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正确。我们会知道行刺的大致时间以及将在哪一个特定地点执行的。”金发男子又停顿了一下。“我愿意协助搜查。我知道该查什么地方。也许，更重要的是该从那儿查起。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妥了，”同伴回答。“车队从斯特兰德大街往西，绕特法拉格广场，穿过海军总部大门进入马尔药到皇宫。藏枪点共七处。”
“还有活着的人吗？”
“依我看，”金发男子回答。“几个寇家伙临死前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第三帝国有两大哲学上的政敌，这两大政敌最终还是实行了联盟。他们双方为争夺霸权明争暗斗。还有什么办法比指控对方大搞谋杀的报复手段更能保全自己、消灭敌人呢？”
“有。自从离开巴西以来，我就没有过一件武器，不知你们是否能同意现在给我弄一件。当然，我只在会议期间使用。”
“总的来说知道，但还不能说完全明白。”
“快了，只有几天时间了。如果我们防范周密——代表团要经过的每条街，每个会址，每一庆祝活动及宴会的场所，准能成功。还有一个从未有过的有利条件：我们预先知道他要由那儿出现。”
“谢谢你。”金发男子说着接过了枪，那样子好象他对这玩意儿并不熟悉。
丹尼森说：“我猜那些检举人得到的情报不过是谍报小组有意说出来的。你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包藏祸心。”
“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吗？”金发男人问。
英国人现在显然满意了，他的嗓门低下来了。
五处的侦探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没有人愿意让人称为胆小鬼。现在说说第二个有利条件吧。”
“你需要履行一道手续。”
“没有那个必要，对吗？”金发男人问。
会有人将鸩鸟拱手献给谍报五处，而五处也会因得到这份厚礼，感谢他的奉送者的。这真是个绝妙的讽刺：曾几何时，英国谍报部门象个不动声色的狡猾的恶魔般地肆意践踏第三帝国，如今它却要帮助建立第四帝国了。
作战代号狼穴！
谍报部五处的特工靠到椅背上。“这就是你交换的条件之一吧？”
“下星期二要召开一个最高首脑经济会议。”
约翰·丹尼森拿着饮料来到穿雨衣的人桌旁。这是一张小圆桌，椅子挨得很近，他仍说话时，两颊头挨到了一起。
狼穴这一代号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世上仅有几百人知道它的意义——他们是遍及世界各地区的领导人物——狼穴是他们行动的信号。他们在时刻准备着，渡备着这笔巨款分发到手。他们将以此作为活动经费来把他们的事业进行到底。
“你怎么知道？”五处的人问。
“对。”
“差不多就行，内勤人员的工作服一般很难做到十分合体。”
“感谢你的协助，先生，”英国人说。“军事谍报部五处会感谢你的。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您么样？”
“你能提供我一份名单吗？”
“是啊。这两件事我们今天上午就办。”培顿·琼斯站起身来，“你说你还有一个要求？”
“鸩鸟？”
丹尼森走进离索霍广场不远的一家拥挤的小酒馆。透过层层烟雾，他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发现了他寻找的目标：远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劳，有个人举起一只手。
“请原谅我不能签，但我的保证是算数的。因为我并不想为提供这些情报而得到荣誉。同样，我不想让我的名字签在任何一个表明我与五处有关的地方。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做这点贡献的实质。武器登记卡片上要是有我的名字，会使好奇的人了解事情的真象。也许他是一个与谍报小组有关的人。”
虽然他不过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那些女秘书和女接待员，可那些女人却都在有意吸引这位漂亮潇洒的男子的注意。她们想讨他的喜欢，这使他产生了一个念头。他可以在她们之中挑选一个女友。他心爱的柯立清不在了，可他总得有个女人。丹尼森走到总编室时这样想着。他很激动，狼穴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壮大，他也该放松一下了。他总是这样做的，只有柯立清才了解他这一点。
“我还没那么傻，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
“我懂了。”
“我愿尽力帮助你。我确信我比任何活着的人都更掌握鹄鸟的情况。多年来我一直研究他。研究他每次暗杀的特点，每个计划实施前后的情况。我自认能帮得上这个忙，愿意成为你们之中的一员。”
