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会这么说。”
“你哥哥从哪儿来的电话？”
“做什么？”
诺勒走出副经理办公室，穿过乔治五世旅馆的前厅朝酒巴走去。他的朋友准备了开胃酒在那儿等他。他没照直走，而是绕了个小圈子，转到前厅左侧入口旁的大窗前，通过红色天鹅绒窗帘的格子向外张望。那辆深绿色菲亚特仍停在街上。
“说下去。”
博门特的失踪在几天内就会得到解释。但是，如果诺勒把那张照片拿在手里，又把它拿给不该看的人看了，那样事情可就棘手了。从里约热内卢到英同海军总部，这个狂热的中校留下了一系列过于明显的痕迹。
“赫克洛夫特也这么说。”贺尔汀忍不住插了一句。
诺勒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这些事情要一件件去做，每走一步都要经过周密思考。然而谨慎小心并不意味着停滞不前。
“就这样吧，你到巴黎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他说他只看到一个穿黑色厚运动服的人追赶他，用钝器把他打伤，后来，他失去了知觉，口袋里那照片不见了。那人仅仅拿走了照片，钱和其它东西都没要。”
一起凶杀案……一场不寻常的车祸，造成除被谋杀者以外更多人的死亡。纽约警察局的麦尔斯这样对他讲的。
“以前的事我还从来没有对你讲过。我应该把理查德闯入我们生活以前的事告诉你；你也许会感兴趣的。”
他气急败坏地抓着话筒。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去纠正它。
诺勒下意识地向身后瞟了一眼，看看是否有人跟踪。这已经形成了习惯，生活在恐惧中使他变得谨慎了，但狂怒更增添了他的勇气，此刻，他倒希望有一个对手正跟在身后。他已经渐渐习惯于这个陌生的森林了。
“谢谢，哥哥。”
“就是被人偷走的。有一个家伙追上他，把他打晕后拿走了照片。别的什么也没丢，唯独照片不见了。”
“是他拿了。诺勒相信在一架飞往里约热内卢的飞机上看到了博门特，他认为博门特在跟踪他。他准备告诉你的事情中就有这个内容。”
“我哥哥说他只能那时来巴黎，他建议你用等他的时间去一趟柏林。有一、两天时间就够了。”
“你别打保票。要让这种心理上的压力按我们的需要增强。使我们的试验对象处在一种脆弱的心理状态。我们还得控制他。他正在等我，指望见到我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是一定要拉紧这条控制线。我想让他先去柏林找凯瑟勒，在那儿呆一、两天。”
“我不想提什么建议。”约翰·丹尼森在雅典回答。“我准备说服妹妹去引导他，使他得出符合我们要求的结论。当然，贺尔汀也正在想方设法和我联系。”
一定要把那张照片追回来！
诺勒先把曼弗拉第已离开人世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按照那些瑞士人对他的死因的分桥，是因为这个病入膏盲的老人不堪忍受病体和心灵创伤的折磨，就尽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告诉母亲说：“曼弗拉第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在日内瓦和我会面。”
“能不能利用一下他母亲？我们可以跟她谈谈我们的计划。”
“不行。今晚我还有个会。明天上午十点我到旅馆找你。你还可以下午乘飞机去柏林。”
“那他可做不到了，又有人从他身上把照片偷走了。”
“明天见。”
好！诺勒想好了。他喝完开胃酒，想着给母亲打电话该说的话。他还决定找贺尔汀。他想要支枪。
听到这话，金发男子周身的血液凝固住了。他们当中没人事到这张照片：这事决不是太阳的儿女们干的。如果是他们干的，他应该首先知道。难道是别的什么人干的？
“我猜想关于瑞士那笔存款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想阻止他。”
事情竟会是这样容易，这样出人意料。
“正如我所料，他勃然大怒。他太气愤了，很有可能写一篇使外交部难堪的文章。”
说不定哪一天会有人来谈一件奇特的安排。
向往常一样，母子俩象朋友那样匆匆说完再见就放下了电话。
诺勒想起来了，丹尼森四天前在巴林国失踪了。我们的特工人员正在从新加坡到雅典一带等候他的出现；英国谍报机关恐怕马上就要和约翰·丹尼森交锋了，如果他们现在还没有交锋的话。
