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天的下午,我一个人走在街上,老跟身穿浴衣的男女擦肩而过,这是不是正在过节啊?随意往人流的方向望去,有一位没穿浴衣的女子小跑着折了回来,看上去跟我的年龄差不多,她盯着我看,开口问:“是Peace的人吗?”我点了点头。这女子一边大声说:“你也太没有气场了!”一边使劲打我的胳膊,真羞耻。我倒不是因为被说了句“你没气场”,而是因为被打的胳膊好痛而甚感羞耻。我虽然没气场,可你凭什么打我呢?这人不正常!她说了一句“加油!”,然后就一路小跑,跑回在前面等待她的伙伴中。难道你说“加油”,人家就能“加油”?这可真是大错特错啊。由于这女子莽撞的行为,我的寿命起码要缩短两年。
我好像被谁说,我的手腕上盛开了淡淡的桃色烟花。如果大家都能看见烟花就好了。我的眼睛里映出了地沟。
可是,穿浴衣的人可真多啊。为什么呢?街上的浴衣一多,感觉挺别扭的。说起来,几天前好像有谁跟我说过一句“这周有烟花”,也许就是指现在吧。当我想起这句话,心底就像被引爆了一样。我特别喜欢烟花,在老家时,每年都期待烟花大会。惊天动地的声响贯通了全身,当看见夜空炸开的巨大烟花时,一边卷入万众欢呼的浪潮中,一边又被这场景的气势镇住,就这样我变成了烟花的俘虏。
到了东京之后,我跟烟花的关系进展并不顺当。首先是没朋友,再者也没有消息。大致都是当天才知道要举办烟花大会,没人跟我一起去,结果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去。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拿出过勇气,一个人去了隅田川烟花大会的会场,但可惜的是人太多,热气腾腾,我只听到了烟花的声音,很快就逃回家了。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恐惧感呢?
今天要是放烟花的日子,我还得逃避。一听到那个声音,就觉得东京不再把我当成伙伴了。我那天听到的烟花声,也是那天的电车发出的声音吧。
到东京第一年的夏夜,我骑了一辆又破又慢的摩托车,从吉本培训班的赤坂返回我住的三鹰。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巨大的爆炸声,我以为要打仗了,但夜空已经开满了烟花。路口正好是绿灯,我一路往前行,心里惦念着烟花,一会儿往右,一会儿往左,一路试着往天上看,但能听见声音的地方却根本看不见烟花。东奔西跑了二十多分钟,没能找到看烟花的地方。现在哪怕能找到看烟花的地方,那二十分钟的感觉却再也回不来了,一想到此,我就觉得自己可怜兮兮的,好想哭呀,一个劲儿往家骑,难道这些都是幻觉吗?因为我一直听见烟花的声响,好想逃避这种声音,于是中途下了摩托车,戴上耳机,放大音乐的音量。不过,在曲子与曲子之间,还是能听到烟花的声音。这是烟花的幽灵吗?不经意之中,我才发现眼前有电车开过,原来这是电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