“显然是这样。但不知他的武器藏得如何隐蔽——不是藏在一截拐杖里，就是绑在腿上或给藏衣服里——使用起来都很不方便。他得动作飞快，时间是取胜的重要因素，因为游行不会进行得太长。鸩鸟必须有一个以上藏枪的地点供选择。而且，他正是这样做的。”
“如果我们可以证实这一点的话，”培顿·琼斯打断道，“那么，过去几年里发生的多起暗杀事件则证明是出于同一动机。”
或者，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英方已推翻了鲍德温提供的一切情报，档案馆有成千上万个卷宗，一个被驳回的情报不是被遗失了，就是被压到什么地方了。
“那样，情况就复杂了。一般保安措施都集中在一个地方，最多不过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的可能性吧？假定那个杀人犯呆在其中一个地点，你描述的那个计划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凶手不断地移动，不会只有一个强身之处。而是好几个。他可以随机应变，选用最恰当的地点行事。”
“完全没必要，”英国人说，“鸩鸟若真是因你提供的情报而被俘，各国政府会毫无疑问地给你最高的荣誉。我们的证明信也就没有意义了。你完全用不着它。”
鲍德温的档案里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情况，可掌握他档案的人却可能派上用场。英方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鸩鸟。只要英方谍报部门捕获鸩鸟，就证实了英国反间谍机构的威望。而这种威望早就由于多年的失误而丧失了。
“马上就要谈到了，”丹尼森站了起来。‘最重要的是要充分认识到他的行动是在不断变化之中。他不仅使用一种战术，而是十至十二种——每一种战术都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经过反复演习以便使之适时使用。”
“好吧，丹尼森先生，我们可以休战了。我想，我们应该向你道歉才是。”
当他把啤酒举到唇边时，丹尼森看到了他右手手背上刺着的玫瑰。
在巴黎一间偏僻的个办公室里，冯·泰波尔把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
“明智的人是不会去纠缠你的。如果我们抓到了鸩鸟，各国政府都会感谢你的。给你名单还不容易？如果我们有就跟你有是一样的。你还有别的要求吗？我需要记录一下吗？”
“怎么能证实这一点呢？”丹尼森问，“英国谍报部的人过去和谍报小组有过直接联系吗？”
“我说了。”英国人解开西装外衣把手伸进去。“这太不合常规了。不过，情况需要嘛！”他抽出一支短管小左轮手枪，递给丹尼森。“既然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个原因，我来填写这份表格以应付盘查，你把我的枪拿去吧。”
哈洛德·培顿·琼斯盯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丹尼森。他们全面的地点选在一个长期无人光顾的客栈里。屋子里光线很暗，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没有其它陈设。
“请不要把我对职业的热情和我个人的生活方式混为一谈。我的努力是不要报酬的。冯·泰波尔家欠英国政府的情，我这样做算是部分地偿还它吧。”
这人总穿一件特制的棕色雨衣。表面上看这雨衣和其它别的雨衣并无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它附有几个装手枪、消音器和爆炸器材的口袋和皮带。此人受过鸩鸟的训练，而反成绩突出，时常帮助鸩鸟完成一些他无法完成的任务。
“可能有，好几年没有人提起过谍报小组了。当然，我还要查一下。”
“当然记得，那是从四楼的一个窗口向人群射击的。”
“这样做未必会有结果。我了解谍报小组的机会虽然很少，但了解得比较详细、彻底。”
“你把手套戴上，”鸩鸟说。
“我不认为我已明白了你的意思。”
“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不可信，我怎么敢到这儿来！听着！我说最后一次，鸩鸟是被德萨训练出来的，就在里约热内卢的山区，我毕生都在和敖德萨战斗。如果有人不相信，可以查我的档案。是敖德萨迫使我们离开了巴西，剥夺了我们在那儿建起的全部家业。我要抓住鸩鸟！”
“简单说明一下，我们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同意抓住鸩鸟和保护他的攻击目标不受伤害具有同等重大的意义。”
“我可不愿受一个投机钻营，比一般记者高明得多的人的蒙骗！你很聪明，但很有可能是个可恶的谎言家。”
“不，我们不能写这种文章，这不是我们报界的义务。”