看来，是博门特这家伙在飞机上露了马脚，丹尼森想。
现在，丹尼森的精力全集中在他一生中最惊天动地的事业上了，已经无暇顾及与姐姐的这种关系了。恐怕他们这种关系就要结束了。
他看到那辆深绿色菲亚特在他刚才走进的咖啡馆前来了个急转弯，突然停住，车靠马路边停稳后，司机把头缩了下去。
他要用自己掌握的事实去跟丹尼森对质，他要仔细分析这个威廉·冯·泰波尔的儿子，看他究竟在讲实话还是在撒谎。诺勒盼望能从丹尼森的谈吐和表情里分辨事实真相。
这个美国人的观察能力比博门特所想象得要敏锐得多。
“早点不行吗？”贺尔汀打断他的话：“诺勒急着见你。”
“复仇团搞暗杀，敖德萨也是一样。确实有人要杀害诺勒。”
“我心急如火。”
他现在才体会到了这句话的份量。
“他究竟怎么跟你说的？”
“雅典机场。”
此一番道理是讲得通的，和三周前他们在拜铝箔山庄的谈话内容一致。他母亲会认识到这一点。她一定会遵从恩斯特·曼弗拉第的劝告。
一小时之前，他还是那么信心十足，此刻却感到茫然，绝望。他只知道必须继续朝前走，等到自己头脑清醒些再做出决定。他还必须对某些问题重新进行分析，估量。
“我想没什么问题。干什么？”
话勒紧紧抓住话筒，尽量把话说得真实可信。他对母亲讲了曼弗拉第“担心”的问题。许多人把海因列希·克罗森的转变和他背叛第三帝国的行径归罪于他妻子，这些人可能还记得这位刚愎自用的女人。一些轻信狂完全有可能伺机报复。曼弗拉第的老朋友可能成为报复对象。为免遭不测，必须暂避一时，以便在克罗森这个名字随那个重大事件出现时，任何人也见不到她。
“听着呢，对不起。”
贺尔汀告诉哥哥，有一笔巨款存在日内瓦银行，这笔总数达几亿美元的巨款将由设在苏黎世的办事处分发，那位在美国的海因列希·克罗森的儿子；在柏林的伊利赫·凯瑟勒；在里约热内卢的冯·泰波尔将负责分发这笔钱。
“你疲劳过度了。”
他又想到母亲，怎么解释才能使她消除疑窦并接受自己的建议呢？无论怎么说，必须使母亲相信他。如果母亲认定杀害她丈夫的是那些第三帝国的遗老遗少，准会在盛怒之下大叫起来。那样做就等于自我毁灭。跟她说什么她才能接受呢？
天哪！这完全有可能！在另一个街口，一辆深绿色菲亚特小汽车放慢了速度。
“我在巴黎有个朋友，他经常替我干些杂事儿，我准备让他跟着你们。当然了，要非常小心谨慎才是。也许这样能了解到还有什么人也参加了这次郊游。”
母亲停了停说：“通过你在库腊索岛的朋友布诺尼托拉先生。他是很令人尊敬的。我先通知他。”
“不，亲爱的，妈妈只不过是个幸存者。”
“对不起，先生。”诺勒忙用法语道歉。
此刻，爱新沉默不语。这位曾经多次为自己排忧解难的老朋友的音容笑貌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对诺勒说：“他把见到你这件事看得和完成这项义举同等重要。他不愿意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干。”
“那么，你怎么向柏林建议？”英国那边打电话的柯立清·博门特又问。
“非常感兴趣。曼弗拉第的话说得不错，您真是个不寻常的人。”
想到这，他说：“那样的话，要他多加小心。把你防身本领教给他，尽你的最大努力。”
为什么英谍报五处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呢？
“你的想法没有什么根据。”约翰·丹尼森说：“如果这两个组织得知这个消息，他们任何一个也做不到守口如瓶。我是记者，是个消息灵通人士。”
可他不明白，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使他感到不安。为了不让贺尔汀觉察出他害怕伯的心理，还要象往常一样，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然而，他必须找到这个面目不清的捣乱分子。
“据我自己理解，他是在离柯立清家二、三里路的地方被袭击的。”
“怪呀！”金发男子把怪字拉得很长，“这简直不可思议。”
观察了一阵，诺勒径直朝酒巴走去。他要与副经理畅饮畅叙，至少要谈上十五分钟。他还准备在谈话中透露一些奇特的、然而是假的消息。然后请他们帮着做一两件事。
“他也不会回去的。”说这话的是几千英里之外的柯立清·博门特。
“好吧，我们上午十点前后从他住的旅馆出发。旅馆的名字是杜在那泽荷，位于吉瓦勒大街。我怎么才能认出你派来的人呢？”
