的著作。那是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他回忆当时的事说:“一个不知名的幽灵那时对我悄然说,快回去,带上这本书。我一回到家,就把我的宝贝翻开了。我屈服在他有力的崇高的天才魔力之下了。”时间是1865年年末,是叔本华死后第六年。

这个时期他正在恋爱中。这是他第一次,也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恋爱,但像春雪一般很快消逝。在这里,顺便一提他对女性的看法吧。他一生没有接触过女人,他主张美的生活,主张尊重本能,对女人的态度也是极端净化的态度。你如果读到他那些“你呀,如果到女人那里去,别忘了带上鞭子”或“走进热情的女人梦中,还不如落入杀人凶手的手中”的句子,你也许以为他对待女人如何冷酷,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由德国哲学家哈德曼所阐述的叔本华的厌世哲学给近代人的精神带来极大的影响。显然曾给予克尔恺郭尔以刺激,叔本华或直接或间接地给予近代的思想家、艺术家很大的影响,尼采也是其中之一,不,恐怕是受影响最大的一个人吧。偶然得到了《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他差不多有十四天废寝忘食地沉浸于那本书中。他自己说:

我的哥哥除了真理的探求之外,没有一点情欲。当他晚年极兴奋的时代,也没有过情欲。他只有对异性空想的恋爱。而且对一个女人虽是热爱,但很快就把爱情转变为诚心诚意的朋友之爱,不留一点其他的痕迹。

他的确更接近诗人的气质。他的代表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高调的诗篇,无人不承认。《悲剧的诞生》《偶像的黄昏》等,看了著作的题目,即可想见其中充满诗趣。有人认为他的造诣在诗方面比哲学方面更伟大,德国现代诗的鼻祖李连克罗恩实有赖于尼采的启发。

在普福塔学校肄业时,他曾做成包括地质学、植物学、天文学、拉丁文、希伯来语甚至军事学的一张大功课表,他想不管什么都埋头学习的。但当他知道这是不可能时,他才改变而想成为虽狭隘但有着深湛而确定知识的学者。所以在莱比锡大学,他选了语言学作为自己专心学习的对象。

这种冒险不是几个星期间的事业,实在是终身的事业。但以一个少年的空想作为唯一的武器,居然想去破坏任何时代都由最深邃的思想家所承认的,两千年来的权威,是可能的吗?一个人仅凭他的妄想和幼稚的思想武器赶走历史所深深染透的宗教上的烦闷和喜悦,这是可能的吗?

他病势渐重,并曾一度辞职,游历瑞士、意大利等地,直至1877年才复职。但他终究不能安于教职,1879年春正式递交辞呈。自此闲散无事,专心从事研究和思考了。在病痛和孤独中挣扎,终于树立了他那石破天惊的哲学。1878年,在他辞去教职的前一年,出版了《人性的,太人性的》;而于1881年出版了《曙光》。这段时间,即1879年至1881年约三年间,他的病痛达到最高潮,剧烈的发作竟持续了一百八十天之久。但自1882年逐渐好转,便有了好多重要的著作。1882年,《快乐的知识》;1885年,《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1886年,《善恶的彼岸》;1887年,《道德的世系》等等,都前后出版了。1888年,他的健康又恶化了。

以上把他的生涯和性格的轮廓,大概都说到了。他的一生,没有其他诗人艺术家那么曲折、单调,但他的内在的生活却是充满惊涛骇浪的。

弗里德里希·尼采,1844年10月15日生于德国萨克森州洛肯镇。他的父亲是新教牧师,极温和的一个人。他生于德皇诞辰日,作为皇帝忠实仆人的他,非常高兴,就用皇帝之名“弗里德里希”为子命名。母亲是一个豪爽强壮的妇人,有“美丽的野蛮人”的绰号。弗里德里希的性格与父亲相近,温和而寡言,身体柔弱。五岁时,因意外灾难丧父,小弟旋即夭折,仅留下他与母亲及妹妹。母亲便带了他和妹妹迁居瑙姆堡,接近母亲娘家。

就在那一年,他离家进入普福塔学校。这个学校曾出过诺瓦利斯、费希特、施莱格尔等知名之士,是著名的学校,也是宗教上极严格的学校。他受旺盛的知识欲所驱使,日夜孜孜不倦地涉猎各种学科,到了十七八岁时逐渐趋于热情的他被诗和音乐所吸引。他终于放弃学校,想成为一个文学家了。

他又说过如下的话,

基督教的一切都建立在假设之上。神的存在、灵魂不朽、圣经权威、上帝启示等等,都是疑点重重。我试着想否定这一切。唉,破坏容易建设难,而破坏也不如想象那么容易。我们的内在意识从幼时由于各种印象或来自父母老师的坚强癖性,不是仅靠议论或意志的一念便能轻易动摇得了的。

他之所以不恋爱,是因为他是恋爱的理想主义者。由于纯洁而高尚的性格,他避免自己堕入丑恶的肉体关系中。他的妹妹曾这样写道:

我们要求的是什么?休息还是幸福?不,除了真理什么也没有,不管那是恶还是可怕的事物。……于是,人的一生便有了自由的选择。你如果期望你的灵魂能获得和平的幸福,你只需信奉。如果你是真理的信徒,你必须思索。

有人说他的头脑早有异状,说他生来便是狂人,他的哲学是狂人的哲学。这是诬陷他,因为天才和疯子之间从来都很难有明确的区别。他特殊的思想与他的肉体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发狂前他的精神极为锐利而清醒,他说:“头痛持续了两三天,从未间断,对病虽不好,但脑髓却是明晰的,推理尤为清楚,一点没有衰退的感觉,……智力上的疾病虽在发高烧时也不存在”等语可为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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