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一直跟踪那个美国人,离他不过三米远。他可能会要求我谈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能不能告诉他?”
“我们从来没有隐瞒晒过自己的身分,也没有搞过任何欺骗,这是众所周知的。”
诺勒把车停在前门台阶右侧,下了车。车场上还停着另外两辆车;一辆是白色默西边斯轿车,一辆是低矮的梅斯拉底。看来格雷夫一家常去旅行。诺勒拿起公文包和照相机,踏上了大理石台阶。
“我有个朋友兴许能助您一臂之力。”
诺勒低头看了一下这个人。他是个大块头,然而最令人畏惧的还是他那身肌肉。象老格雷夫一样,这个高大结实的人浑身的肉紧梆梆地裹在茄克里。
“嗯,嗯,我知道了,”格雷夫打断了他的话。“你干得很漂亮。谈谈那个英国人的情况吧,他在那儿吗?”
“滚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你滚出我的家,滚出去!”老头从椅子上挣扎着站起来,朝关着的书房门吼道:“沃纳,进来!”
格雷夫的助手推门而入,“先生,什么事?”
格雷夫边把话筒送给他的助手边说,“鹊乌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可它又重新开始了。”
“对。”
“什么开始了,先生?”
“然后,大概由里约热内卢的法庭……”
“我会把你的情报转达给他的,蝴蝶。”
“你放明白些,你休想阻止我找到冯·泰波尔一家。你要是自以为能左右我那就错了。恰恰相反,倒是你掌握在我手里,因为我了解你的底细。你佩带的铁十字勋章实在惹人注目。”
诺勒花了整整二十四小时连续打了几次电话求见格雷夫,终于听到了格雷夫要会见他的回话。会见的时间定于次日下午两点多钟。
“你当然不会明白,当时你不在场。”格雷夫往椅子上一仰,接着说:“给鸩鸟发第二封电报,就说我们请他把他的狼召回地中海。他在这儿太危险,我们反对他这样做。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能承担责任。”
“应该奖赏我们派在旅馆的特工员,”店员说。“他提供的情报很准确。我想找格雷夫说话。我完全按照商定好的计划行动的,而且干得很顺利。我想话勒一定会给格雷夫先生打电话。请你给我找一下格雷夫先生。”
第二天,他在旅馆租了一辆小轿车,朝城外西北方向驶去。他不时地停下车来研究那张租赁店提供的地图,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汽车穿过大铁门,拐上一条上坡路。这条路直通坡顶上的住宅。
第八条还是第九条体会:不要争论,要牢牢记住你欲达到的目的。
“我不明白您的话。”
老格雷夫猛地睁大双眼,充满憎恨的目光射向诺勒,
“完全可以。”
“我不愿让您认为我拍下了您的私人庭院。”
“一笔遗产?”
“您太客气了。”
“对不起。”店员敷衍了事地轻轻说了一句。
“您肯定他们在里约热内卢吗?”
“有幸来您的住宅参观,我不胜感激。”诺勒把匆匆画的草图装进公文包,拉上拉锁,“当然找还要替我的顾客感谢您。”
“格雷夫,听我说,如果你了解一些情况……”
“你是英国人?”
“完全相反,我指的是随便哪个能帮助找人的警察机关。我在电话簿上查不到要找的人,我连未入册的号码都查了,还是没有。”
诺勒知道自己寻找的书店不仅限于经营售书业务。游客经常光顾的所有城市,通常都有一家主要为满足世界某一个民族读者的书店。诺勒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一家书店,它被称为“A Lryrn Aemeo:德国书店”。据旅馆服务员讲,那里出售德国所有近期杂志。汉莎航空公司的飞机每天都运来当天的报纸。诺勒要了解的正是这些。这样的书店一定会有账户,那里肯定有人了解在里约热内卢定居下来的德国家庭的情况。如果能从那里得到一、两个名字……对!这是个该去的地方。
“莫里斯·格雷夫,一个进口商。话又说回来,难道他们不都是进口商吗?”
“您所需要的所有的东西都齐了吗?”
“我想告诉您一切都在按我们预想的进行着……”
格雷夫对着电话机说道:“执行我的命令。”从他那平静的声音里一点儿也听不出他五分钟前还在发怒。现在,他俨然是个向洗耳恭听的部下发布命令的指挥官。“等他下到半山腰,按动电钮。重要的是让美国人认为他是逃走的。”老德国人挂上电话,转向他的助手,“卫兵受伤了吗?”