“我自己也说不好。也许去旅行，现在去旅游正是时候，对不对？人们为什么都这么怕死呢？”
“在我们当中找一个就行了，谁都干得了。”
“他很害怕，又想尽量掩饰，但他难以做到。”
“不需要你认出他，他会认出你们的。什么也别跟诺勒讲，讲了反而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诺勒朝返回旅馆方向走去。刚才，他避开副经理，慌张地，昏头昏脑地从旅馆冲出来，为的是让大街上冷空气把头脑吹得清醒些。现在他想去喝杯开胃酒，然后给母亲挂长途电话。
“要告诉你的事情太多了……”
“对，我也这么看。”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道。
“诺勒……”贺尔汀吞吞吐吐地说：“明天我休息。我们能见面吗？也许我们一起坐车出去玩玩，你看行吗？我想再跟你聊聊。”
诺勒走在塞纳河畔混凝土修筑的堤岸上。河面上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风，他却全然没有知觉。
“您可以帮我做些事情。”
他加快脚步，时而猛停下来，回转身，看看身后是否有人。
“谁？”
“我知道。”
“什么人干的？”
下步要做的是找到贺尔汀。如果她到下午五点钟还不来电话，诺勒就给加利马尔出版社打电话找她。他必须找到贺尔汀，因为他需要一支枪。
“我得弄清楚为什么这样做。”
“那又怎么样？”
“我倒宁愿您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去几个星期就行。”
想到这里，诺勒停下脚步，双手攀扶着水泥墙壁，他对自己……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他竟然正在谋划让自己去充当一个杀人犯的角色！密约正迫使他做出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付出可怕的代价。
雅典海伦尼亚机场。一个金发男子正对着话筒讲话：“他会发疯的。现在他肯定听到那个消息了，这个消息足以把他的精神摧垮，他会精神失常的。告诉我们在巴黎的人，二十四小时之内，一刻也不要离开他。一定不能让他退回美国。”
冯·泰波尔再不能集中精力听妹妹的这番推理了。
看着椅子上敞开着的公文包。日内瓦密约的封面映入他的眼帘。他想起了狼穴的人对他的恐吓：
“不，不能拖累你的朋友们！也别让上校先生费心了。”
诺勒停下脚步。看到这个法国人，不禁使他想起另一个人。那张圆乎乎的，讨人喜欢的脸庞，还有他戴的那副眼镜。
“总比让人杀死好吧。”金发男子停顿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转了个话题，“柯立清提到过一张照片，就是那张博门特的照片，她说可能被诺勒拿走了。”
“我喜欢他，约安。”
他曾在哥斯达黎加借过一支枪，结果了一个想杀死他的人。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愿意在他有生之年看到手里有枪。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一切都变了，因为那个素不相识的人正在九泉之下向他呼唤。
“问题严重了，太严重了。你敢肯定诺勒没有撒谎吗？”
一时间，与丹尼森会面又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了。鹄鸟的阴影重新出现。
“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对她可要多加小心，约安。”
诺勒笑了：“好吧，到时候我给桑姆打电话。”
“诺勒？”哥哥追问了一句，话语中带着诧异。
柯立清，他的姐姐，他的情人，或许不得不去死了。
“约安，你听着吗？”
“对。”
“还有一些其它的事，是关系到您的，他说您会明白的。”
丹尼森大概正为着另外的目的等持他的到来。或者他已经以更高的代价出卖了日内瓦密约。
“如果他就是那个把你们三个人带到日内瓦大银行董事长面前的关键人物，那么，没有他，日内瓦的什么事也办不成。”
“您能理解我吧，妈妈？”
“我明白。”爱新回答：“以前曼弗拉第对我说过这些话。那是在柏林，一个非常暖和的下午。他说，那些家伙到时候还会成疯子。”
诺勒听爱新讲完最后几句话，他对母亲的平静态度感到吃惊。
