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电话。”
埃瑞克在走廊的人群中看中了他需要的人：一个记者，而且从他那自如的举立以及摆弄笔记本和铅笔的熟练程度上看，还是个很不错的记者呢。
埃瑞克·凯瑟勒天生不喜欢暴力，不过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也赞成肉体上的暴力行为。虽则赞成，出不过是袖手旁观，动一动嘴皮子。从不亲手操刀杀人，然而，现在他却别无它法，也没有时间做出别的选择，他只得实施暴力了。
“来，孩子。现在要快！”现在，竟然是老太太威严地发出了命令。她已经找到了一串钥匙。“最好用他们的车。我有一辆，但已被发现了。”
都准备好了。他站起身来，蹒跚着向铁链走去。起初他没有看到赫克洛夫特，不过很快就看到了，这个美国人正在街上奔跑；又在路灯下停了一下。
距码头三十英尺处，停着一艘装有挺外推进机的小摩托艇。贺尔汀拽着爱新游向船体的阴暗处。
记者点头应诺，凯瑟勒转身朝电梯走去，他要带上大衣和两只左轮手枪，二者都不易察觉。稍事拖延会使赫克洛夫特更加揣揣不安，这样倒好。
“凭什么？”爱新问道。
“有一套房子，”最后贺尔汀说，“我接到了指示。我们到那儿很安全。有个人从伦敦乘飞机来帮助我们。现在他也该到了。”
那人从接线板上抬起头来，仔细看了她一眼，“这里从来不提别人的名字，”他说，“这你应该知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曾经被卷进去过？”
那些字是匆匆忙忙写在地板上的，字迹很大。
“当然明白。不过，我认为你不应该单独行动。”
赫克洛夫特扶着凯瑟勒向铁链走去。学者回头望了望高墙环绕的幽暗深处，打了一个寒噤。
“明天事情就结束了。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喂，我们得快点，也许会有人从这儿过呢。约安要我告诉你，如果你母亲在国内瓦，我们能够找到她。她会受到保护的。”
“日内瓦行动的敌人。这个谍报小组，我只要抓到他们一个人！要活的，奶奶的！”
“我的鞋可全丢了。”贺尔汀漫无目的地说。她站了起来。“我们必须离开。他可能会回来。”她朝着房子的方向望了望。“我不想到那边去了，不过，我想我们得去一趟。那里有一串汽车钥匙……”她弯腰扶着老太太站了起来。
“别对我发号施令！她就在这儿！”
“对，我看这更奇怪了。”
她在这儿干什么呢？世界这么大，干嘛在这儿？答案很明显！诺勒的母亲是秘密飞到日内瓦的！
“一个朋友，请你相信。我们的关系比你知道的还要近。”
“以后再说，”雅可夫·本－加迪兹说。“要先做另外一件事。必须找到一份名单。我们认为它在协和旅馆里。”
她已经不行了，受伤的腿一点劲儿也没有，身上的湿衣服也太沉重了。
她们驾驶着汽车，默默无语，各自考虑着自己痛苦的心事。
一个黑皮肤黑眼睛、瘦长身材的男人打开了公寓的门。他不高不矮，但却处处给人以体魄强健的印象。他敞着领口，白色衬衣绷得紧紧的，更显出他那副粗壮的肩膀；他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双肌肉发达的手臂。他那一头黑发剪得整整齐齐，他的相貌，尤其是那副冷峻的表情，使他那张脸格外引人注意。
“啊，上帝！”诺勒跳起来，向暗影中的尸体冲去。他从衣袋里掏出手电筒，打开电门，光束照亮了尸首。诺勒搜查了外衣口袋，又把尸体翻过来检查了一下裤子。“妈的，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似乎被贺尔汀的话惊呆了。接着她皱起眉头，好象这些话是个圈套。
赫克洛夫特没有结他留下选译的余地，这个外行竟安排好了自己的轻重缓急，以惊人的洞察力行动起来了。海因列希·克罗森的染色体显现在儿子的身上。他只好再次被控制，再次被操纵。
诺勒摸了摸衣级里的枪，沿着街道他所在的一侧，慢慢地跟踪过去。
“我们没有时间了，是你自己这样说的。咱们必须离开这儿。”
“还有呢？”
“这是私人船坞，我再说一通，请走开！”
“从一个叫做哈沙拉夫的地方来的犹太人。”
“我们暂时还不能那样做。他已经死了；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我们无法解答。不过约安能帮忙。”
她们刚游到半路，就听到门砰地一声，接着看见一道强烈的手电筒光束。金发男人朝着码头地过来，电筒的光束不祥地跳动着；接着，他停下脚步，用手电筒照在水面上。