“我会找到他们的。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他们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就找你问罪。你们的耻辱永远也洗刷不掉。你身居豪华的住宅,发号施令,装模作样地演戏。实际上,许多年前,没等大战结束你就已经垮台了。象冯·泰波尔一样的人们是清楚这些的。他们醒悟了,忏悔了,你却没有,而且,永远也不想觉悟。”
诺勒迅速地伸出右手抓住那人伸过来的胳膊的衣袖。然后,侧过身去,用右肩顶住他的胸口窝,使尽平生的力气,把他从肩膀上背了过来。攻击者被击倒了。趁那人刚想站起来的当儿,诺勒又最后一次狠狠地用肩膀朝那满是肌肉的胸口撞去,一下子把他扔进了一把靠墙放着的古式椅子上。人的身体和精美的家具重重地撞在一起,椅子在身体的重压下顿时散了架。卫兵惊呆了,他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动着,一时竟对不准焦距了。
“您对这个小的建筑成效如此珍视,我深感荣幸。我想,那些移民想在新的环境中创造出一些具有自己家乡特色的东西是很自然的。我家是从黑山林迁来的……我们对那个地方的记忆并不遥远。”
“您说的建筑式样,西北乡村可能有。那里还有些很奇特的住宅。比如那些艾恩施塔式和摩尔式建筑的混合体。不过如果您肯相信我,我相信那是犹太人的建筑。当然了,还有格雷夫的住宅。虽然过于奢侈了些,不过确实很壮观,不难使人联想到格雷夫是位拥有数百万家产的人富翁。”
路尽头处一块平坦的白色混凝土浇铸的停车场,周围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一条石板铺的小路劈开灌木丛一克延伸到一片果林。
“听起来有些不吉利,是有关犯罪案件的事吗?”
“没有,关于此事,我只略知一二。在纽约我有一位当律师的朋友。他听说我要来这儿,请我尽力帮助找找这家人。好象是他家有亲戚在美国中西部地区,给这家人留下一笔钱。”
诺勒笑了。他的职业家的兴趣被激起来了。“格雷夫先生,我拜访您的建筑师是件同许多其它事情一样重礼节的事。很希望能间他请教一下某些建筑材料是从何处购入的,一些具体的技术问题是怎样解决的。仅此而已。我并不打算索取图纸。如果我那样做了,他也不会很情愿地同意的。”
第六条还是第七条体会:即使谎言建立在部分事实的基础上,也要确保你说谎的对象比你知道的情况少。
“可你为什么在德国书店工作?”
“他们找不到一位德国人吗?”
“谁?”
“办完后,您就可以回纽约了。”
“什么情况?他是个忙人,这你是知道的。”
格雷夫确认诺勒生了气,但是又很自信,跃跃欲试,一心想要达到目的。“很好,还要继续威吓他,让他在意想不到的事情面前,在惨绝人寰的时刻发抖。告诉卫兵,五分钟后开始跟踪他,一定要干得漂亮。”
“坦率地说,我不想骗您。我的确给阿雷格里旅馆打过电话,问您是否登记过了。回答是肯定的。您叫诺勒·赫克洛夫特,从纽约来。预定旅馆是由一家声誉很高的旅行社办理的。显然,他们了解您。您用的记账单是经电子计算机核实过的,进入巴西所持护照也是依法有效的。我还需要什么呢?这年月要冒名顶替一个人简直可说是个十分复杂的技术问题。您说呢?”
“我们已经知道他到了里约热内卢,并且和他挂上了钩。你是马后客了。”
“我想,雇用我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更有利些。”英国人神秘地说。
“只是受了点惊吓,先生,正在那边走来走去,消除挨打后的疼痛呢。”
“哎呀,算了,您别太天真了。我敢打赌,他不是个将军,或者什么高级指挥将领才怪呢!”
“我来安排一下吧。”
“那倒无关紧要。先生,我要办的事都已经办妥了。”
“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权力,滚蛋!”
“真的吗?我原以为它们有很大的区别呢。”
“混蛋!”老头子突然尖叫起来,“冯·泰波尔!叛徒!渣滓!懦夫!下流胚!你好大胆!”
书店离旅馆只有十分钟的路。
“他没说什么,只是感到很棘手。我猜想可能是没有足够的钱请三位律师参与此事吧。”
“你负不起这个责任!还有一些别的情况,我只能告诉他本人。”
“您误会了,格雷夫先生,您可以给我纽约的朋友打电话……”
“我远没想到能搞到一卷胶卷儿和五张大型建筑物的草图。领我参观的那位先生会告诉您我只是把您建筑物内部的细节拍了下来。”
店员的话果然不假。格雷夫的家财真是惊人哪!他住宅的景色也确实壮观:近看是平原,远眺是群山,向东远远望主是模糊可辨的蓝色的大西洋。这是一幢四层楼房的住宅,中门两旁各有一排阳台,两扇漆过的桃花心木大门的表面用铰接在一起的三角铁覆盖着。看上去,这是一所阿尔卑斯风格的住房,好象把一个由许多瑞士小牧屋焊接为一体而形成的几何图案竖在这个热带山头上。
“他本人并不知道,去打你的电话吧。”
“谢谢。”诺勒坐在这位长者对面说,“这年头儿,有些人就是爱疑神疑鬼的。”
“卫兵已经接到命令。他是个神枪手。”
“你没权力骂我。”
“我是个美国建筑师,”他进去后对店员自我介绍说。后者正站在梯子上整理顶层书架上的书。“我来查对一下巴伐利亚建筑风格对大型豪华住宅的影响。你们有没有关于这个科目的材料?”