培顿·琼斯审视着金发男子。他们的争论十分激烈，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特工员不住口地以一连串问题进攻，而且颇有敌意。这是谍报五处惯用的伎俩，以此来明辨真伪。
军事谍报邮获悉，‘谍报小组’蓄谋了一次大的暗杀活动。英方准会相信提供情报的那个人的，因为他要把鸩鸟送到他们手里。
他上次接受任务是在肯尼迪机场。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当警察已经包围了那架英国航空公司的747客机，他发现了他的猎物正在一辆加油车里，就做了他该做的事。
“告诉我顺序。”
“说到条件，需要说明的是我本人决不能因此而受牵连。”
“可他们是中立组织，”培顿·琼斯说。“他们的情报总是很准确的，从不偏袒任何一方。纽伦堡的检举人总能不断收到谍报小组经手的情报。”
“那怎么可能？他们的安全会有绝对的保障。”
英国人皱了皱眉，“你要说的事是很很风险的。如果精心锐紫或研究那些人作案的地点，就不会有危险了。”
“上帝啊，谁给他的？”
丹尼森坐到桌前的一把椅子上，“要出大事了，”他说。“如果我的消息准确，我敢肯定要发生一起谋杀案——一系列谋杀的首次行动——它将会引起世界性的轩然大波。”
培顿·琼斯点点头：“我们会要求柏林方面查清此人的身分的。”
“完全正确。示威是在政府大楼前的广场上举行的。要知道，那是政府大楼啊，我反复考虑过这个问题。卫兵戒备如此森严，安全措施那么好，人们周身检查那么朗肩，鸩鸟的人怎么就先到了那个窗口呢？当然那儿肯定是个理想的射击点，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然而要是那间房子里有人呢？”
“我再说一遍，”这个灰白头发的特工厉声说，“你想让我接受你讲的情况，仅仅因为你想出名吗？真荒唐，”
“从东到西，按顾序排的。我们就从斯特兰德皇家旅馆开始。萨瓦尔法院对面那座楼的三楼306房间。自动步枪和望远镜都缝在靠窗那张床的床垫里。往西走一个街区东侧一家会计公司的四楼男厕所，武器藏在天花板里，就在日光灯左边的那块瓷砖上面。这条马路对面，还是四楼上——它的一楼有拱顶走廊——有许多打字室，枪和望远镜绑在一台复印机的机架上。下面到了特法拉格广场……”
“一个叫做‘谍报小组’的组织。”
“我在走廊上做个记号。”那人回答。
“也许你会感到吃惊，我的条件很有限。”丹尼森说道。“出于对我雇主的感谢，我想让《卫报》提前五小时得到独家新闻。”
“这是我唯一的根据，”丹尼森回答。“我讲的都是真的。我们没必要互相攻击了。每小时那是至关重要的。”
“请听我说，他以前也杀过政治领导人，从而导致了政府间的敌意和互不信任。而且，总是坚定分子能战胜别人；他们总能平息事瑞。但是，鸩鸟一定得阻止住，选择这些首领的活动不那么灵活的一天在外面除掉他。倘若你们都同意的话，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击败他了。”
穿雨衣的人把藏武器的地点逐个讲了一边。七处都集中在从萨瓦尔法院到海军总部这段总共不过半英里的路程。
这个五处的侦探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刚才误解你了，再次向你道歉。你会拿到那封信的。”
“天啊，你已经把它写出来啦？”
培顿·琼斯双手一拍表示同意。“当然，我们只要找到一处就可以推断出大致的时问和地点。”
“必须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们再给他一天时间去把枪藏好吧。这会增加我们发现那些东西的机会。还有，我需要一套不惹眼的制服和一个证明我是‘房屋检查员’之类的证件。”
“这次任务连你也不胜任。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一枪失误就会带来灾难性的毁灭。’
“无论什么也制服不了鸩鸟。”
“这么说。实在抱歉，我们一次又—次地召你来这儿。”
“他就得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你完全相信你获悉的情报？”
“我们还没有抓到他。”
“需要我的签名，对吗？”
“坦率地说，我不想暴露姓名还出于另一个原因。我了解到英国皇家海军和法国当局对我姐姐和她丈夫度假期间突然死去十分高兴，他们也许是对的。但是我想你会同意我说他们死得太不是时候了。我只剩下一个妹妹了。我们是冯·泰波尔家最后两个人了，倘若她有什么不测，我不能原谅自己。”
“而且是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的。”金发男子补充着，“正象我提到的，我们有我们的便利条件。我们知道他在哪儿。此外，还有第二个有利条件，我们应该尽快利用上。”丹尼森停住了。
“当然没必要，不过，我替你担心。如果你被杀或者被包围了，我可以在任何一个火力点完成任务。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呢？”
“这样解释吧。你还记得七个月前马德里游行中的枪击案吗？”
