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他就断定三泳给他的那些资料完全属实。埃文斯先读了摘要,然后通读了全文。他感觉好了一点。科内尔准确无误地把那些原始数据归纳起来,但他作出了不同于那些作者的诠释。文章的作者坚定地相信全球变暖的观点——在文本中也是这么说的。
“不是,”科内尔说,“我们刚刚跟大学核实过。他们有一个叫詹姆斯·布鲁斯特的教授,没错。他是密执安大学的地球物理学家,现在正在安阿伯等着他妻子临盆。”
“我觉得那个家伙是个疯子。”埃文斯说。
更烦人的是那篇论述罗斯冰架冰川增厚的论文。在这篇文章中,埃文斯发现了几处颇为费神的地方。首先,作者确实说了在过去六千年里,甚至从全新世时期开始冰架一直在融化。(虽然埃文斯不记得在哪篇论述南极冰川正在融化的文章中读到过,在过去六千年中它一直在融化。)如果真是这样,那它绝不是新闻了。相反,作者提出,真正的新闻是这种长期的融化现象的结束和冰层增厚的第一批证据。作者暗示,这也许是下一个冰川世纪开始的最初征兆。
“也没人知道。是用直升机运到野外去的,还装在原来的板条箱里。那个人和两个号称是研究生的人到那儿已经一个星期了。不管他在做什么,很明显,他工作的跨度很大,所以他的营地频繁地移动。这里没有人确切知道他在哪里。”科内尔把声音降低,“昨天一个研究生回来做了一些电脑工作。但我们不能让他带我们去那儿,原因很明显。我们要用威德尔研究站的一个工作人员,吉米·波尔顿。他知识非常渊博。这个天气乘直升机太冒险了,所以我们必须坐雪地车。到营地有十七英里。坐雪地车要花两个小时。在南极的春天。室外的温度无可挑剔——零下二十五华氏度。所以打点行李吧。有什么问题吗?”
埃文斯看了看表:“天会不会很快就黑呢?”
他看着莎拉,莎拉正跟自己一起走过冰天雪地的机场。她的双颊在寒风中冻得通红。她看起来非常漂亮。
“他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你说这个人是密执安的一个科学家,”莎拉说。
“野外。”科内尔指着地图,“恐怖山斜坡南面的某个地方。我们正要去那儿。”
地图把整个一面墙都遮住了,地图上是那块巨大的、呈星形的大陆。右下角是威德尔研究站和呈弧形的罗斯冰架。
他们跺了跺脚,走进了第一栋楼。
“我敢打赌,他给我的那些资料都是假的。”他说。
或者至少,大部分作者是这幺说的。
“上个星期。”
“那这个人是谁?”
她耸了耸肩:“也许吧。”
“这么说来,他是用钱买进来的?”埃文斯说。
“既然这里是春天了,那么,晚上的时间就很短。我们到那儿后全是白天。惟一的问题在这里。”科内尔说着,指了指地图,“我们必须穿过剪切区域。”
“科内尔?”
“是的。你怎么看,”
站长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他是一个体格魁伟,留着胡须的科学家,名叫麦克·格雷戈尔,看起来就像一个穿着巴塔哥尼亚背心的圣诞老人。埃文斯感到苦恼的是,麦克·格雷戈尔似乎认识科内尔,至少知道他大名在外。这两个人立即友好地交谈起来。
“我们了解到,”科内尔说,“五天前,一艘补给船给一位来自密执安大学的名叫詹姆斯·布鲁斯特的美国科学家带来了几箱野外工作时所需的物资。布鲁斯特是最近才来的,他之所以被允许最后一刻来这里,是因为他的科研经费异乎寻常的充足——表明研究站会得到一些急需的维持运转的资金。”
“卸下的这些设备是干什么的?”埃文斯说。
“他现在在哪里?”
他们朝着那排看起来像特大号儿童积木的建筑物爬去时,埃文斯把一块冰踢出了路面。他特别烦躁。他觉得科内尔不留情面地欺侮了他。此时在他看来,科内尔是一个顽固的反对者,他反对所有大家接受的东西,因为它是大家接受的。
“要查也很容易,”她说。
下一个冰川世纪?
天啊!
“本来就是这样。”
“没有人知道。”
上午11时04分
威德尔研究站里有三十几位科学家、研究生、技师和后勤人员。埃文斯惊奇地发现里面居然相当舒适。有一间让人愉快的自助餐厅,一间游戏室,一间很大的体育馆,里面有一排踏车。有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波浪起伏、波涛汹涌的大海。另外一些窗户外是一望无垠的白色罗斯冰架,一直向西伸展开去。
由于埃文斯被这个疯子缠上了——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是这样——他决定尽量回避科内尔。当然是不要跟他说任何话。跟极端分子说什么也没有用。
埃文斯借口想去查看电子邮件离开了。他被带到一间放有几个电脑终端的房间里,在一台电脑上注册之后,直接上了《科学》杂志的网站。
10月6日,星期三
他身后响起了敲门声。莎拉走了进来。“科内尔在找我们,”她说,“他发现了什么东西。好像我们要出去一趟。”
情况有点复杂了。在一篇文章中,尽管作者们口头上说正在受到全球变暖的威胁,但他们提供的数据似乎跟他们文章中说的正好相反。但埃文斯怀疑这种明显的混乱,很可能是由于五六名科学家共同撰写一篇文章所致。他们说他们支持全球变暖的观点。那才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