诺勒摇了摇头,“不能再劳驾您了,今天下午已经够打扰您的了,我刚才说过这并不怎么紧要。”
“我马上给秘书打电话。关于建筑基金筹备那样的事我一窍不通,但我可以肯定,只要对您有帮助,他会提供给您几份设计图纸的。”
诺勒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没有马上接上话茬。他怒不可遏,要为那个在坟墓中间他呼喊的人伸张正义,要反击这个曾经令人胆寒的杀人魔王,纳粹腐朽势力的象征。正是他夺走了自己的父亲。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接电话的是里约热内卢那位最拥有权势的人的助手。
“我会走的,将军阁下。只是恕我再说两句。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不在那些被你们这群杂种烧死的尸体之列,但是我提到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使你一反常态,暴跳如雷,因为你我都清楚地知道,冯·泰波尔二十年前就看透了你。他透过那些堆积起来的尸体,看到了你骨子里。”
……我打赌,如果他不曾是个将军或者什么高级指挥将领才怪呢!
“上帝,但愿他们已经死了。”
“我很感兴趣,诺勒先生。找到这些人很重要吗?他们干了什么事?听您的口气,他们没有犯罪。”
“到处都有鹊乌的朋友。”那人答道。
诺勒故作惊讶,说:“真的吗?”
英国店员走到书店最里面的办公室,进了门,拿起了话筒,拨了电话号码。
“我找的这家人姓冯·泰波尔,”诺勒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老头的面部表情。不论他期待着老头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却万万没有想到老头听后会大发雷霆。
“他们已经死了吗?”
助手看了看诺勒说,“快请这边走!”
“是的,”诺勒回答,对自己感到有些惊讶。他正在本能地,不假思索地自圆其说。“有一位律师在芝加哥或圣路易斯,我朋友的事务所在纽约,还有一位在里约热内卢。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可对一个受到三位律师信任的局外人保密的。可能是诉讼费不值得地平分成三份吧。”
诺勒说了声“别动!”然后穿过大厅朝前门走去。在休息室对面敞开的拱门下,站着一些男男女女,但是没人朝他移动一步,甚至没人提高嗓音讲话。德国人是讲究统一行动的,这些奴才正在等待主子的命令呢。诺勒想到这些,心里感到稍微轻松了些。
夕阳挂在西边山头上,一束束金黄色阳光透过玻璃,泻进书房,为黑色的家具抹上了一层富丽的色彩。
“能否说关于我的一个同胞?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你明白……你这个下流的家伙,你在找冯·泰波尔一伙混蛋,你想使他们死灰复燃!”
“你在跟踪那个美国人?”
“谢谢您,格雷夫先生,结果会是乐观的。”
“他叫什么来着?格雷夫?”
“对。”现在是提提冯·泰波尔的时候了。诺勒想着便说道:“实际上,我在里约热内卢还有件事要办,不过不太重要,可我答应要尽量去办。我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正在考虑是不是求助于警察机构。”
“这没什么情愿不情愿的。”他的武断表明了他是军人出身。
“滚出去!”
“很好。”这个纳粹陆军将领慢慢地踱到窗前,眯缝起眼睛瞧着将要逝去的夕阳。“先是甜言蜜语,接着是苛刻的,歇斯底里的斥责,软硬兼施,一环紧扣一环,直到他完全丧失判断力。等到他再不能分辨敌我,只知道必须加紧干下去时,等到他筋疲力竭时,我们再出现在他面前,那时他就是我们的人了。”
“对,格雷夫先生住宅,午安。”
“一切又都结束了。”老者又接着说,“无体止地干涉和暗中监视呗。唉,当局意见不统一,每个人都成了嫌疑犯。”
“唉,事情是这样。纽约有一对阔夫妇去年夏天来里约热内卢度假。他们乘船旅游时看到了许多华丽的住宅。听他们描述,这些建筑象是巴伐利亚式的。这次,他们为我付路费,要我来找找设计图纸带回去。”
“您打算在里约热内卢呆多久?”