“从来没象现在这样满怀信心。柏林酒吧的那个经理是鹄鸟的秘密情报员，凡是直接给鸩鸟送情报的人都被干掉了。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伦敦……下星期……最高级会议……各方一人……一个手背上刺有一朵玫瑰花的男人……谍报小组。”
“鸩鸟所采用的方法需要他事先把武器分藏在几处。他必须在行刺的前几天，或者前几个星期就开始行动。现在，他肯定已经着手行动了。我建议我们秘密地来一次彻底搜查，并把召开高级会议和公开讲演的地方划成区，密切进行监视。”
“他已领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谋杀经费。”
“当然可以。什么建议？”
“永远——”培顿·琼斯大惑不解。“这不是出于你的本意吧？”
英国人点点头，“这很可能。真实的情况我们从来都不得而知。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干，动机是什么。”
“有几次很危险，我感到鸩鸟正悄悄地从我身边溜过去。”
“那是你的自由。还有什么？”培顿·琼斯问。
“我在马德里花了两天时间检查了那个广场周围的每座楼房、每个窗户和楼顶。我发现了四处没有动用过的武器，还有三处的地板被掀开过，窗眉被人抽动过，框上的木条也拆掉了。此外，我甚至在路旁垃圾桶里发现了两磅可塑性炸药。离游行中心地带五十英尺远，一共八处可以行刺的地点，每个地点都适用于不同的时间，他可以任意做出选择。”
遍布世界各国的太阳的儿女正时刻准备着行动起来，维护自己的生存权利。
“按原定计划行事，让各国首施照常开会，并把你们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将要对他们的安全作出题常的保障，只要按原来的正常议事日程进行，抓住鸩鸟就有很大的把握。”丹尼森停顿了一下，身子靠在椅子上，双手扶住椅子边。“你们如果有诚心，没有人会提出异议的。毕竟，这并不比政治家每天要冒的风险更危险。”
“我想提醒你，我受过最好的训练。这是事实。”
“我也该向你道歉。这是由于我一味地认为只有单枪匹马地干才能更有效果造成的。我不得不应付许多事情，要是有人看到我和你们有联系，我的努力就不能奏效了。”
代号狼穴，这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字眼，彼得·鲍德温是从恩斯特·曼弗拉第那儿听到的！这个银行家玩的把戏又冒险又机敏。他知道鲍德温仅仅提一提这个代号就足以使他丧命了。可是，曼弗拉第决不可能告诉这个英国人更多的情况，他对这没兴趣。然而鲍德温具有欧洲人最聪明的脑袋，他搜集情报是否比曼弗拉第认为可能的还要多呢？或者，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鲍德温的档案里都有什么材料？
“选的位置太好了，”丹尼森说着推开了那杯没喝的啤酒。“完全明白你的任务吗？”
培顿·琼斯向前倾身坐着，手放在桌上。
“情报部五处已向各种人物调查了鸩鸟的情况，我也是其中之一。我想要一封英国谍报部门的证明信，说明我个人的历史不仅无可指摘，而且我对你们的工作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丹尼森穿过伦敦《卫报》的编辑室。象往常一样，他谦逊地和同事、下属打着招呼，寒喧着。
“当然，”培顿·琼斯说。“很抱歉，我们有一张你本人的照片，现在可以用它来贴你的证件。我猜你的裤长是四十四，腰围是二十三或三十四吧？”
“那可不是绝对的。在集会仪式上，各种宴会上，以及行车中，都是有机可乘的，怎么能说有绝对保障呢？”
“这我知道，就在伦敦开。东、西方各国首脑都要来。”
“可我很需要这封信。”丹尼森说。“我倒数第二个请求是永远不要提及我的名字。”
“你指的什么，约翰？”总编欠身问。
“约翰，见到你很高兴，”总编说着，伸出手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明天我们就要刊登你那篇关于波恩的报道。你干得很漂亮。”
“同意什么？”
“我提个建议可以吗？”丹尼森问。
“有。我们要更证据，那些未经发现的秘密不可轻易触动。”
丹尼森笑了。“你说得对。就按我说的行动。你藏在第八个隐蔽点，最好选择政府大楼里的一间房子，正对海军总部。然后告诉我是哪一间。你能做这件事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东西方首脑都要来。从莫斯科，从华盛顿，从巴黎来到这儿，都是当今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物。”“那又怎么样？”“有两个人就要遭到暗杀。”“什么？”“其实两个人要被杀死；这两个人谁都可能是，只要是两个对立国家的首脑；有可能是美国总统，也有可能是英国首相和苏联总理。”
“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