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成文的命令吗?”
巫里泰舒博干掉第三杯绿洲烧酒。此酒又甜又热,内含香料和树脂,通常被干尸师傅拿来保存死者内脏及医师消毒诊疗之用。
“有些重要的消息,大人,非常重要。”
“恐怕没有,亚眉尼。”
窗帘晃动了一下,哈依亚用食指指向那个可疑的地方。
“去睡吧,我马上就来。”
“没有,没有,我来找你……”
有着方脸、一条白头巾遮去大半个宽大的前额,马勒飞缓慢起身走出帐篷。
“终于开战了?”
巫里泰舒博放开他的共谋。
不容易仿制,想成功恐将经过多次失败的试验。技师着迷不已,掂量着这把短剑。
“还没有。”
“王宫想取回这把铁制匕首。”
“离开埃及。”他劝巫里泰舒博。
访客是名轮廓明显的外国佣兵。
“不得不摆脱这名间谍。现在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拉美西斯身旁的任何一位资政都不及亚侠聪明。”
欧费尔,马勒飞的长兄,曾运用一项他自认可以致命的武器——巫术,帮助由他领导的亲赫梯间谍组织,不幸却因失败而丧生,马勒飞发誓为他报仇。他逐渐地统合利比亚各部落,而他迟早都将成为理所当然的首领。
“一位赫梯籍的埃及皇后……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你一定是搞错了,哈依亚!”
“你不怕白忙一场吗?巫里泰舒博现在有钱又有闲,为什么还要派人去偷取哈度西勒的那把匕首呢?”
“重要的是她是个赫梯女人!她永远不会向埃及人低头,即使是法老王也一样!我们有机可乘了。”
“您将大失所望。”
巫里泰舒博一口干掉第四杯棕榈酒。
“没有,大人,是官方的消息。您自杀了亚侠。”
这名由哈依亚指派的利比亚人以拳重击埃及技师太阳穴,将其挫倒在地。之后,他收起小木板和受害者松手掉地的那把匕首,快步冲出冶金工厂。
“我们对你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亲爱的,反正你不敢出卖我们。”
哈依亚大叹一口气。绿洲烧酒让这位前赫梯军队总司令飘飘欲仙,完全失去理智,他自创了一个假想的世界。
“拉美西斯严厉要求缉捕元凶。”
“为何突然来访?”
加强训练势在必行,以期达成利比亚新兵未来的任务:歼灭拉美西斯的军队。马勒飞不断地忆起受尽法老凌虐的历代利比亚酋长。双方敌对已长达几个世纪,再加上英勇,但毫无组织的沙漠部落屡遭埃及人挫败,此仇之深不共戴天。
倏然,双人决斗训练戛然而止,全体转头注视马勒飞。
“我们忽略了一个细节,哈依亚,但是,还来得及。你可以利用利比亚人。”
“为了进一步调查此案,我必须深入利比亚部落。一旦真相即将水落石出,他们会想尽办法杀我灭口。”
“给我看。”
“现在已经完全不可能再与赫梯开战了。当务之急是你对亚侠谋杀案的调查结果有进展吗?”
马勒飞的营区位于利比亚沙漠中心,远离所有的绿洲,像个怪异的军事基地,由几名忠仆守卫。这名部落酋长只进食牛奶和椰枣,他滴酒不沾,视那些饮料为毒液,因为会使人精神错乱。
“您喝得太多了。”哈依亚说。
“假设这位赫梯公主与我们同道,哈依亚,皇宫里甚至将有一位我们的共谋!”
“要懂得享受埃及的好东西……这酒实在太棒了!没被人跟踪?”
书记员俯首疾书。
“有人找你。”一位值勤官说。
“别胡思乱想了,大人。”
“是一名受雇于巫里泰舒博的外国佣兵。”赛哈马纳对亚眉尼说。
“有事吗?”
“您可以放一百个心。”
“我们输了,大人。这是和平……无人可毁的和平。”
“伊瑟过世了,而且拉美西斯准备迎娶哈度西勒帝王的女儿。”
“你有证据吗?”
“这桩谋杀案和匕首的失窃大有关系,万一我不幸遇难的话,就首先调查巫里泰舒博。”
认识赫梯人巫里泰舒博将为他带来更多成功的机会。与此重要人物结盟,胜利不再是乌托邦的梦想。马勒飞将一洗这几百年来的奇耻大辱。
“万一你不幸遇难的话……你想到哪里去了?”
“靠我的直觉就够了。”
“不是,大人,不是……埃及和赫梯间不会再有战争了。”
“你偷听我们讲话?”
“因为他计划毁灭拉美西斯。”
外国佣兵从挂在腰带上的一个皮袋里取出一块小木板,递到技师面前。
“当然。”
“大人,有人互殴!”他的挑水夫对他说。
马勒飞的贴身保镖清一色是他的同乡人,要不是他,他们至今可能还是贫困的农民。吃得饱,穿得暖,身配长矛、长剑、弓座和投石器,女人呼之即来,他们对马勒飞佩服得五体投地,视他为沙漠精灵的化身。他犹如豹般敏捷,利爪比刀还快,而且能眼观四方。
一位矮壮,比他人好斗的战士,忘了身处训练营,竟假戏真做,以拳击昏两名比他高壮且手持长矛的对手。当马勒飞走近他时,此战士仍趾高气扬地践踏其中一名战败者的头颅。
“你可是拉美西斯私人警卫队的队长!没有人敢碰你一根汗毛”
日正当中,训练场上聚集了五十多名持械或赤手搏斗的战士。马勒飞特别钟爱这种由炽热和沙漠提供的超级条件,因为惟有具备真正战士天性的人才可能从这些严厉的考验中脱颖而出。
“继续训练,注意自我克制,”马勒飞命令,“而且记得敌人可能从四面八方偷袭。”
“你说什么?我的计划向来万无一失!”
“没有其他比较安全的方法吗?”
“但是……这不是象形文字!”
“她是你的对手哈度西勒的女儿。”
冶金工厂附近的一间厂房依然保留了从赫梯人手中夺来的武器。埃及铁匠们潜心研究以一探其制造秘密。其中一名技师,是个颇具创意的年轻冶金工人,兴致高昂地看着皇宫刚托付给他的一把铁制匕首。
拉美西斯城最重要的兵工厂继续以稳定的速度生产长剑、长矛和盾牌。只要与赫梯公主的婚礼一天不举行,战备工作便得持续下去。
“他们连法老王的外交部长兼童年挚友都不放过。”
铁质优良,剑身沉稳厚实,剑柄容易操作……简直无懈可击。
巫里泰舒博轻盈如猫地悄声走向窗帘,猛地拉开,揪住全身颤抖的达妮特。
马勒飞抽出藏在上衣里的匕首,一把刺进这名矮壮战士的颈部。
达妮特热切的眼神预示巫里泰舒博这将是一个令人心醉的夜晚。巫里泰舒博简单地交代几句话,向哈依亚下达命令。
“蠢货!你认识那位即将成为法老王大皇后的女人吗?一个赫梯女人,哈依亚,一个真正的赫梯女人,骄傲、狡猾,难以驯服!”
经过反复的审问,赛哈马纳确信这名技师并非匕首窃贼的同谋,应该是一名贪得无厌的佣兵所为,埃及军队里有许多这样的人。
“我可以向你发誓!”
“不,是命运在向我们招手,是我应该善加利用的大好时机!”
巫里泰舒博狠狠甩掉酒杯,一把攫起哈依亚的衣领。
叙利亚商人哈依亚直等到午夜时分才溜进腓尼基女人的别墅,路上没有出现任何可疑人物。