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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传 作者:章君榖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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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炸弹吓煞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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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万万动不得的。」

湖北的一批革命党人,他们那个团体的暗号叫「汉声」,「汉声」同志有五六个人秘密过沪,必须卽日乘船赶回武汉。问题在于他们方才逃过清军的逻捕,行李衣物全失,他们缺乏旅费,付不出旅馆房钱,甚至连吃一顿饭的钱都凑不出来。

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夜,这笔旅费需要好几百块钱,叫他这抱抱枱脚,吃份俸禄,一个月只拿三十只洋的小伙计从何筹措呢?黄老板那里只怕此路不通,邀会借贷自知没有这么大的周转能力,想动桂生姐私房钱的脑筋,──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连忙自己告诫自己说

第二天一早跑到了大马路上,方始灵机一动,给他想出了这么一条行险徼幸的办法,他忙不迭的跑去小客栈,和那几位「汉声」同志,交头接耳,细细商量。

「破坏,」新名词从杜月笙嘴里脱口而出:「他们手里的香烟罐,是炸弹。」

踌躇了一下,杜月笙问:「老板,你亲自去交给他们好不好?一回见面二回熟,你捐了这许多钱,也该彼此留个交情。」「啊,不不不!」老板惊得脸色又变了:「月笙哥,帮忙帮到底;火速把钱捐出去,请他们早一点离开,免得弄不好出大事体。」拿了钱往外间走,杜月笙心花怒放,一意想笑,辣手之极的问题会这样轻易解决。赌老板不肯跟「汉声」同志打交道,原来是他怕吃炸弹。怪不得他一直都躱在写字间里,连颗头也不敢伸出去。「汉声」同志得到适时的接济,他们迅速撤离赌场。翌晨,杜月笙替他们买好轮船票,约了徐复生,两兄弟亲自护送这一行人登船。

「这批朋友因为风声太紧,急于离开上海,他们想请有铜钿的人帮帮忙,借一笔路费他们说:革命的人在为老百姓拼命,请你出两钱,似乎没有什么不应该。」

「八百块。」

「怎么样?」赌老板先开口问。「是啥个路道的朋友?」

赌老板想象中的革命党,是冲锋陷阵,三头六臂一型的人物。因此当他一听这三个字立刻便吓得脸孔发白,目瞪口呆。

「他们是革命党,」杜月笙压低了声音说:「这件事情很不好办。」

正自惊疑不定,一眼瞥见杜月笙在暗暗的出动了,他若无其事的,分别在那帮人身边转两转。于是,他急气败坏的跑到自己身边来。

桂生姐衣着永远平凡朴素,平底鞋,竹布短衫裤,清汤挂面女学生式直头发,谁能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矮小女人,竟会是上海「白相人阿嫂的祖宗」,法租界的「老正娘娘」,精明强干,远胜须眉,而且当时便已是拥资巨万的一大富婆。

实在是处境过于险恶,军情急如星火,而且,杜月笙一再强调他们所将攫得的是─「不义之财」,「汉声」同志无可奈何,唯有勉予同意。当天夜里,杜月笙吃俸禄的那只赌枱,正值「夜局」最热闹的辰光,珠光宝气,长袍马褂,场里进来一泼泼沪上富贾,北里娇娃;赌老板笑口常开,到处逡巡,今晚又有大笔的洋钱可进。他一眼看见杜月笙,像煞有介事的也在执行抱枱脚任务,记得他是「老正娘娘」桂生姐跟前的红人,赌老板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当然当然,」赌老板接口很快,他就怕时间一躭误,炸弹之一会在突然之间炸开,他急急的问:「他们需要多少路费?」

开得出数目便好办,八百块钱,在赌老板说来不过九牛之一毛。他欣然应允,打开抽屉数钱,点了八百元交给杜月笙。

是他们自动来找杜月笙的-另一位曾经得过杜月笙帮忙的汉声同志,偶然之间告诉他们:过上海时倘若发生困难,同孚里黄公馆里住着的那位杜月笙,同情革命,热诚慷慨,──不妨去找找他看。

于是,杜月笙应命前往,歇了半晌,他再回来,告诉赌老板说:

不一会儿,从大门外又走进来五六个面容严肃,神情紧张的大汉,他们像是瘾头极大的烟客,不约而同的,一个人手里拿一只香烟罐赌老板盯望着他们,心里不觉起了怀疑。这一帮人来得相当蹊跷,他们并不像是来赌钱的客人,分明是一道来的,进门后便立刻分散五六个人各赴一张赌桌,他们所站立的地点,在赌场里分布得相当平均。

「他们跑来做什么?」

「月笙哥,帮帮忙,你去跟他们拉拢拉拢,讲讲斤头,只要我能办得到,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炸弹?轰然一响,血肉横飞,认眞爆炸起来,那还了得?赌老板吓丧了,他满头大汗,低声下气的央求杜月笙说:

那一夜他竟转念头转到这上面来了,由此可知,他当时的心境是何等的焦灼。

暗地里一拉赌老板的衣袖,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赌场右边的写字间

她私人所拥有的钱统统瞒着黄老板,她有大笔的私房钱,有恃无恐的到处放利钱。经手往来,一概信托杜月笙。而杜月笙也能受人之命,忠人之事,不论输得多么急,逼得如何紧,他从不动用桂生姐一分一厘钱

这批革命党人折节下交,慨然委以重任,而且杜月笙这三个字居然也在英雄豪杰辈中口耳相传,怎么能不使杜月笙兴奋若狂?他当时倾其所有,请那些「汉声」同志饱食一餐,住进栈房,然后他一口允诺,明天可以把必须的旅费筹到,让「汉声」诸公早日成行,以免躭搁了军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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