“是真的，约安。”话筒里传来的是贺尔汀在巴黎的声音“英国谍报部认为你是鸩鸟。”
诺勒放下电话。
假如约翰·丹尼森真的这样干了，那么无疑，他对理查德·赫克洛特的死负有责任。这个判断就象调换变速器，拨出方向盘一样准确无误。如果他真的出卖了密约，诺勒当然不会放过他。丹尼森欠下理查德·赫克洛夫特这笔血债，他要替父亲报仇雪恨！
“也许他不知道名字；可他知道这个人在柏林。”
“应该想办法查出到底是谁对诺勒发生如此的兴趣。是不是建议他陪你去乡下兜个圈子，去枫丹白露或巴赫比棕都行。”
“这些我不知道。”诺勒被母亲的话感动了。
“他说知道英国入对他的估价了吗？”
“通过什么办法？”
“没办法再提前了。”
难道自己的行为露了什么蛛丝马迹？
“您打算去什么地方？”
恩斯特·曼弗拉第。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这无关紧要。现在，理查德的去世使这一切结束了，这种四处奔波，东躲西藏的日子也快熬到头了。我会告诉你我的去向。”
“诺勒，那项工作是义不容辞的，你继续干下去吧。一个好人就这么无缘无故，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竟用这样的手段把他害死，真是太下流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们两个又能做些什么呢？”
“说过。有很多事情一直瞒着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发生，只知道这事迟早会发生。我先跟柯立清讲了。赫克洛夫特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见到了姐姐，我担心姐姐对他的请求无能为力。我们都承担着一种义务，这种义务同近代历史上任何大事件都有着同等重要的意义，具有同样感人肺腑的力量。有罪就应赎罪……”
“真该死。”
赫克洛夫特很惊异。但他愿意和她在一起，便说：“干嘛要等到明天？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他应该感到害怕，因为这事责任重大。我必须了解一下他知道些什么，以便助他一臂之力。”
不过，事到如今，他只有使出最后的一招了。他可以任意制造一个鸩鸟，而其制造者将比任何人都受到信任。这招棋是他谋划已久的，现在迫使他不得不实施了。
“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你现在来巴黎吧。”
在雅典机场的公用电话间里，冯·泰波尔凝视着话筒，惊讶地张着嘴。
“他知道凯瑟勒的情况吗？”
这个决定对丹尼森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做出的。他爱着姐姐。世上很少有男人以这样的方式爱着他们的姐姐。这是一种遭人谴责的方式。柯立清满足他的欲望，也只有她才能充分满足他的欲望，所以表面上他们从未闹过什么纠纷。
“这不行。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惊动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曼弗拉第的担心就在于此。这位老银行家的阅历比他们母子都深，他的决定是深思熟虑的。如果这位长者认为爱新要暂时避一避，等到那笔巨款掀起的轩然大波平息之后再露面，那么爱新应该，也必定会采纳这个建议的。一个快要结束生命的病人是不会做出毫无意义的决定的。
“我也是这么对赫克洛夫特说的。我告诉他一直有人在跟踪你，就是因为你写的那些东西……也因为我们的出身。”
“做到不为人知并不难，我有这方面的专长。离开拍林后那两年里，我们母子一直四处奔波，甚至到过珍珠港。同盟国唆威廉大街指挥，活动变幻莫测。那些日子真是终日不得安宁。”
丹尼森放下电话。在登上去柏林的飞机之前，他还要再打一个电话。至于柯立清，他现在不想去找她，也不想跟她谈话。由于博门特行止不慎败露了一些事情，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他的莽撞影响了“狼穴”的大业，就必须采取措施，使任何牵扯到博门特因之影响到日内瓦密约的一切联系立即切断。
