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看广尾的脸部表情,这种想法一下子就没了。
房子造得很结实。是用一根根粗虾蛦松林堆起来的。树干与树干间的缝隙,塞满了桦树皮。
“是义经的……”峰看看仙波,仙波摇摇头。
广尾默默地行走在山里。
日高地方在北海道属于降雪量最少、气候温暖的地方。因此,一到冬季,狗熊,虾蛦鹿等越过日高山脉而来。广尾唯一的工作就是捕猎那些动物,储藏起来。
房子造得很漂亮,乍一看就象高级别墅。广尾的聪明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房子里面很大,约有二十张榻榻米大小。除了寝室还有一间房间。中央放着大炉子,炉子周围都铺着熊皮。上挂着虾蛦鹿的鹿角,还有弓箭、斧头等东西。
前进的道路上毫无希望。
“当然喽。”峰回答。
“有这么多东西,你还到扎幌去干什么?要是我就不挪窝啦。”峰朝火炉旁一坐。“你说是吗,仙波君?”
被杀的是妻子的情夫。由于出差延期,他回到家里,只见妻子和一个男人浑身赤裸地睡在一起。他二话没说,就刺死了那男的,妻子也负了重伤。
“那我就告诉你们砂金的事吧。”
房子造在要塞处,要不是偶然,找到这里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这里也抗得住冬天积雪的时候。只要在夏天准备好柴禾、粮食,就能舒舒服服地过冬。而且还有惠子美丽的胴体,有什么可说的呢?真是别有洞天哪。
“喂,拿出精抻来。即使你妻子被日本矿床组合的那帮人抓去了,也未必被杀。那帮人要用你妻子换不少砂金,到时候,可以夺回来。”
“噢?”
“那就是砂金。”
一条小路贯通在悬崖之中,房子就在一块平台上。正如惠子所说的。
“这个嘛……”广尾慢慢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副戒备的神情,在这张不安的脸上,还出现了狡猾。
“可你为什么说那是义经的……”仙波插了一句。
“我把砂金分散藏了起来。只要你们救出我老婆,我就送你们一部分。肯定值一亿、两亿。”
广尾阴沉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看了使人感到可怜。又有什么办法呢?仙波感到,人不会只有幸运。
“两亿?”
广尾滑进了溪流,身体被擦掉了层皮,但总算在溪流中站住了。他沿着溪流走着,想起了口袋里的砂泥,拿出来一看,广尾惊呆了。
“……”
“嗯。”仙波也坐在炉子边。
安居之地消失了,作为杀人犯的流浪漂泊生活要开始了。广尾阴沉的脸上完全表露出来。
“那么,一共有多少?”
虾蛦鹿,一到初春交配期,就结成一群,人走近它们,它们也兴奋地毫不介意。有时,一脚踩进残雪结冰的地方,虾蛦鹿就一点也动不动了。广尾抓来杀了,把肉贮藏好,皮子用来做地毯、衣服。
“那砂金都是……”这回轮到峰吃惊了。
“你们真想救我的老婆?”广尾看看峰,又看看仙波。
“我偶然发现了隐藏的财宝。就这些情况。”
仙波的语气颇带怀疑。广尾的解释不能轻信,那地方居然会藏着义经的财宝,还有巨额的砂金,真是荒诞无稽。
幸运的女神离广尾而去。那位女神现在正被男人们玩弄着。
“……”
“嗯,”广尾点点头说:“几乎没渗进沙。”他阴沉的目光注视着峰和仙波。
周围一片漆黑。广尾不知是什么地方。他用手摸了摸,好象是个洞。大约两米宽。高度正好能让广尾站着行走。他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伸着双手朝前走着。这时,脚下被绊了一下,碰倒在一块砂地上。他觉得冷冰冰的。广尾站起来,心头上一股恐怖感。如果没有出口,那可怎么办呢?掉下来的地方大约离这儿十米,可都是近于垂直的绝壁,根本就不能够攀登。要是没有出口,不久就会饿死,而且他还害怕洞里潜伏着什么东西。
然后,这一切到今天结束了。
广尾把手放在炉子上,脸上就象蒙了片乌云似的,蓬松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砂金淘不到了。”广尾回答道。
仙波也不清楚是否会还回惠子。那是一帮最狡猾、最残忍的家伙。在剑山被包围时的恶毒劲儿,又回到了他的脑海里。为了弄到别人发掘的金块,大开杀戒,是一伙极其残暴的家伙。
广尾没有回答。他默默地看着峰:那阴沉沉的表情,就象带着刺似的。“你们不来,惠子不会被抢走。”广尾的脸上流露出这种非难。
广尾杀了人逃进山里,隐居了十二年。其间,他幸运地发现了含砂金量很高的砂金层,盖起了房子,娶了个美丽的妻子。说他一帆风顺也许不太合适,可对这个杀人犯来说,可是撞上了出乎意外的幸运。
广尾志郎的家在悬崖的中部。这里的地形跟临时寄宿的小屋差不多,从外面看不见房子。
广尾想弄个明白,抓起一把放进口袋里,他用手摸着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看得见一丝细细的光线的地方。那地方就是出口,那是在悬崖中央出现的裂缝。下面有股溪流在流淌着。
“所以,我对你们说了义经的财宝那件事。”广尾凝视着火焰。
即使还回惠子,广尾大概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家。那帮家伙一旦得知他有大量的砂金,是决不会死心的。尤其是知道广尾是个杀人犯后,他们会变本加厉,他们会一年两年地追捕广尾夫妇的。
他为杀了那男的懊悔过,那种老婆应该干脆断了。
“能不能打听一下那砂金的事?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尽可以放心地告诉我们。我们要为夺回你的妻子而战斗。你要是谢我们,我们就不客气了。不过,如果能淘金的话,我们也想试试行吗?……”峰看着广尾的表情,很客气地问道。老婆被擒走,还在遭受凌辱,广尾眼前出现了那种场面,一股疯狂劲留在肚子里。眼下询问砂金的事,看来是有点苛刻,但不得不问。
连日来的行走使他感到厌倦了。他想要支枪,还要想要鞋子、衣服。想要的东西多得象座山,但是他没有钱,仅有的一点出逃费全用完了。他觉得早晚会死在野地里,或去镇上村里时被捕。
森林中全是针叶树,深得阳光也透不进来。这是个让人感到害怕的地方。走着走着,广尾一脚踩空,杂草下面的矮竹子塌了下去。广尾发出一声惨叫,觉得掉下了绝壁,无遮无拦地垂直向下滑去。他的身体终于停住了。
九年前,广尾胡乱地在山上行走,他在查找逃路,以防万一被警察包围。他住的地方在山涧的上游。这是个临时住宿点。他造弓做箭,准备了足够的粮食。在山里行走,除了了解地形,同时还为了寻找猎物。
这天,广尾到溪谷上的森林中。这深山老林近乎人迹未至,实际上也确实没有人到过的痕迹。他知道眼前是沙流川上游无名的支流,但因没地图,又没指南针,所以估摸不出是什么地方。
在山里,只能干这些事。杀人犯的时效是15年。他一想到还得在山里渡过12年,浑身就没有劲,有时他甚至觉得还是被抓去的好。
“啊,这么多东西啊?”峰武久感叹道。
“那是在九年前……”广尾声音低沉地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