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库姆!卢库姆!有一辆出租车!快点!”
“司机!司机!……这位先生要去卢尔德!去卢尔德,司机!快点!快点!”
啊!他跑到我家里,想让我摆脱那种懒散样!我也要把他治疗一下!去卢尔德,还是别的地方!让他们三个、四个人一起去!都去卢尔德!那样他们就不会觉得无聊!我呢,我有更好的事情要做,有一点吧!我刚才跟你们说到了那边,那个楼道……
他吃了一惊,但还是站起身来……他跟在我身后……穿过花园……人行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阿西尔必须去达克斯了……然后从艾克斯和昂吉安回来?他不年轻了,七月份就满一百岁了!……这件事没解决之前他不想走……我所有的稿件都存放在他的地下室里!为了我,他已经放弃去马里昂巴德……还有依云……只去卢森堡公园和香榭丽舍大街……木偶布袋戏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了……布洛涅森林里的小火车也一样……因为他为了我的荣誉投入的巨资忧心如焚!……而我居然还无所谓!……我简直一点良心都没有!……应该把我的书丢到野狗栏里去!
我的上帝啊,倘若把所有这一切都留给我自己该是何等惬意的事!……不再说一个字,不再写任何东西,让我彻底安静……到海边的某个地方了却余生……不是蓝色海岸!……而是真正的大海,大洋……再也不用跟任何人说话,彻底归于宁静,被人遗忘……可是,吃的东西如何解决呢,老兄?……喇叭和大鼓!……站到这些体操器械上去,老鬼丑八怪!跳!更高一点!……再高一点!公众对你还是有些期待的!他们只拜托你一件事:你把自己一头撞死吧!
昨天阿西尔又派人来烦我,问我稿子何故久拖不决……那个快要完蛋的老色鬼,他从来没有写过一本书,他!……他的头从来没有痛过,他!……他妈的!他的跑腿卢库姆过来找我,问我怎么那么粗俗……那么游手好闲……说他亲爱的可敬的阿西尔已经在各种广告上投入了大笔的费用,鸡尾酒会,悬挂彩旗的公共汽车,请评论家看脱衣舞,在报纸头版刊登大幅广告,在最仇恨、最猛烈的“反我”的报纸上预告我的作品已经完稿!我那本该死的书已经杀青了!可是我这里却啥也拿不出来!……啊!卢库姆手臂都抬不起来了!……他说我比前一年更迟钝更懒惰,他都不敢跟阿西尔说了!……这对那个可怜的老人来说会是何等沉重的打击!……他永远也不敢!……他们俩彼此尊重!……即使是热尔特鲁·德,他们的竞争对手,戴着天蓝色单片眼镜,在他看来,我现在也成了一个令人扫兴的家伙,成了背信弃义、玩世不恭、工作马虎的瘟神,成了满口污言秽语、糟糕透顶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