“别出声。”
这一招还真行得通。妈的，果然奏效了，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到了协和旅馆的最底层台阶，目不转瞎地看着凯瑟勒远去的身影，他放慢步子——那慢吞吞的样子，根本不象一个人要去另一个地方——和埃瑞克保持一定距离而不被发现。
金发男人就在码头上，手电筒的光束有规律地在水面上扫来扫去；它不断地向外延伸，就象一束致命的激光，转眼间就会照到她们。一旦光束聚集在她们头上，马上就会有一串子弹射过来，那么一切都完了。
“见你的鬼，”贺尔汀叫道，“没有人帮助你。他们还要你离开这儿呢！而且我并不是个瘸子，我的腿里有一颗子弹！我挨这一枪是因为我企图找到诺勒！你不会知道我们一直在做什么！你没有权利——”
“现在不行。”那人的目光越过她，“亨利，过来一下。”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串汽车钥匙。“去和那个老太太谈谈，告诉她，她一定得离开，亨利开车送你去。”
凯瑟勒仍然跪在那里。他撕开了衬衣的衬胸，从大衣上扯掉了两枚钮扣，然后把手掌在停车场的油污中胡乱蹭了几下，在脸上涂满了污垢。
“我想没事。他跟着我。他知道你。‘他在哪儿？’他不停地这么问，‘Ｈ在哪儿？赫克洛夫特在哪儿？’他把我摔在地上……”
“是他们阻止！还是我阻止？哦，没人能阻止我。我可要叫喊了。我一叫，就会来人。如果他们杀了你，可与我无关。这个谎你们说了三十年！你们所有的人！你们谁也找不到。”
这时从湖滨的小房子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个女人能听到说话声……好象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没有钱包，也没有执照，什么也没有！”
那人又看了看她，“我们一个驾驶员的货主的，怎么，警察找她的麻烦了吗？”
“对，是从柏林来的，我常到日内瓦来，我的良心要我马上去警察局把我知道的全盘托出。可是我的律师说，那样会遭到误解，我是来这里办事的，这会对我很不利，不管怎样，应该让他们知道才好。”
凯瑟勒走到那人跟前，压低声音说：“您是……哪家报纸的记者？”
诺勒在从协和旅馆通往大街的出口处等待着，凯瑟勒五分钟之前就该接到口信了，什么事情把他耽搁了呢？
他来了！在协和旅馆入口处的低缓的台阶上，慢慢走下来一个肥胖的身影。那副大块头，那不慌不忙的步子，那件笨重的大衣都表明他不会是别人。是的，原来凯瑟勒回屋去取大衣了。
“我一直和纳沙泰尔保持着联系，今夜就有任务。”
小口径手枪的枪声在四周的石壁上回荡着，显得格外响亮。埃瑞克又在僵硬的手指上猛按了两下才松开手，然后飞快地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那只枪。
“谎言！谎言！他们是了不起的人！”
“你后面的那扇！”
“真可怕，出这怪事。可怜的人哪，悲剧。我在这儿站了好久，琢磨着有些事情该说不该说，可我又确实不能牵连进去。”
四分钟之后，凯瑟勒来到了山脚下，然后转向左面。他身后的那人也跟了过去。赫克洛夫特等着车辆过去的当儿，看不见这两个人了，于是他穿过十字路门，仍然沿着马路的另一侧走；看得很清楚。
“你明白吗？”赫克洛夫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对。他从纳沙泰尔为我预订了一张机票，你不妨查一查。”
这座房子既是候机室，又是无线电报房。
一声枪响在湖边回荡。紧接着是一声痛苦的尖叫，然后又一声枪响。随后便鸦雀无声了。
凯瑟勒回到死人那里，弯腰抓住握枪的那只手，让枪口朝天，然后使那人僵死的手指按动扳机。
贺尔汀一瘸一拐地走到长凳前，低下头盯着那张脸。我的天哪！她目光下的这张脸，若不是年龄和性别的差别，简直就是诺勒·赫克洛夫特的，这是他母亲。
呀到贺尔汀的脚步声，老年妇女转过身子，她站在原地，没有打招呼。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你？怎么帮助？用枪口？用车轮？”
“你找死！”
跟踪他的那人也不见了。
“什么？什么门？
左面是个死胡同，可以停放两、三辆汽车；外面横着的一条铁链表明这里属于私人所有。里面没有汽车，光线很暗，黑洞洞的。太妙了。他费力地迈过铁链，快步走到里面的墙根下。他伸手从右边衣袋里掏出第一只手枪——他要用的第一只手枪。他得使劲住外拽，消音器挂住了衣服。