“是这样。”诺勒嘴上答着,心里却想,是时候了,该把话题引到此次登门拜访的真正目的上去了。他正准备开口,格雷夫接着又发话了,象是为了驱赶那令人尴尬的沉闷气氛。
“小妹妹。”长着浓重花椒盐般花白眉毛的顾客接上一句。
“我德语讲得很好。”
“什么事?”莫里斯·格雷夫问道。
“您的朋友可真守信用啊。”格雷夫耸了耸眉毛赞赏地说。可是,诺勒听得出来,他的话里有话。
诺勒抓过公文包,疾步朝门口走去,他停下来又看了一眼被激怒的格雷夫,这位德国老人象个喝醉了酒的畸形侏儒,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不行,我们完全能够在没有任何外来干涉的情况下自己办好这儿的事儿。告诉他,我们担心他会被认出来,建议他千万不要露面。跟他说,我不同意他的做法。就说你亲耳听到我这样讲的。”
“是的。”
店员目送这个美国人离开书店,然后迅速下了梯子,他推了那梯子一把,让它沿着两条小轨道滑到一边去。这个举动表示工作已经干完,也预示着一个小小的胜利。他急步穿过书架间的过道,在横着一大堆书的地方,猛地拐个弯儿,跟一个正在查阅歌德作品的顾客撞了个满怀。
“当然了,”格雷夫耸了耸肩,“我不想参与这种机密的事情。”德国人此时眯起眼睛,向窗外眺望。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是演员,格雷夫先生,他一定要亲自跟您谈谈。前几小时内,一切都是按照预定计划进行的,不过,好象还有新情况。他的同胞在书店里。”
这时一个保镖闯了进来,从身后紧紧抓住诺勒。他感到一只胳膊从他的右肩上伸下来,压在胸口上。随即,脚不沾地地被倒着拖出了房门。他挥动着公文包,感到一个高大的摇摇晃晃的身体正在紧紧地挟住他。他用胳膊肘朝后猛击那看不见的家伙的胸口窝,脚后跟雨点般地落在攻击者的小腿上。这人很快就作出了反应,尖叫了一声,紧压着他胸部的手顿时松了一些。这也就够了。
听到这句评论他缺少男子汉气质的话,店员转回身,反驳道:“你才是呢!”
“我不知道这是个科目,”那人用流利的英语回答,“这儿有数量可观的阿尔卑斯式的设计,阿尔卑斯牧人小屋,不过,我不把它们称为巴伐利亚式建筑。”
格雷夫又恢复了自制力。“你要千方百计找到冯·泰波尔一家,我们会在他家恭候你!”
“他怎么对您解释的呢?”
“我也这样想。”
“您这是怎么了?我不明白。”诺勒站了起来。
通过敞开的门,诺勒可以看到格雷夫正准备打电话。那个被他称作沃纳的助手笨拙地朝诺勒迈了一步。
“是真的,”店员边说边往上登了一级,“省得有人跟我打听事儿。”
“不,他还在这儿,在书店里。他可能在等着眼我谈话。”
“混蛋!”德国人压低嗓门用刚刚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达两个字。“原来你到我家来是个诡计,是狡猾的欺骗。”
助手这时跟旁边的人说起话来,但听不清说些什么。
“我懂您的意思。”格雷夫挪动了一下装在椅子里的沉重的身躯。这是一般老年人度过漫长的下午后常常表现出的疲倦的动作。不过,他的眼睛并不疲倦反而异常烁烁有神。“那么,安排一小时会面,怎么样?”
“三位律师?”
“你给我赶走这个骗子,把他给我轰出去!”
“只有几天时间了。我知道您的建筑师的名字,自然,如果他肯见我,我很想跟他谈谈。”
“我的朋友已把他所谓‘查寻记录’的材料寄给了几个律师事务所,”诺勒说。同时他脑子里记起了纽约那位随员的话。“至今没有得到任何令人满意的答复。”
诺勒愕然地看着他,茫然不知所措。格雷夫气得脸色发白,脖子上青筋直爆,血红的眼睛闪着愤怒的光,两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莫里斯·格雷夫微微一笑:“我的住宅戒备森严,诺勒先生,我也从来没认为您来这儿的目的在于偷盗。请坐。”
“我也这样认为。”
想到这儿,诺勒说:“阿尔卑斯式,瑞士式,巴伐利亚式,这些差不多是一回事。”
“这是最近打听到的。巴西的其它城市都通过电话局查找过了。”
这种对待,这种近似残酷无情的谴责使诺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卑鄙无耻的不是他,而是面前这个傲慢的家伙,这个放任残暴的臃肿老朽。正是他,是他这个怪物先是出卖了,继而又毁掉了那个三十多年前遭受痛苦的人……以及千千万万象他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