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杜月笙便这样意味深长的回答他们:「人家有事情来托我,那是人家看得起信得
「你的事体我晓得了。」
吃好早饭便开始接见客人,有事体的,多半三言两语解决,杜月笙领悟能力极强,几乎可以说是天才,他一见到来客,立刻就会联带想起他身上的事情,心知他是何所为而来。接着,他学黄老板的要言不烦,有时不待对方把话话说完,他便拦断了人家的长篇大论,雍容和蔼,答以这么三句:
「好,再会。」
杜月笙说好嘛,就照林哥的意思办。他跑去跟黄老板一说。黄老板地皮送给杜月笙了,君子一言旣出驷马难追,旣使他不曾想过要送张啸林这笔厚礼,杜月笙答应了张啸林,他当然无话可说。
「你应该造一幢象样点的房子。」
「好极好极,旣然有两亩地,我们何不一人盖一幢两幢房子连在一起,以后我们来来往往,不是更加方便了吗?」
同时,杜月笙在法租界,接二连三建立小家庭。四五年下来;到民国十三四年,陈氏、孙氏两位夫人,前后添了几位小宝宝,人丁旺盛,佣人更一批批的添加。钧培里和民国里三处房子都嫌不够住,尤其杜月笙声誉日隆,交游广阔,衖堂房子再大,毕竟派头小些。有一天,杜月笙和黄老板闲谈,谈起了他住处不敷的苦经。黄老板深以为然,他当时便说:
或者是:
「吃自己饭,管人家闲事,好处呒没,还要倒贴,这是何苦来哉?」
「一个人做到了没有人上门来请托,那还有什么意思?」
中午没有应酬,杜月笙喜欢在家里吃饭,和他的妻子儿女,乐叙天伦。但是这种机会毕竟难得,于是,他的家人如果对他有什报告或请求,他们几乎要抢着在饭桌上发言。
杜月笙欢欢喜喜,谢了黄老板,他去找张大帅,跟他商议盖房子的计划。张大帅直心直肚肠,他不管黄老板和他的交情究竟是深是浅,也不问杜月笙是否心甘情愿,他来不及为杜月笙打算盘,脱口便说:
「你放心,我会得替你办好。」
除非家有喜事,或者在家里请客,晚间想要和家人一道,清清净净吃顿饭,简直绝无可能。曾经有一次,杜公馆一连赌了两个多月的钱,由于杜月笙困极了便睡,爬起来又赌,家里面的人,竟然七八十天找不到跟他说句话的机会。
过我杜某人。就这一点,我也应该帮他们把事体办好。」
民国十四年春,杜家和张家同时进宅。
杜月笙眉头一皱,答声:
「助人为快乐之本」,「人生以服务为目的」,杜月笙不曾读过这两句格言,但是他能将它们眞义,发挥得更淋漓尽致。
房屋的格局和工料,杜张两家也是大致不差,三层楼,以楼下而言,分隔为会客室、帐房间、文书写字间,一排三间华屋,另一边则是古董间、烟榻间和起居室与卧室。二楼与三楼一例的宽敝整齐。
最盛时期,三位夫人各有男女佣四五名,汽车一总是九部,每车各有司机,助手一人连屋后园中的狐仙祠,都专设一名宁波老佣人,负责酒扫祭祀。
杜月笙有三位温柔美慧夫人,原配沈氏夫人坐镇楼下正屋,老上海尊之为「前楼太太」,「二楼太太」则为陈夫人。孙氏夫人更上层楼,她被称为「三楼太太」。
上海本地的富户巨商,绅士大亨,慕杜月笙的名,惮杜月笙的势,纷纷的前来拜望、结交,因此从早到晚,杜公馆汽车排队,门庭如市。早晨八九点钟的时候,会客室外间,便已经坐满了等候接见的客人。杜月笙除了通宵达旦的大赌,通常不管睡得怎么晏,九时必起。他盥洗过后,吃早饭时,万墨林会从文书间里,取一张单子,上面用核桃大的字,开着这整天应酬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华格皋路,就在跑马厅后隔两条街,距离大世界不远。地点适中,交通便利。有两亩空地,盖一幢深宅大院,得以闹中取静,那是毫无问题的。
华格皋路上,黄老板所拥有的那两亩空地,于是便鸠工购料,大兴土木,开始造起大洋房来两亩地皮,杜月笙和张啸林一家一半中间隔一道砖墙,开一扇便门两家人跑来跑去,果然十分便利。
说杜月笙「有求必应」眞是一点不差,每一个去见他的人,不论为钱财,为纠葛,为天大事情,他必定可以得到圆满的答复,圆满的解决。事无大小,找到了杜月笙,他便会一力肩承,看他整天忙成那个样,赔钱受累,费尽心血,到处替人家化除困扰,排难解纷,他的太太、亲近朋友和替他办事的,有时候免不了要絮聒几句:
「就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皮。」
「我有一块地,买在华格皋路,」黄老板慨然的说:「足足有两亩,你要觉得合适,我就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