“没有？你指的是什么？没有？诺勒，我们离开这儿，想想明天的事！”
“明天！我们必须要考虑一下明天的事情！”
送她来的那位红头发驾驶员的躯体躺在砂砾上。他已经死了，双手被缚在背后，他的整个脸上——眼睛和嘴的周围——布满了刀刃割开的伤口。
“不能在这儿说，我的律师说，我应该摆脱这件事。”
赫克洛夫特碰到了铁链。他一步跨过去，朝凯瑟勘跑过去。他在黑暗中跪下来，“是谁？在哪儿？”
“对，他告诉我说，在日内瓦这儿，他有一位很有权势的朋友。是个首席议员。他说，我找到你以后把你带到精益旅馆。用弗莱斯卡这个名字登记。我不知道为何用这个名字。”
凯瑟勒拐进了左边的一条灯光昏暗的街道。走了约模一百五十英尺远，他举起了一面小镜子。记者还在他的身后；赫克洛夫特远没有到来。正是迅速行动的时刻。
“怎么？你们应该派一辆汽车送我去湖边的旅馆，我要么那儿等出租汽车，听说只要半小时就行。”
于是，贺尔汀连忙穿过小路，朝着一座小房于匆匆走去。
“我知道。”
“那个人才想杀你呢，”贺尔汀低声说，“他也企图杀掉我。”
“诺勒！诺勒！”他叫喊着，将身体往墙上一撞，沉重的身体瘫倒在混凝土地面上。“诺勒，你在哪儿？”
过了几分钟，水中的两个女人借着月光对视了一下，贺尔汀·冯·泰波尔眼睛充满了泪水，老太太摸了摸姑娘的脸，什么也没说。
这时她止住了脚步，她鼓起的全部自制力彻底垮掉了。
“和找到你儿子一样重要，”雅可夫两眼盯着这位赫克洛夫特太太。“并且需要一个人引他们上钩。”
贺尔汀忍着伤痛，迅速走出房间。赫克洛夫特太太不在长凳上了，贺尔汀不由得一阵惊慌。这时，她看到她在已经空无一人的码头上，一动不动地站在月光下。贺尔汀迈步朝她走过去。
两个女人相对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互相搀扶着，向码头游去。她们顺着一条梯子爬上去，跪在黑暗中，大口地喘着气。
贺尔汀用胳臂抱住老太太的腰，把她托出水面，脚下踩着水。
“扶我起来。”凯瑟勒说。
“那儿，他们在撒谎！”
“你在这儿不受欢迎，先生！根本没有你形容的那样的女人！请走开吧！”
他受尽折磨之后，被杀害了。
这时又听到门砰地响了一声，接着传来了说话声。
贺尔汀伸手抱住爱新的腰，强行把老太太按在木头码头上，然后她抱着她尽量轻轻地滚下码头边沿，落入水中。
“请听我一句话：我知道你为什么到日内瓦来。我来这儿是出于同一原因。我们必须找到他，把一切告诉他，否则就来不及了，必须阻止支出那笔资金！”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再次抬起头。看来，在阿勒里塞兹－默道克，人们生活在风险之中，时刻都有不测，但他们尽量设法避免冒险，而且利瓦克医生显然是个靠得住的主顾。
贺尔汀打开门，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没有。”
爱新看了看姑娘。“从哈沙拉夫来的犹太人是来找我的。我正是为此到这儿来的。”
“不必。我不想在这儿找麻烦，让她离开。”
“这是迫不得已的。”
贺尔汀忍着伤腿的剧痛，奋力挣扎，想游到小艇那儿去。
“不听也得听。你要的车没问题。”
“我姓冯·泰波尔。”
引擎的吼叫声划破了可怕的沉寂，接着从岸上传来了轮胎转动声和从看不见的车道上碾起砾石的声音。
贺尔汀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声音她已经听了一辈子。
“我不行了。”
记者爬过铁链，眯着眼睛朝黑影里面看，“你在哪儿？”
“我并不属于‘狼穴’，赫克洛夫特太太。”
“是什么样的消息？”
“是的。”
“谁的电话？”
本－加迪兹看了看她，“你是那位母亲？”
“你是利瓦克医生的朋友？”
不错，是这样，凯瑟勒心想。
“我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我的儿子。”
“啊，天哪，不是，不是那样，绝不是。只不过我知道一点……情况，也许只是一两个人的名字。我有难处啊。”
“因为如果他们找到她，准会把她杀害的。就象他们杀害了威廉·埃利斯，和……理查德·赫克洛夫特，还有许多其他的人那样。”
“冯·泰波尔？”
“可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她是我猜想的那个人，她的处境十分危险。我对你说这个，是因为我知道你认识利瓦克医生。”
