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光甡代为部署,买到一周以后开往上海的船票吴开先二度只身探虎穴,还是由万墨林迎候于吴淞口,又陪他去看徐彩丞。一百九十天监牢坐过,死生悬于一线,样样苦刑都吃足,万墨林这位杜门总管,一接到爷叔的命令,也不管是否有敌伪的密探监视,照样拼性命去办事情。
吴开先表示他很了解,于是,徐采丞又很诚恳的说:「国际情势,瞬息万变,现在风云已急,依我的看法,日本、美国,迟早难免付之一战。到那个时候,日本一定要占领上海租界,中央留沪工作人员,似乎应该预为准备紧急撤退。杜先生、钱先生那边,我已经写了信去,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必不可守,我信中就是请杜、钱两位先生早离香港,速去重庆。否则的话,日军把香港一占,万一他们两位落在日本人手中,事态之严重,简直不堪想象。」肫挚恳切,审察周详,吴开先对徐采丞的第一个印象,不但极好,而且深心铭感
徐采丞奉杜月笙之命,多方协助吴开先的地下工作,吴开先被捕他幸好不曾受牵累,却是他的儿子徐振华,一向也奉乃父之嘱为吴开先跑腿吴开先系狱的第二天,徐采丞叫他去吴开先寓所传话,于是被埋伏的日军抓走,吃了一场冤枉官司,但是后来徐采丞对这件事绝口不提。
至于吴开先他们自己,则经全体工作人员一致决定:局势虽然危险,但是非到无能为力的时候,驻沪人员一律不得撤退此一决定,乃使往后杜月笙在香港和重庆,函电交催,魂梦为劳,日夕以吴开先为念,同时也种下了三十一年三月十八日吴开先被捕系狱六个月二十三天的因子,使杜月笙忧急万分,百计营救,先后花费了法币一百万元,始将吴开先救出。
吴开先第二次赴沪直接领导地下工作,重新设立机构,房子是徐采丞找的,工作机构和吴开先的住所,一应家俱器皿,则自杜月笙杜美路宅中搬来。那许多全堂家俱,各种器具一概簇括来新,尤其名贵精美,所费不赀,却是杜月笙看都不曾看见过。后来机关被日本人查封,吴开先被捕,这些家俱器皿也就全部充「公」,被日本人搬去用了。
吴开先从杜月笙处揑着了李士群的底牌,他冒险就道,先到菲律宾,航机抵步,王正廷、杨光甡、朱少屏已在机场迎候,但是他们见了吴开先,神色之间流露惊讶错愕,吴开先自己亦觉茫然。一问之下,原来是杜月笙小心谨慎,他为保密关系,致电王、杨、朱,只说是有好友来菲,请往一迎,电文中并未提及吴开先的姓名
杜月笙把协助吴开先的重责,交给了徐采丞。徐采丞颇能尽心尽力,掩护安排,凡事做得比万墨林更加妥善。他替吴开先设法寻觅住处,通讯联络。而吴开先和他的工作人员见过之后,旋卽决定当前工作重心,在于分访上海工商人士,劝他们从速离开上海,投奔重庆抗战阵营。他们在这一项工作上很有成就,抗战胜利后出任上海市议会第一任议长的徐寄庼便是首先听从吴开先的劝告,邀集了一群朋友,经香港而由杜月笙接待安排,赶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前抵达重庆的。
吴开先见了徐采丞,寒喧过后,徐采丞不待吴开先表明来意,他先开口说道:「我已经接到杜先生的密函,杜先生叫我对吴先生的事尽力协助,我一定照办。不过现在上海的情形跟前些时大不相同,吴先生进行工作,必须格外谨慎,改变方式,最好不要像以前那么冒险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