“不知道。当时天很黑，他无法看清。等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离朴次茅斯几英里远的一片旷野里。”
“明白了。明天我给你带去。”
那个法国人放下正在浏览的报纸，耸了耸肩膀，温和地笑着说：“没关系。”
诺勒的母亲很敬重曼弗拉第，至今还欠着这位银行家一大笔债。或许诺勒可以编出一套谎话，跟母亲说这是银行家恩斯特·曼弗拉第建议的。为什么不试试呢？这些谎话永远也不会露馅，曼弗拉第已经不在人世了。
“恐怕不行。他大概正要上飞机。我这儿又有一个布鲁塞尔的电话号码。他在那儿取信取电报。至少需要两天时间才能跟他联系上。”
一小时前，他深信贺尔汀的哥哥是可靠的人，现在，他开始怀疑这种看法是否正确。在纽约的大街上，那辆失去控制的轿车夺去了他慈父的生命。那场车祸与在伦敦地铁发生的不可解释的灾祸何其相似。
“你必须尽快见到赫克洛夫特。”
“可能是复仇团。或者敖德萨。”
“四、五天？”诺勒冲着电话喊着：“我不想再等四、五天。在哪儿见他都行！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对你来说，而今尔后，一切都同以往不一样了……
“现在去不了。也就再等几天嘛。”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说被人偷走了是什么意思？”
葬礼已在昨天举行过了。
“贺尔汀，帮我个忙吧。我从未想到过要这种东西。可是……我需要一支枪，又不知道到哪儿才能搞到，法律上有什么规定。”
“好，一到就打电话给你，我的小妹妹。”
最后犹犹豫豫地把姐姐柯立清说过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来谈一件非常奇特的安排。说完，她问约安：“你说过这话吗？”
诺勒暗自叫好，他迅速穿过大街，进了路旁一家咖啡馆的前门。几秒钟后，他又出现在通往乔治五世旅馆的路口上。他沿街前行，走到一家报摊旁停下来，买了一份报纸。
先从重要的事情着手。首先，他再也不能自由自在，毫无顾忌地行动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敬爱的父亲被害，这对他是个致命的警告。他在恐怖和愤怒中承受着这个噩耗，恐怖会使他谨慎，狂怒则增加了他复仇的勇气。让勇气伴随着他吧！这是他最需要的。
“贺尔汀，我想请你做件事。为了我们大家，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抽出一天时间？”
他继续无目的地往前走，无心去注意路旁的景物，结果撞到对面走来的一个小个子男人身上。
曼弗拉第生前一直很关心爱新·克罗森这个老朋友，为她担惊受怕。他担心在最近的几星期内，当那笔存在日内瓦的巨款被起用之后，克罗森的名字会被公诸于众。有些人还记得那位突然与丈夫感情破裂而离异的刚愎自用的女人。她对海因列希·克罗森的思想转变起了决定性作用。自那以后才发生了数亿美元被窃的事件。现在支付这笔巨款无疑有潜在的危险，必定会有人伺机报复这位妇女。
丹尼森暗自笑了。尽管大错已经铸成，可主要战略方针起了作用。赫克洛夫特目前正四面受敌。等他们全都汇集到日内瓦时，诺勒就会精接力竭，顺从得象只绵羊了。
“你要去会你的那些朋友吗？”
“我心里着急。如果诺勒正象他自己表白的那样，我觉得没有理由怀疑他……”
“我相信他不会写这样的文章。我们大家谁也不愿让这种事见报。你能叫他来吗？还是我打电话叫他来？他今晚就应该回来，我到奥利机场去接他。”
“当然，过四、五天我就去巴黎……”
那个人在一次造成五人死亡的极不寻常的车祸中死去……英谍报五处的人这样告诉他。
“那些脱身、防身本领他已经学到了不少。”贺尔汀笑了，声音中含着同情与温柔的情感：“他不喜欢来这一套。”
“贺尔汀，关于这件事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根本就不喜欢博门特，从来就不信任他。不过他几个月来确实一直在地中海执行任务；怎么能离开军舰，又乘飞机离开纽约呢？诺勒看错人了吧？”丹尼森停了停，又说：“不管怎么说，我们会面时，诺勒应把照片带在身上。不应该带着照片到处跑，更不应该再谈起博门特的事。你把这些告诉他，不然会把事情引到柯立清和我们身上。对了，如果诺勒能把照片带来就再好不过了。”
“他在朴次茅斯遭到暗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