“使劲往船那儿游。”她悄悄地说，“我返回去……他看见我就——”
一听到她儿子的名字，爱新·赫克洛夫特双手一下子挽在一起，好象连呼吸都停止了。“你是谁？”
“那么，除了你那个压倒一切的职责以外，你还得尽一个义务。”
爱新在这位歇斯底里的姑娘肩膀上摸了摸，然后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板上拉起来。
那人瘫倒在柜台上，脸被炸飞了。
“打开那扇门！”
“真可怕。”
“过来！”他说，声音不高，足以让那个新闻记者听见。“咱们可以在这儿谈，没有人会看见我们。”
他把两个女人审度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们进去。他默默地望着贺尔汀一瘸一拐的样子，他还注意到她们湿淋淋的衣服，也没有说什么。
时候到了。
她走进去，前面是临的柜台；再往里是电话和无线电设备。她走到柜台后面的一个男人面前，“看到外面那个女人了吧。她是谁？”
贺尔汀转向爱新·赫克洛夫特，“我来不及做解释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你的朋友。躲到水里去！别让他们看见，快！”
“既然我一无所知，也就无所谓远近了。”
“安静！”老太太说着，伸出双臂迅速地划水，减轻了贺尔汀身上的负重。“还是那个人。你哥哥，他拿着枪呢。快！”
贺尔汀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跪在地上，想把字迹擦掉。她发疯似地用手涂抹着，眼泪顺着脸不停地流下来。
现在，只要凯瑟勒按照他的话去做就行了，格兰兹大街末端相低的那条街，两侧全是三层的办公楼，整齐而又套华；但是，一过晚上五点，就基本上空无一人了。
“我没有料到你会来。”
“撒谎！”爱新说，“你们都在撒谎！”
“这事关重大啊。”贺尔汀插话说，说着把手放在爱新的膀臂上。
一阵沉默。接着是脚步声，开始慢悠悠的，后来突然加快了，约安·冯·泰波尔离开了码头。
“我哥哥，看在上帝的份上，千万别出声！”
赫克洛夫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听了埃瑞克的话，他的怒气消了一些。“对不起”，他说，“我并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我以为我能把一切都控制住。”
“我也没有料到我会到这儿，如果不是这位姑娘，我早就没命了。”
“我叫雅可夫·本－加迪兹，”他说，“这样我们就知道了，要由我来做出决定。”
“别去想它了。”诺勒说。
“埃瑞克？！天哪……埃瑞克？”赫克洛夫特的声音不远，转眼间更近了。
他从枪上拎下消音器，在死人的衣服里搜查了一番，取出了一个钱夹和笔记本，扔到阴影里。他又从左衣袋里掏出第二只枪，塞进记者的手里，把他的食指扣在扳机上。
“谁？”
赫克洛夫特看着埃瑞克气宇轩转昂地走下山来，一路上频频朝着过路人点头示意。诺勒心想，凯瑟勒是个文雅之士，可能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当作诱饵；他天性就不会那样想。凭赫克洛夫特的天性，他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但如今可不比以往，现在他对此已习以为常了。
“你是赫克洛夫特太太，”贺尔汀说，“诺勒的母亲。”
“我们用过这个名字。”诺勒说，“他到那儿去找我们吗？”
埃瑞克哭丧着脸看着记者，“譬如说我和死者很熟悉。”
“你住在旅馆里吗？”
“你疯了！”
老太太轻轻地但坚决地拽着她出了门，来到车道上。门的上方亮着一盏灯，发出亮光，也映出阴影。外面有两辆汽车——一辆是爱新驾驶过的，还有一辆灰色的，保险杠上用铁丝栓着一块汽车牌照。她领着贺尔汀朝着第二辆车走去。
“今晚！”赫克洛夫特咆哮道，“我今晚就想找到他们！”
爱新一哆嗦，嘴里灌满了水。她一边咳嗽，一边挥舞着手臂。
“是科西嘉人？黑手党？”
“我明白你全身肮脏……”
“你能坚持。”
凯瑟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怀疑的口吻轻轻说道，“这是你一手策划的……”
诺勒奔跑起来。
她们二人你拉着我，我拽着你，一起向小艇游过去。
