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爆裂声。
“他不应该下车,”波尔顿说,“他不能一个人留在冰架上。这是不合规定的。”
他们继续前行,爬上一个长长的坡,又从坡的另一边下来。布鲁斯特的营地不见了,科内尔的车也不见了。前面是罗斯冰架一望无际的白色冰原,一直延伸到灰色的地平线。
“撞他!”埃文斯指着前方,说道,那个家伙正对着他们打手势。埃文斯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手势的含义。
“哎呀,我不知道……”
“先生,如果你那样说……”
“我不知道。”莎拉说。“他好像在检查什么东西。”
“好吧,如果你没事……”波尔顿转向埃文斯和莎拉,“那么我想我们还是走吧。上车吧,朋友们,我们回去。”
“恕我冒犯,先生,你对这个地方不熟悉……”
“你这么认为?”她微笑着。
“我本认为他们的环保意识会强一些。”波尔顿的车子轧轧前行时,埃文斯看着那些废气说道。
莎拉开着车。他对她说:“你不累吗?”
无线电中充斥着嘶嘶声和噼啪声。
“是吗?”
“又怎么了?”埃文斯说。
“给威德尔站打个电话。站里会证明这一点。”
莎拉感到波尔顿大概会掉头,便说,“我告诉你一些关于科内尔博士的事情,吉米。”
“不要紧,”埃文斯说,“我不是那么在意。”
“你忘了,我是国际检查署的检查员,”科内尔说,“1999年冬天,我在东方站呆了六个月。1991年我在莫沃尔住了三个月。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拦住了我们的路,”莎拉说,“他正等着。”
“我不认为会有什么改善,”埃文斯说,“随它去吧。我们为什么停下来?”
“虽然只短半英里路程,但可以节约二十分钟时间。跟我来吧。”他把车转向左边,驶离了那条平整的公路,向冰原驶去。
“什么事情?”
无线电中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他们听见“——威德尔呼叫——401。你在那儿吗,科内尔博士?威德尔呼叫——科内尔。你能听见——?”
劈啪!劈啪!突然,他们的车子在他们身下开始倾斜,侧向了一边。埃文斯看着外面那个冒充波尔顿的人。
车子在冰面上侧滑了一下。他紧紧抓住仪表板。莎拉立刻恢复了对车子的控制。
下午2时22分
“我们走吧!”埃文斯说。“我们走吧!”
波尔顿从车里出来,走到车后,查看车胎。
“也许有一点。”
“有。”波尔顿说。“威德尔站二十四小时都有广播。等一等。”他停下车,走到他们的车后。他在一阵寒风中爬上踏板,打开车门。“有时会有干扰,”他从车上取下异频雷达接收机,“好了。现在试一试你的收音机。”
“你不要让他发疯。”
“哎呀!”埃文斯紧紧抓住仪表板说道。
波尔顿也看见了。“他在干什么,”他焦急地说道。
“嘿,”莎拉微笑着说。“我想我们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不过几分钟时间,他们就离开了公路几百码远。这里的冰无遮无挡,坚硬无比,他们经过时,轮胎与地面因磨擦而发出吱吱的声响。
“好的,”莎拉说,“我们紧跟着你。”
莎拉摆弄着接收器,旋转着按钮。波尔顿带著异频雷达接收机回到他的红色驾驶室,重新上路,这时,他的柴油机引擎喷射出乌云般的黑色废气。
莎拉还在摆弄着收音机。她用力摁着不同传输频率的按钮,她按下一个按钮,便爆发出一阵静电干扰声。
“两个小时之后,朋友们,”波尔顿说,“就可洗个热水澡了。”
“找知道你是。”
旋即,埃文斯和莎拉跟在波尔顿车后,在冰面上颠簸起来。在他们身后,科内尔沿着那排旗帜,一路向东。埃文斯回头时,正看见科内尔停下车,简单地查看了一面旗,然后上车,向前开去。
“太糟糕了,我们没有什么音乐可听。有什么办法弄点音乐吗?”她问波尔顿。
“那么……好吧。”
10月6日,星期三
“我是个优秀司机。”
“他妈的。”莎拉说,“即使一定要撞上那个家伙,我们也要离开这里。”她开动车子,倒车,这样可吼离前面那辆车子远点儿。她调转方向,正要向前开去。
“我就这样说,”科内尔坚定地说,“把这两个人带回基地。别浪费时间了。”
“看看那些装置而已,我想。”
他想她尽管漂亮,妩媚,但无疑也有专横的一面。她是那种总想握着遥控器的女人。
“——刚刚发现吉米·波尔顿在维修间——昏迷不醒。我们不知道谁——在外面和——但不是——”
“太棒了,”波尔顿说,“我们离威德尔站还有一个小时。我知道这条路,小菜一碟。紧跟着我就行了。不要靠左也不要靠右,跟在我后面,明白吗?”
太阳低低地挂在地平线上,被雾遮得朦胧不清。眼前的景色全是灰白的暗影,几乎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埃文斯望着窗外。他再也看不见那条大道。事实上,他搞不清正驶向何方。现在,周围的一切看起来一模一样。他突然感到焦虑不安。
“噢,不。”吉米·波尔顿说着,摇了摇头,“对不起,但我不允许那样做,科内尔博士。太危险了。”
“我们要下来吗?”埃文斯说。
“明白了。”莎拉说。
“吉米,”科内尔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能那样做。”
“什么样的近路?”
“你们在真正的冰上了。”波尔顿说。
“你坐车时总是紧张兮兮的吗?”她说。
让他有点生气的是。她并不把他当做一个男人看。至少,不是她感兴趣的那种男人。说实话,就他的欣赏眼光来看,她太冷漠了些。一个过于冷漠的冷美人。一个在美丽的外表之下过于克制的人。
莎拉猛踩油门,引擎吼叫着向前冲去。但紧接着他们身下的冰面完全裂开了,他们的车子冲了下去,埃文斯看见冰隙中蓝色的冰墙。车子翻着筋斗掉了下去。瞬间他们便置身于一个怪诞的蓝色世界,然后栽进了一片黑暗里。
从他们下面发出一声巨大的爆裂声。这声音在车里产生的回响仿佛枪炮的声音。他们的车子稍稍动了一下。
“我们真的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不,先生,我们要在一起,先生。”
“要我来替你一下吗?”
“好。”
“等什么?”
“我还行,谢谢。”
“不要,吉米。不要。”
那个人正在挥手告别。
这时,波尔顿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儿盯着他们。
“我调不出音乐。”莎拉说。
“不累,一点也不累。”她说。
第一个小时是漫长难熬的。埃文斯开始昏昏欲睡,只是在车子剧烈颠簸时才被摇醒。然后又渐渐睡去,头不停地点着,直到下一次剧烈颠簸时醒来。
无线电发出咔嗒声。波尔顿说:“我不想碰上坏天气。我们最好抄近路。”
“你肯定是想握着遥控器的那个人。”他说。
“不会太远了。”
“噢,见鬼,”埃文斯盯着他们前面的那个人说。“那个人不是波尔顿?那他是准?”
“我注意到了。”
“是冰,”莎拉说,“他正等着我们的重量让冰裂开。”
“何危险之有?”科内尔说,“你把这两个人带回去,我沿着布鲁斯特的车辙去追他。”
他们又开了一百码。波尔顿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