诺勒早已准备完毕，他能否把谍报小组的凶手引入圈套，就在此一举了。只要抓到一个凶手就够了；他会让他供出别人。就是折断那人的脑袋，从他嘴里掏出情报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要不然就把子弹射入那人的眼底。
这时，贺尔汀看见那些字，用粗大粉笔清清焚楚地写在死者身下的地板上。
“我问你一个问题。谁让你决定我的事情？没有人给你这个权利。”
约安·冯·泰波尔是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这一点他的妹妹很清楚。
“她到哪儿去了？”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老太太盯着贺尔汀后面的码头基地和房子，她怀着戒心，举棋不定。“你又年轻又健壮，杀我易如反掌。”
突然他站住了。凯瑟勒不见了踪影。
“你是冯·泰波尔？”
“她也许不听。”
“在这儿呢！”埃瑞克举枪对准走近的记者。当他走到离埃瑞克只有几英尺的地方，埃瑞克朝着那人的脖子处开了枪。随着枪口的火苗发出的沉闷的声响，从打穿的喉咙里喷出的气体在两座楼中间发出了回声。新闻记者瘫倒在地，埃瑞克对准他的脑袋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老年妇女抬头看了看，然后把目光转向一旁，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在这儿，他要杀死我，诺勒，他要杀死我！”
贺尔汀看见老年妇女坐在码头边的一条长凳上，出神地望着水面，对进出水上飞机的几个技工和乘客毫不留意。
顿时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克劳斯·法尔肯海姆被砍掉的脑袋。她想叫喊，但她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不，撒谎！”
“Mein Bruder……”德语：我的哥哥……
“如果我属于‘狼穴’，就不会接近你，你一定要明白这一点。”
耀眼的光束扫过来了。船体就在她们眼前，两个女人本能地把脸扎进水里，从船底下钻了过去。光束扫过去；她们来到了船后面，锚链和衣服缠在一起，她们牢牢抓住这条救生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埃瑞克！”
“是吗？”
“我有生以来，一直受着这一类不白之冤，但是你错了。你必须相信我，你不能呆在这儿，太不安全，我能把你藏起来，我能帮助你……”
“你没有事吧？”
NACHRICHTENDIENST
“上帝啊，你这要干什么呀！”
“你说奇怪不，”爱新说，“有一阵子我惦念着我的鞋子，我不想丢掉它们。”
“别咳嗽，咱们不能弄出响声。把手提包的背带绕在脖子上。我来帮你。”
“他是谁？”
凯瑟勒把那支卸掉消音器的手枪，瞄准暗影中的死尸。他还得放这最后一枪……他一看见赫克洛夫特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便开枪了。
“赫克洛夫特太太！我爱你的儿子。我太爱他了……要是我们找不到他，他会被杀死的。两方都会杀他！哪一方也不会让他活！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日内瓦晚报》。”记者说。
“这正是我的意思。给我两三分钟的时间，我上楼拿一下衣服，下楼时我直接出门往山下走，你在后面跟着我，我找个好说话的偏僻地方，我不叫你，不要靠近。”
“在那儿！约安要我带上一只枪……我只好开枪。没有别的办法！”
“我想抓到他，从他嘴里得到其他人的名字；哪怕弄瞎他的眼也得找到他们。然后把他交给警察局，让他们帮助我找到我的母亲，把她保护起来。”
贺尔汀摇摇头，“更糟。”
“那你从我这儿滚开！”老太太尖刻的声音在夜空里回响着。“这儿的人可都是受雇的，他们不会让你干涉我的事。他们会把你杀掉。还是回到你们狼群那儿去吧。”
贺尔汀走近了。月光下她注意到那妇女的脸，棱角分明；高高的颧骨更衬托出两只张大的眼睛，那妇女想得出神，思绪强烈而又遥远；她那么孤单，那么不相适宜，那么……
“怎么回事？”老太太握着钥匙，朝着姑娘奔跑过来。
“银行？”
“是的，他正在最后确定明天的安排，就在银行里。”
“要是你没有卷进去，我会保护消息来源，不把你透露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